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彩虹
在我們生活的時空里,有一個包括人在內的自在世界,還有一個人所認識到的世界。思想家們對這兩個世界的存在,大多是認同的;但對于兩個世界之間是否關聯,關聯多大,如何關聯等,見解大相徑庭。基于廣泛的認同,這兩個世界通俗化成了“客觀世界”和“主觀世界”,成為人類日常生活中的常用概念。現在我們每個人的頭腦里,都隱約地有這種世界劃分。然而,由于兩者關系理解上的差異,這兩個世界在人類的各種思想領域,充滿了矛盾、沖突和對立,對應人類在現實生活中的實踐,就是大量的兩難問題、困惑不解和似是而非的解決問題的方式。
例如,經濟生活中的通貨膨脹問題。一個是貨幣貶值、物價持續上漲的“客觀”經濟現實,一個是經濟學家研究形成的各種“主觀”通貨膨脹理論,兩個世界清楚存在。經濟學家并未有關于通貨膨脹的共識,理論世界多元復雜,莫衷一是。經濟理論的如此狀況,不是反映了經濟現實的不知所措,就是引發出經濟現實的混亂不堪。結果是,自有貨幣以來,人類對通貨膨脹,就沒有看明白,也沒有想明白,更沒有做明白。就眼前而言,老百姓、企業家和政府官員,人人都討厭通貨膨脹,但面對這個古今難題,他們要么一頭霧水,要么進退維谷,要么聽之任之。
經濟學是關于經濟生活的學說,即人類對于經濟生活認識形成的觀點、思想和理論等。很顯然,一個“客觀的”經濟世界,和一個“主觀的”經濟學世界,自然就會被劃分出來。一般而論,沒有人會懷疑這樣兩個世界的存在,因為它們具有可觀察性,盡管這種可觀察性有些籠統、模糊和不那么完全—市場交易的活動,人們肉眼可見;商品供大于求時價格下降,人們經歷過這樣的事實;同時,經濟學對經濟生活的理論總結,有語言文字類的規律、定理和模型等形式表現,受到許多人的肯定,成為某種意識形態的東西。我們經常聽到的“經濟現實”和“經濟理念”的說法,粗略地講,就是在談論這樣的兩個世界。
這樣兩個世界的存在,它們的關系就是繞不開的話題。可以肯定,人們在“經濟現實”里的生活經歷,也是人們運用“經濟理念”的實踐過程。這是因為,作為有思維能力的物種,我們無法想象,一個人在進行經濟活動時,他只是無意識地胡亂行為,沒有受到某種“理念”的驅動、控制和調適。從這一點說,我們不只是生活在“經濟現實”里,同時也生活在“經濟理念”之中。準確地說,是生活在這樣兩個世界結合起來的關系之中,人的經濟行為總是和“經濟理念”嵌合在一起。那么,人們的“經濟理念”是從哪里來的呢?
由古而今的歷史表明,人類的“經濟理念”主要有兩個來源:一是經濟活動過程中人們的思維沉淀,即我們常說的“經驗積累”,它就事論事地自發衍生出來,通過簡單的思維總結而成;二是經濟活動之后人們的間接思維延伸,通過抽象地賦予概念、邏輯推理和構建思維形式體系而成,這便是所謂“學理化”的思維創造,也就是自覺性的經濟學理論產生的過程。我們可以稱這樣兩個來源分別為“經驗積累”和“理論抽象”。
舉例說,在人類社會工業化初期,許多企業建設的選址都在河流的旁邊,除了取水和水上運輸考慮之外,還有將廢水排入河流的便利。這是來自經濟生活的經驗,若遠離河流,企業僅處理廢水就將付出較多成本。對于這種經濟生活中“經驗積累”的關注,經濟學家延伸思考,得到了經濟行為“外部性”的一般理解,即任何經濟行為都不會只是服務或影響經濟行為主體本身,還會對關聯的“外部”產生服務或影響,這就有了所謂“外部性”的概念。企業廢水排入河流,對于企業,這是減少成本來獲取更多利潤之舉;但對于公共河流,對于外部社會,這是污染行為,企業由此獲得的額外利潤是來源于“外部”付出的。因此,經濟學提倡這種“外部性”內部化,排污成本應當由企業承擔。現在,企業的建設選址,就不只有“排污便利”考慮,還有污染“外部”可能成本更大的計算了。可見,來自經濟生活的“經驗理念”和經濟學的“理論理念”,共同融合在經濟現實中發揮著作用。
這樣看來,在現代人類經濟生活的時空里,存在著“三個世界”(參見下圖)。一個是“經濟現實”的客觀世界,一個是“經濟經驗”的第一主觀世界,還有一個是“經濟理論”的第二主觀世界,即經濟學的世界—整個“經濟理念”在這里一分為二為“經驗”和“理論”。其中“經驗”的獨立,卸除了它長期以來的依附性、隱匿性和非重要性,具有某種革命的意味。實際上,“經驗”的世界有目共睹。它同樣具有可觀察性,雖然不一定有語言文字類的外在形式,但它在反映、影響和作用于“經濟現實”之時,時常以“常識”的形態,通過人的經濟行為明明白白地呈現出來,其存在感十分地強烈。

理清“三個世界”的類別及其結構,毫無疑問,將極大地改變人們對于經濟生活時空的認知,發現經濟生活內在更多的奧秘,還經濟世界和經濟學世界以本來的面目,助益經濟學的進階,助益“經濟經驗”的厚重,更助益“經濟現實”效能的提升。換句話說,經濟現實中認知和實踐的各種難題、困惑和不完善結論,將有可能因為“三個世界”的清晰分別開來而發生益處頗多的改變。不過,改變認知也好,發現奧妙也罷,它們都是“更加復雜”的別名,由于“三個世界”重置了經濟生活時空的結構,不同世界之間的關系需要進行新的辨識。這是一種價值連城的辨識,也是一種分量很重的挑戰。
經濟生活中的“三個世界”,從經濟學問世時其實就存在了。經濟學是人類思維在經濟領域里的一次嬗變,它試圖超越經濟生活中“經驗理念”的特殊性,得到“放之四海而皆準”的一般性“理論理念”,構建起源自經驗卻在經驗之上的經濟意識形態,作為人類認知、解釋和介入經濟現實,并在相當范圍內和在相當程度上改造經濟現實的依據。經濟學要構建的“理論世界”和經濟生活中人們的“經驗世界”,有著與生俱來的邊界,水到渠成地推演出“三個世界”來。
談及“三個世界”的關系,理論上講,可以有兩種類型。第一種,從“經濟現實”到“經驗理念”再到“理論理念”的層級式結構,“經濟現實”是底層,“經驗”為中間層,“理論”與“經濟現實”隔層而居;第二種,從“經濟現實”到“經驗理念”和“理論理念”的并聯式結構,兩種“理念”居于一層,或分別或混合與“經濟現實”直接牽扯,“經驗”不需要具有中間“橋梁”的連接功用。第二種類型大有眼前狀況描述的意味,兩種“理念”咬合在一起,共同關聯、影響和作用于經濟現實;兩種“理念”之間的關系,則未加辨識,混沌不清。現實的不等于就是合理的。恰恰兩種“理念”之間的關系是問題的關鍵。這將我們帶到了層級式結構的第一種類型。
第一種類型潛含了這樣的預設:“經濟現實”只和“經驗”建立聯系,和“理論”隔層相望,通過“經驗”發生關聯、影響和作用。這種預設有充分的事實支撐。經濟生活的三大主體個人、企業和政府,無一不是基于“經驗”來行動的—個人幾乎沒有依憑經濟學理論決定日常行為的,經濟生活本身,讓每個人擁有沉淀下來的各種“理念”;企業大多是根據過往情況和當前市場的信息,對生產、供應和定價做出決策,看不到經濟學“理論”的蹤跡;現代政府的經濟行為具有雙重性,既是經濟收支單位,又是宏觀管理主體,但不論收支,還是管理,政府的經濟行為主要是基于既有數據、事例和做法來面對新的格局,“經驗”是大概率甚至絕對比重的行為驅動,盡管它最有可能直接和“理論”聯通。
與此同時,所有經濟主體運用的“經驗”,如果深入地思考,總能連通或牽涉到某些經濟學“理論”上去;經濟學的某些“理論”,如果追溯地探究,也總能發現經濟生活“經驗”的印痕。第一種類型的預設和現實高度一致,“三個世界”的基本關系,就是從“經濟現實”到“經驗”再到“理論”的層級式結構。在這里,我們從現代經濟學三個普遍認同的理論出發,來看這種層級式結構關系的確定性。
一是邊際效應理論。這個被稱為“邊際革命”的經濟學理論創新,出現于十九世紀七十年代。這場革命的核心,發現了市場經濟價值的決定機制,完成了古典經濟學向現代經濟學轉換的奠基。古典經濟學認為,經濟價值由供給方的生產和成本決定,而“邊際革命派”認為是需求方的消費和效用決定的。其中“邊際效應”,指需求持續增加情況下,新增經濟單位(產品、服務、資源、技術等)的功用,“新增”即是“邊際”,“功用”便為“效應”。理論分析表明,這種“效應”持續變化的趨勢是遞減的,新增經濟單位會隨著需求的增加而增加,其“效應”依次下降,經濟價值相應地同步減少,引致“邊際效應”或“邊際價值”遞減的規律性經濟學認知。
人類經濟生活中的這種“遞減性”經驗,在“邊際革命”之前早就存在。民間流行的“吃大餅”故事,從第一個到第二個,再到第三個,吃者由餓到不那么餓,再到完全不餓,大餅的“效應”是遞減的。第一個將姑娘比作鮮花的是天才,次者庸才,再者為蠢才,更是人所共知的生活道理,背后發生作用的,正是“邊際效應”的需求趨勢性規律。不錯,“邊際革命”是一場經濟學驚世駭俗的改天換地,源起則在于經濟生活中的經驗——經濟學用概念、邏輯、推理等形式思維,從諸多類似的經驗中,總結、提煉和抽象出了“邊際革命”的果實。
二是帕累托最優理論。這個以意大利經濟學家維爾弗雷多·帕累托名字命名的理論,給出了資源配置效率的一種極值狀態,故稱為“最優”。這是資源配置所達到的效率頂端,不可能再通過任何“重新分配”的結構調整,增加資源配置效率的一分一毫。或者說,在一個“最優”體系內,資源“重新分配”增加一方的效率,就一定會等量地減少另一方的效率,整個配置效率不可能有任何改進。“帕累托最優”顯然是效率至極的理想狀態,屬于經濟學時空中的思維創造,時常被作為一種完美的資源配置標準或目標來對待。
經濟生活中幾乎不存在如此的“最優”,但人類從來都不缺乏追求資源配置效率的生活“經驗”。這種“經驗”里就有“帕累托最優”的影子。隨機地看一家現代企業的財務資源分配,很容易看到以“效率”為目的的配置結構;追尋配置的理念基礎,就是盡最大可能地達到那個“最優”。“帕累托最優”無疑是有經濟生活“經驗”支持的理論抽象。若是仔細地梳理這個“最優理論”的歷史,完全可以說,它就是來源于經濟生活的“經驗”;反過來,它又被人們有意識地回引到經濟生活的“經驗”之中去,厚重“經驗”的成色和功用。
三是企業理論。羅納德·科斯的企業理論,具有神奇色彩。企業和市場,一個有界的組織,一個無邊的時空,兩個看起來并無“替代”關系的事物,在科斯眼里,它們不過是資源配置的不同方式存在相互替代的可能。企業的資源配置,由組織內部管理來實現,市場的資源配置則依靠價格機制來完成。由于市場資源配置的方式,并非總是有效,存在成本不合算的問題,企業的方式出現就順理成章了。而且,兩種不同配置方式的成本差異,決定了企業大小的邊界,因為企業資源配置有些通過內部管理“合算”,有些通過市場交易“合算”,企業便不會也不可能無限制地擴張,大大小小的企業就這么有了。科斯的企業理論之所以受到熱捧,就在于他透視出企業和市場“共性”的一面,揭開了企業和市場資源配置深層的關系。
再神奇的理論,也不過是“經驗”世界之后的產物。回望企業的歷史最早時段,第一家企業誕生的偶然性或必然性現在也許難以把握,但之后的企業,普遍就是在“自己生產”還是“市場購買”的對比選擇中,創造繁榮昌盛和起起伏伏,演繹“生老病死”的企業生存和發展規律。一家汽車生產企業,是所有的零部件和整車都自己生產完成,還是部分零部件從其他企業購買,將這種企業和市場選擇的“經驗”,沉積得厚厚實實。這里的底層邏輯,就是在“經驗”之中,進行兩種資源配置方式成本“合算”與否的比較。科斯的理論的確神奇,但這僅僅是發現,而不是發明。
從經濟現實、經驗和理論“三個世界”的層級結構出發,“經驗”的地位便格外顯眼,它接“現實”之地氣,托“理論”之抽象,將經濟學和經濟現實分隔了開來。經濟學和經濟現實的關系,不是遠了,而是斷開了。這個認知驚天動地。通常的看法是,經濟學是對經濟現實的理論反映并反過來指導現實。“經驗”橫空出世,將經濟現實從經濟學中剝離了開來。經濟學既沒有反映經濟現實,也指導不了經濟現實,至少無法直接反映和指導。“經驗”才是經濟生活時空的主角和主導。
一七七六年作為經濟學獨立成為一門學科的標志時點,得到了學界的普遍認可。那年,亞當·斯密的《國富論》發表。翻看二百多年的經濟學說史,很難找到足夠多和足夠分量的案例,說明經濟學和經濟現實之間存在直接連通和相互作用的關系。反例倒是很多。僅說經濟危機,十八世紀后期至今,整個世界上演了數量可觀的此類經濟悲劇,無一例可以說得到過經濟學的預報、直接指導和介入危機后的處理。
事實上,經濟學的演進,總是試圖直接去影響和作用經濟現實,結果則是在不經意中,改善了經濟學和經濟生活中“經驗”的關系。就現實而言,經濟學的影子有時會在經濟現實中晃動,但它真沒有能夠穿越得了“經驗”,更沒有同化和替代得了“經驗”,走到經濟現實的底層去。經濟學歷史上的三次大裂變,給予了這一判斷強有力的肯定。
首先是經濟學和管理學的分離。寄望于管理學的單門獨戶,靠近現實來理解和解決具體經濟問題,經濟學便可走向更為抽象的境地。歷史地看,這種分離在一七七六年之后就靜悄悄地開始了,一直延續至今。分離的結果,管理學成了一個包治百病的學科,包羅萬象卻和社會現實若即若離;經濟學更加地遠離經濟現實,但和“經驗”的關系,卻是有感覺得到的牽連和影響。這預示著經濟學內部的結構性變化,一定會再次發生。
再看宏觀經濟學和微觀經濟學的分野。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經濟學理論分出宏觀和微觀兩個部分。這個大變化,起因于二十年代末那場令人震驚的全球經濟大蕭條。一個經濟體的經濟問題擴散開來,導致整個世界經濟崩盤,從經濟體或國家層面認知、理解和把握經濟現象,成了經濟學家的歷史責任。經濟總量的概念頻頻出現,總供給和總需求成了宏觀經濟研究的對象,兩者之間“均衡”就是研究追求的目標;而如何使“非均衡”向“均衡”狀態逼近或轉化,引出了“看不見的手”市場和“看得見的手”政府之間的“工具”之爭,至今戰事不斷。總體看,宏觀經濟學是否反映和改善了宏觀經濟現實,并無確鑿證據,自身獲得了長足的進階倒是有口皆碑。
微觀經濟學承擔有兩項使命:一是成為宏觀經濟學的基礎,宏觀總量終究源自“微觀個量”,研究總量需要基于“個量”的研究;二是靠近經濟現實,研究那些“看得見、摸得著”的經濟問題,以求理解、改善和指導日常經濟生活。作為生產和消費“個量”的個人、家庭、企業,作為連通生產和消費的市場與價格,成了微觀經濟學的研究對象。前項使命試圖支撐起宏觀經濟學,避免它成為“空中樓閣”;后項使命努力植根于經濟現實之中,為整個經濟學大廈奠基。
宏觀和微觀的分野,關鍵在于微觀對于經濟現實的植根,能夠達到何種程度。回看不足百年的微觀經濟學史,這個“個量”的理論,并未真正扎進日常經濟生活之中去。它所關聯的,都不過是“經濟經驗”而不是“經濟現實”。大量微觀經濟學的文獻,看不出它們直接反映經濟生活的具體內容,方法論上仍然是“抽象”為主;另一方面,經濟生活中的個人、家庭和企業都不承認,它們從微觀經濟學那里獲得“理念”而采取經濟行動。不過,談及“經驗”時,總會有這樣的聲音,“這里面有經濟學的道理”,說明微觀經濟學的存在,在“經驗”層面有一定的影響和作用。
最后看理論經濟學和應用經濟學的分類。很難確定經濟學何時開始“理論”和“應用”的分類,更難確定這兩種經濟學的邊界。目前默認的界石,一是“問題導向”下概念、原理和形式邏輯之辯為“理論”,回答經濟現實中的運行難題為“應用”;二是跨越各種經濟領域的思想為“理論”(如貨幣理論),限定在某種經濟領域之內的學說為“應用”(如銀行治理)。這種分類本身,充分顯現了經濟學整體對于經濟現實的距離感,因而需要一個單獨的“應用”部分,以實現經濟學的邏輯高度和服務經濟世界的工具功用。
那么,應用經濟學走進經濟現實了嗎?與微觀經濟學存在一定重疊的它,努力靠近經濟現實卻只更為貼近“經驗”而已。許多可稱為應用經濟學成果的學說,要么抽象性強,實踐中各經濟主體只是不自覺地把它融入其“經驗”;要么同一問題十位學者有十一種見解,各經濟主體無所適從,繼續以自我或他人的“經驗”為依據。或許,應用經濟學服務經濟現實的最高境界,就是在“問題導向”之下,成為影響和作用各經濟主體“經驗”的某些成分。
從三次大裂變來看,經濟學和經濟世界的距離,存在難以逾越的客觀性,指望經濟學理論對于經濟現實有直接影響和作用并不現實;但經濟學與經濟生活中人們“經驗”的關系,大有前者源于后者,并存在相互影響和相互作用的明確性。或者說,經濟學對于經濟現實的反映、影響和作用,需要通過“經驗”這個中介才能實現。不無遺憾,正是對“經驗”關系理解的缺失或模糊,經濟學對于經濟現實靠近的種種努力,不但沒有得到足夠積極的結果,還有南轅北轍漸行漸遠的勢頭—“經世濟用”的經濟學,越來越局限在“自嗨”的世界之中,一邊孤傲自得,一邊以“邏輯自洽”自我安慰;經濟生活中人們的“經驗”獲得的經濟學有益影響和作用,則處于自發無序的狀況,似有若無,不關痛癢;經濟現實仍然依據總是有些滯后的“經驗”,走走看看,來來回回,不時陷入進退無據的困境之中。這種困境在呼喚經濟學的再次革命,呼喚“經驗經濟學”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