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中小學勞動教育的武昌實踐

李峰 徐莉

2018年9月10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教育大會上發表重要講話指出：“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2020年3月，中共中央、國務院頒布《關于全面加強新時代大中小學勞動教育的意見》，全面部署新時代大中小學勞動教育，對當下教育公共決策、教育理論研究以及教育實踐影響深遠。

教育部基礎教育教學指導委員會委員柳夕浪認為，“五育”之間不是并列關系。從地位作用上看，德育處于首要位置。從內容范圍看，“五育”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智育、德育、美育，主要指向人的精神層面；第二個層次是體育與健康教育，不僅培育精神，而且強調健體，是強調身心協調發展的教育；第三個層次是勞動教育，將人的發展和社會發展結合起來，強調發揮勞動在個人與社會中間的紐帶作用。勞動教育蘊含德育、智育、體育、美育，是融合了各個方面要求的綜合性教育。

基于對勞動教育實現“‘五育’融合”“立德樹人”特殊作用的充分認識，克服無實質性內容的形式主義，武漢市武昌區教育局把勞動教育作為實現國家教育戰略的最佳切入點，加強勞動教育頂層設計，通過區域性的整體規劃，搭建并優化區域勞動教育體系。依托中小學、幼兒園11個勞動教育領航單位，形成同向聯盟，采取按需支持與重點支持相結合等舉措，打造精品案例和重點團隊，形成新時代中小學勞動教育的武昌經驗。

透過價值觀引領，提高勞動教育的站位

香港中文大學尹弘飚教授將教育變革分為三個層面，停留在制度層面的變革，往往流于形式主義和臨時應付，制度加行為層面的變革，是缺乏認同感的被動執行，制度、行為和心理三個層面具有內在一致性的變革，才能讓身在其中的每一個人發揮主動性和創造性。為了讓勞動教育在武昌區落地見效，區教育局突出結果導向、問題導向、實踐導向，透過價值觀引領，提高勞動教育站位。

用學習凝聚共識。武昌區教育局將“透過勞動教育落實‘五育’融合，實現立德樹人”確定為2021年的區域重點發展項目，由區教育局協同創新中心梳理教育權威政策、前沿理論、創新做法、有效路徑，形成信息匯編向全體班子成員進行專題匯報，并組織各部門學習、研討、交流，制訂《武昌區勞動教育實施方案（草案）》。

用調研聚焦問題。由協同創新中心與相關職能科室協作，組織學校整體優化課程工作坊，調研學校在2022年9月開始實施新課程方案特別是實施勞動課程中可能遇到的問題和困難。將勞動教育放在區域、學校課程整體優化的視角進行人員、資源的分析與謀劃。指導學校系統研究如何在學科教育中融合勞動教育，如何自主開發勞動課程，如何在特色活動中滲透勞動教育，實現“五育”融合。

《義務教育課程方案（2022年版）》明確指出，義務教育階段9522節總課時數不變，這意味著按照政策規定，雖然新增勞動、信息科技課程，科學和綜合實踐活動課從一年級開始開設，但不會新增教師編制，不會設置專門的區域和學校管理崗位，只能依靠現有的教師隊伍與資源做好勞動教育，實現“五育”融合。因此，武昌區著手對“好教師”的素養標準、專業標準及培養方式等進行修訂和調整，賦予新內涵，提出新要求，創造新方式。把培養勝任跨學科學習活動的教師，作為聚焦區域教師專業發展的新方向。

用研究提高認識。區教育局主導、區教研培訓中心重點支持，以幼兒園到高中全學段勞動教育專題研究和實踐為載體，將學校和幼兒園過往工作中的亮點提煉出來，進行系統梳理。提高學校、幼兒園對勞動教育實踐的認識——做得好的要堅持，做得不好的要改進，沒有做過的要嘗試。

如：以幼兒園的“幼兒一日活動中的勞動教育滲透”，帶動全區幼兒園探索在一日活動中突出生活自理能力的培養，讓幼兒參與班級勞動，在服務自己和服務他人的活動中進行品格教育。將日常的手工制作活動，升格為透過“以勞育美”實現“‘五育’融合”，打開了教師和幼兒園的認知格局。

湖北省武昌實驗中學、武漢中學、梅苑中學、白鷺街小學等學校深入挖掘學校生活中的勞動教育資源，設立各種學生責任崗位，讓學生參與校園清潔、校園日常管理、公共服務等工作。這類傳統特色活動呈現出勞動教育的“綜合性、實踐性、服務性”“全時空、全方位、全過程”的特點，探索出全員育人、全科育人、全域育人、全程育人的勞動育人途徑。

武昌區培智學校通過勞動教育提高學生自理能力，幫助特殊需求孩子融入社會。為了培養孩子們的勞動能力，學校深度挖掘勞動教育獨特的育人價值，以“自己的小管家、班級的小助手、家庭的小幫手、學校的小主人”為年段目標，以“社會的好公民”為總目標設置了一體化目標體系；以勞動教育的目標為核心，圍繞“個人勞動、學校勞動、家庭勞動、社區勞動、職業勞動、志愿勞動”六個維度，構建了從一年級到中職的十二年一貫制培智學校勞動教育內容體系；總結出情景示范法、項目推進法、生活泛化法、程序干預法、及時強化法、情境提示法、生活實踐法七大訓練方法；建立了基于學生不同能力、不同年段、不同發展狀況的課程生態評價體系，真正實現全方位勞動育人新模式。

重視“上下聯動，左右協同”的整體規劃和系統優化

做好區域改革就是要緊緊抓住全局性、長遠性的戰略目標，發起上下聯動，推進左右協同。

區域層面的統籌機制優化。建立區教育局領導下的勞動教育實踐長效統籌機制，透過協同創新中心協同相關科室，不斷完善安全防控和風險分散機制、實施過程督查機制、專項評估機制。指導學校建立并持續優化校一級的推進與保障機制，與學校一起逐步完善過程管理和區域評價體系。

區教育局勞動教育項目落地見效，第一階段目標聚焦合規，即落實學校勞動教育的“1+3”，即每周1節勞動課加每周3小時勞動實踐。第二階段目標聚焦高質量，鼓勵學校因校制宜，“一校一策”，在內容選擇和資源利用上彰顯特色。第三階段目標聚焦多主體參與，在家校共育和基地建設中完成區域和學校兩級的一體化設計。

學校層面的課程實施體系重構。武昌區越來越多的學校將學校管理的“德育線”和“教學線”進行了合并，成立了教師與學生發展中心，不再將學科教學和德育活動分隔開，強調每一位教師都要對“立德樹人”負起責任，都要成為勞動教育的參與者和實踐者，強調透過學科教學與學校特色活動一體化設計，落實勞動教育。

如華中師范大學第一附屬中學，在縱向上建立以校長引領、副校長主管，圖書館、教務處、食堂等多部門相互配合的層組管理；在橫向上建立以年級組、教研組、早培教學部、對外合作辦學中心主導實施的級組管理，通過設置兩套相互交融的組織架構落實勞動教育。學校在各學段設專人負責勞動教育，不限于專職教師，渠道也不僅僅是專門的勞動課，而是在學校德育活動、學習活動、傳統活動中，在日常的班級、校園事務中充分挖掘資源，為學生創造勞動機會。對學生的評價則是將解鎖關鍵技能的結果評價與注重參與和體驗的過程評價結合。

勞動課程體系建設的路徑探索

雖然《義務教育勞動課程標準（2022年版）》對1～9年級的任務群及學習數量要求給出了建議，但也鼓勵區域和學校結合實際情況自主決策，開發勞動項目，形成校本化勞動清單。

武昌區將10個任務群向全學段鋪開，鼓勵學校和教師因校制宜，采取“上下聯動”的方式，繪制武昌區勞動教育全景圖。從“研究—開發—傳播—應用”四個環節不斷優化武昌區勞動教育系統和結構，推動各中小學和幼兒園做好經驗固定、改進優化、拓展增值。

依托教材內容，在學科教學中推進。新河街小學在語文、道德與法治學科教材中挖掘勞動教育元素，珞珈山小學開設“時晷講堂”，將勞動教育與德育、智育、美育結合，開發“節令—時令”融合課程。中學物理課上，從長江燈光秀講起，到電能輸送的學科知識，最后落腳到由學生來探討電力發電站需要的技術工種和普通勞動者類型。學生配合理化生老師管理清洗實驗儀器、打掃實驗室清潔衛生；配合生物老師整理校園內樹木、花草，懸掛樹木品種牌等，都是適合中學生的學科滲透勞動教育。

在學校特色活動中彰顯。武昌區的中小學和幼兒園都有自己的學校特色活動，如湖北省武昌實驗小學的體育節、藝術節、科技節等，棋盤街小學的冬至、中秋慶典等，東湖中學國旗班愛國主義專題教育活動，等等，都是校園內開展研究性學習、體驗式學習、實踐學習的代表性案例。在武昌區，越來越多的學校抓住機會精心設計學校特色活動，增添勞動教育的要素，在活動中突出自我服務與服務他人，這種融合的方式因其在時間、場地、師資等方面要求靈活，適應性更好。

以勞動教育帶動學校課程整體優化。湖北省武昌實驗中學的“163”全課程體系，在學科教學上穩步推進導學型模式，在校內活動上突出班團活動（德育活動）、勞動教育、志愿者服務（綜合實踐活動）、項目學習（研究性學習），同時透過發展生涯教育，讓學生走進高校、企業、社區，在真實社會情境中學習。相對于高中學段，義務教育段在學科教學上有更大的透過“‘五育’融合”開展勞動教育的空間。付家坡小學用綜合實踐活動課的時間開展項目式學習，以研究性學習的方式統整德育、智育、勞育、美育。學生通過研究實踐動腦動手，創造性解決拖把懸掛問題，加強了團隊協作，美化了校園。

為了實現勞動教育資源共享，解放橋小學、水果湖第一小學等學校依托數字化資源平臺，建設集教學案例視頻、教學實施指導、教學素材資源為一體的勞動教育課程資源庫。

重視家校社一體化建設。武昌區家校社聯動系統分為兩種類型：一種是作為“生活·實踐”教育基地學校，如武漢市第二十五中學等結合學校陽光人格培養項目的理論和實踐框架，將大學研究者的專家指導，與學校自身的校本課程開發，反復調適后的經驗固化，形成覆蓋學校所有學科課堂教學、學生社團活動的勞動教育體系；另一種是勞動教育基地建設，各學校和幼兒園充分認識到，持續的實踐有利于學生的社會適應，在學會共處、責任擔當、問題解決、家國情懷等方面展現“立德樹人”，是勞動教育與研究性學習、體驗式學習、實踐學習的深度融合。武昌區與湖北五峰基地跨界深度合作，從社會治理的角度，用教育之力打通教育內外系統之間存在的各種壁壘，透過基地建設來跨越彼此的邊界，如行政邊界、人員邊界和職責邊界等。如武漢大學附屬第一小學，發揮自身優勢，和大學開展深度研究合作的同時，又和鄉村學校學生一起，在勞動教育中共同開展研究性學習，將傳統的耕種與新時代智能科技相結合，讓勞動教育不再僅僅停留在課堂，而是讓學生充分感受到地域的差異、時代的發展、智能科技的運用與不斷出現的新的勞動形態。

對評價內容和方式的探索

基于“‘五育’融合”的評價，核心是對“‘五育’融合效果”的評價。充分利用勞動教育的綜合性，將勞動教育區域評價連續體建設作為改變現有教育體系存在的“‘五育’分離”“難以融合”“不夠融合”等弊端的切入口，具有極其重要的導向意義。

在評價方式的探索上，解放橋小學透過為學生建立勞動檔案等嘗試，用個性化的學生課程履歷，兼顧過程評價和結果評價。水果湖第一中學嘗試從學生的勞動表現、勞動技能、勞動成果三個方面評價學生。陸家街中學遵循新課程標準精神要求，重視學業質量描述，結合原有的評先制度，突出學生的分享交流，從而超越對“某育效果”的單一評價，開始關注“融合效果”、聚焦“融合效果”的“五育”指標。

武昌區已經從學習和教學、領導和管理兩個維度出發，制定勞動教育標準，為學校教師和領導者提供參考。未來將在學習者成果、學習者體驗、教師個人及合作實踐、學校領導管理等領域，和學校共建一級指標，將二級指標創建賦權給學校和教師團隊，建立武昌區勞動教育評價連續體。

自2021年以來，武漢市武昌區著眼于“立德樹人”的育人目標，將勞動教育作為實現“‘五育’融合”的突破口，賦予其更加豐富的內涵。透過機制創新，對多部門工作進行統籌領導、統籌組織、統籌協調，在勞動教育落地見效的同時，實現了區域及學校課程的整體優化。

責任編輯/楊萬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