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摩托車

郭丹東

爸爸的摩托車承載了我們一家人太多的回憶，雖然它已離去，但和它有關的感情卻永遠不會淡去……

我考上小鎮初中那年，爺爺拿出退休金，爸爸拿出積蓄，給家里添置了一輛摩托車。

那輛摩托車是我們當地最有名的品牌——大陽摩托車。車身很長，可坐三人，車后有個金屬架子，上面捆著結實的橡皮繩，可載貨物。車座上套著寶藍色金絲絨車套，遠遠望去閃閃發亮，坐上去柔軟舒適。

有了摩托車，爸爸接送我上學就方便多了，他去離家幾公里外的工廠上班也更省時省勁兒，家里的日子一天天好起來。

初二那年我得了重病，醫生要求每天輸液。于是，爸爸每天下班后，就騎著摩托車從工廠拐到學校接我回家輸液，第二天一早送我上學，再去工廠上班。依稀記得那時，下午下課后，我站在校園門口聽到摩托車“突突突”的聲音，就激動起來。雖然疾病讓我精神不振，但每天能回家過夜，對于十分不習慣住校的我來說，真是巨大的精神安慰。因為生病，我學習精力明顯不足，多虧爸爸騎摩托車接送，我的成績仍名列前茅。有一次一個同學說，你每天不上早晚自習，名次還這么靠前，太厲害了吧！我聽了很驕傲，心想，其實都是爸爸和摩托車的功勞。

后來我去縣城上學，路程太遠，爸爸不再接送。但爺爺卻因生病住進了縣醫院，爸爸偶爾趁著下班后騎摩托車去縣城看望。奶奶說，有一天，她下樓倒剩飯，一回頭看到樓下停著一輛摩托車，寶藍色車套似曾相識。奶奶尋思，誰家的摩托車和我家的這么像，她也沒多想，轉身上了樓。誰知奶奶一推開病房門，爸爸正坐在病床邊和爺爺聊天。奶奶說，爸爸那天走后，爺爺在病房里樂呵呵地和別人夸了好幾天，說我兒子騎著摩托車來看我了。

我上高中后，就很少坐爸爸的摩托車了。有次回家，我看到車套被磨出一個窟窿，奶奶把車套去掉，縫制了一個新車套套了上去。車后的金屬架也因風吹日曬而生出斑駁的鐵銹。摩托車從當年的年輕力壯，變成現在的垂垂老矣。爸爸騎著摩托車十年如一日去工廠上班，用賺來的錢供我和弟弟讀書。

去年，爸爸的摩托車終于在多次修理無效后光榮退役，賣給了收廢品的。爸爸拿出積蓄買了一輛小汽車，因常年騎摩托車而受寒的膝蓋終于不再受罪。摩托車被推走時，爸爸眼睛半瞇著，看著車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收回目光，我知道他的眼神里盡是不舍。

爸爸的摩托車承載了我們一家人太多的回憶，雖然它已離去，但和它有關的感情卻永遠不會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