讓我為你唱首歌

王冬艷

“過去有人問我未來有什么打算，我會說要繼續堅持做出更好的音樂，現在我就想做現場演出，把作品更直觀地演給大家看。”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南京音樂人劉小天在為一場LiveHouse演出做最后的準備。

音樂之路注定坎坷

劉小天高中時開始組樂隊，大學畢業后進入酒吧駐唱。“在酒吧唱歌，晚上11點開場，唱完都凌晨一兩點了，那時想靠音樂掙錢，反而覺得夜晚很神秘，寂靜中帶有一絲危險，很吸引人。”劉小天小時候患有腦膜炎，因使用過量青霉素，加上后期長時間做音樂，患上了嚴重的神經性耳疾，聽力只有常人的一半。“我對高頻音樂的感受力很弱，演出時要依賴耳返，音樂之路似乎注定坎坷。”

在酒吧唱的都是別人的歌，有時還要唱客人點的歌，劉小天憋著一股勁，想有一天在舞臺上唱自己的歌。為此，他參加了《我型我秀》節目的選拔，并通過了初選。雖然沒能進入節目錄制，但那次經歷堅定了他對音樂的熱愛。

幾年后，為了有更多時間創作，劉小天離開酒吧。“我大學學的繪畫專業，離開酒吧就先在設計公司找了一份工作。那幾年真的很難，一直在溫飽線上徘徊。”期間，劉小天還加入一家演出經紀公司，偶爾能接到一些商演。

“記得無錫一家商場開業邀請我們去演出，大巴開到一半，經紀人就讓我們趕緊用礦泉水洗把臉，然后涂上黑粉，換上長袖。原來主辦方想請一支東南亞的外籍樂隊來演出，經紀公司為了賺這筆錢要我們扮演外籍樂隊。”演出時，主唱唱的是英文歌，劉小天和其他樂手全程沒有講一句話，演完就逃也似的離開了。“還有一次接了企業的年會演出，要唱企業歌曲。我們唱完后，老板不滿意，自己上臺重唱了一遍，說唱得不會比我們差。當時覺得受到打擊，現在想想這些都是成長的經歷。”后來，劉小天到音樂培訓機構代課，教學生彈吉他、唱歌，終于穩定了下來。在教學上，他看重“質”而非“量”，總是盡量通過課程幫助學生找到發聲的點，掌握演唱的竅門。

釋放對音樂的熱愛

“南京下的雨，紀念我們的愛情，就像一場老電影，猜不出結局。南京下的雨，留下太多的回憶，直到我們都老去，再次想起……”2014年，劉小天作曲、寫詞，創作出《南京下的雨》，紀念自己的一段感情經歷。當時，他的事業起伏不定，感情遇到挫折，大雨落下，音樂聲起，講述了一個人迷茫的愛情故事，也是很多人愛情故事的縮影。第二年，歌曲發行，適逢南京的夏天下了幾場大雨，多家官方微博轉發了這首歌，劉小天漸漸有了歌迷。

那時，以城市為主題的民謠流行起來，很多人把《南京下的雨》歸類為民謠。劉小天當時總想去糾正別人：“這首歌是流行，是流行的編曲，不是民謠，民謠是另外一種表現形式。”以前總是執著地糾結于一兩個點，現在，他則欣然接受大家對這首歌的喜愛，對待音樂的態度更加開放，不斷學習吸收新的東西。

劉小天有一個學生喜歡古風歌曲，想要學習。“我沒接觸過，就告訴學生先給我一些時間去了解。我找了一些古風歌曲，聽了感覺不錯，編曲挺細致的，而且有些演唱時還帶戲腔。我就照著學，然后再教給學生。”在劉小天看來，古風音樂編曲中加入很多民族樂器，有獨特的中國式美感，對自己的創作也有很大的啟發。

2015年的一天晚上，劉小天抱著一把吉他在咖啡館進行了一次現場演唱。那次，他發現一個人演出很難調動氣氛。第二年，他開始與樂手合作，為一場LiveHouse演出排練了幾個月。11月24日當晚，在南京太陽宮演藝廣場歐拉文化藝術空間，主辦方配合《南京下的雨》這首歌在舞臺中央布置了一棵梧桐樹，樹上掛滿了各種樣式的雨傘。“那是我第一次和樂隊合作的LiveHouse演出，氛圍特別好，臺下站了四五百人，其中還有我的歌迷。我因為發燒嗓音狀態不完美，但還是拼盡全力唱了二十首原創歌曲，將多年來對音樂的熱愛釋放了出來。”

有演出就有奔頭

“我們都在現實中迷茫，我們都在黑暗中彷徨，我們都在寂寞中流浪，我們都在愛恨中成長……”在北京闖蕩時，劉小天創作出《晚安姑娘》。在他看來，現實讓人妥協，也讓人成長。2018年，劉小天和95后鍵盤手一起創作了《蟬夏》。“這首歌還有一個名字叫《回不去的夏天》，講述的是我們對以前的回憶、未來的展望，有一些失落，又帶著希望。”漸漸地，劉小天明確了自己的音樂風格，創作出《無人接聽》《不明白》《流行歌曲》等律動更加豐富的R&B音樂。

2023年，劉小天在自媒體平臺發起了一個“告訴我你的故事，為你寫歌”的活動，目前已經收到了一些故事。“有些投稿的就是身邊的人，比如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她從小是被領養的，為了報答養父母的恩情、讓他們安心，而不停地相親。我并不贊成她這樣對待感情的態度，我覺得這樣對自己、對別人都很殘忍。如果不是通過這樣一個活動，我可能很難知道她藏在心里的事情。”這些故事也成為劉小天創作的來源，他希望通過音樂鼓勵更多的人勇敢地面對人生。“年輕人身上不僅有愛情，還有為了夢想而奮斗的熱血，這是我在他們身上獲取的能量。”

最近幾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很多演出都取消了，因此，劉小天十分珍惜每一次上臺的機會。去年，南京樂基廣場舉辦了一次戶外演唱會。傍晚，天空下起了雨，樂手們害怕雨水淋濕樂器而心生退意。“我就告訴他們放心演，由我來兜底。過去戲班子演出，鑼鼓一響，不管刮風下雨都不能停。這種精神很值得我們學習。”在劉小天看來，堅持演出的意義，就是自己對自己的認可。“我每次跟樂手說，我們有演出了，他們就會興奮地說又有奔頭了。人活著最重要的不就是有奔頭嗎？今年，我們已經開始在為演出做準備了，很快就能跟觀眾見面。”

圖片由本文主人公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