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切爾·費因澤格

如今,越來越多的女性開始追求個性自由,任自己頭發變白,不再染發,不懼衰老。然而與此同時,社會對大齡女性的歧視卻仍未消失。
54歲的瑪麗亞·赫德端詳著自己新拍的證件照,曾經金黃的卷發變得花白。她既震驚,又興奮。這名來自美國馬里蘭州銀泉鎮的律師解釋道:“這就好像我的年齡在打量著我。我對自己說:‘哇,我真的50多歲了。’”她感到如釋重負,也接受自己進入了人生的新階段。她不再將大量的金錢與時間耗費在美發沙龍。“我要展現新的自己。”赫德更改招聘網站上的照片時,心里想道。
新冠疫情隔離措施結束后,越來越多居家辦公的女性回到了辦公室。不少人的發色“煥然一新”,她們不再遮掩花白的頭發。這種轉變意味著她們重新拾起了自信心,有勇氣去打破刻板印象,與漸漸衰老的自己達成和解。疫情期間,人們隔離在家,理發店暫停營業,大量女性借此機會讓發色回到了自然狀態。
她們知道,社會對上了年紀的女性依然抱有成見。任由白發生長,旁人會認為她們已經自暴自棄,或是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但是,她們下定了決心(或許經過再三猶豫),要笑看這一切。加州大學黑斯廷斯法律學院的瓊·威廉姆斯說:“這么做很冒險,但是感覺好極了!”職場性別偏見正是威廉姆斯研究的課題。早在十幾年前,她就以灰白頭發示人了。

| 團結一致 |
年輕明星,比如歌手席亞拉和模特卡拉·迪瓦伊,都曾染過銀灰色的頭發,彰顯時尚態度。沒有人對此有意見。然而,58歲的加拿大電視主持人麗莎·拉弗蘭梅卻因為沒有隱藏自己的白發而遭到了截然不同的待遇。去年年初,電視臺提出要與她解除合約。許多企業都站了出來,團結一致地聲援拉弗蘭梅,其中包括連鎖快餐品牌溫蒂漢堡。這家快餐店還將品牌標志中小女孩的一頭鮮艷紅發改成了灰色。而拉弗蘭梅的前雇主卻表示,她的年齡、性別及白發與此次決定沒有任何關系。
43歲的普雷舍斯·諾曼–沃爾頓,來自得克薩斯州普萊諾市,是一名保險從業者。幾十年來,她習慣將頭發拉直,染成紅棕色。她曾聽到過同事質疑年齡稍長的女同事是否有能力管理好客戶的資金,還有同事會嘲笑頭發花白的女性面試者。諾曼–沃爾頓在30歲時就有了白頭發。她非常不解,為什么要讓發色成為他人的關注焦點,甚至成為自己職業生涯的絆腳石呢?
在諾曼–沃爾頓看來,改變發色是在掩蓋真實的自己。疫情期間,她鼓起勇氣不再染發,還剪短了頭發。回到辦公室后,許多同事問她:“你是生病了嗎?還是因為隔離而心情郁悶?”“不,”諾曼–沃爾頓回答道,“我就是單純地想這么做。”
| 重拾自信 |
謝莉·霍爾姆今年62歲,來自明尼蘇達州圣保羅市。2020年12月,她的理發師確診新冠陽性,取消了她的美發預約。從那一刻起,霍爾姆決定不再光顧美發店。她發現,自然的銀灰色頭發也很美麗,并重拾了自信。她開始嘗試顏色鮮艷的服飾,還換了新的口紅色號。穿著紅紫色夾克的霍爾姆說:“年輕人其實不太會關注我們老年人的外貌。時間久了,我發現這樣感覺更好。”
當然,我也遇到過不少無法放棄染發的女性。她們擔心開視頻會議時,別人會察覺她們的發根已然發白,因而錯失好的項目或是升遷機會。有的人甚至會被同事建議:不要再繼續“老”下去了!希·東是普萊諾市的一名財務顧問兼教師,她與自己的灰發共處了一年。后來因為合伙人的一句話,她在美發店中待了三個小時,把頭發重新染成了金色。
我聯系朱莉·托茨時,她恰好第二天要去美發店打理頭發。托茨今年55歲,是威斯康星州拉辛市的一名軟件工程師。每次做頭發的花費約120美元。“如果每天早上醒來時能對自己說‘這樣就挺不錯的’,那就好了。”托茨說。然而,她不希望讓同事認為她已經放棄了外貌管理,或是馬上就要退休了。“要是我不染發,那么這頭花白頭發就會不斷地提醒我,我是團隊里年齡最大的。”她說道。

“這些女性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英國埃克塞特大學的研究員路易斯·彭德瑞說,她的研究課題是職場上的年齡歧視,“實際上,幼兒自三歲起便會對年齡形成負面刻板印象,認為年齡大的人能力不足。”
“而女性,無論年輕還是年長,都會被認為能力弱于男性。”威廉姆斯補充道。因此,對于上了年紀的女性來說,歧視是雙倍的。在一項沒有發表的研究中,彭德瑞發現,受訪的女性雇主對雇用白發女性沒有太多顧慮,而男性雇主這么做的意愿要低得多。
33歲的卡莉·賴爾登是一名博主,來自新澤西州。總有網友對她的發色指指點點,而她并不在乎。幾年前,賴爾登長出了幾綹灰白色頭發。她留著中分發型,將灰白頭發分別放在了臉的兩側,好凸顯它們。“反正我不會把我的白頭發藏起來。”她說,并覺得這幾綹白發十分美麗。若沒有了它們,賴爾登的深栗色長發多少顯得有些無趣。在社交平臺上,留著栗色長發、身形瘦削的年輕媽媽遍地都是,而賴爾登的白發讓她與眾不同。“其實,只要是面向公眾的工作,總會有人找茬兒的。重要的是,自己開心就好。”她笑道。
[編譯自法國《國際郵報》]
編輯:侯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