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新冠

弗朗索瓦·德努瓦耶

法國目前約有200萬長新冠患者，但鮮少有企業為身患隱痛的他們制定相應的關懷方案。

極度疲勞、肌肉酸痛、呼吸短促、注意力缺失、記憶力減退……法國某人力資源服務公司的中層管理者杰拉德列出了自己遭受的43種癥狀。自2020年年底以來，他一直深受長新冠的折磨。長新冠指在感染新冠病毒后，患者所面臨的一系列癥狀，可持續數周或數月，癥狀隨機。

停工17個月后，在去年5月，杰拉德以兼職的形式重返工作崗位。“長新冠癥狀不明顯，可以說是一種隱形殘疾。重新上班后，一切并不順利。”杰拉德說。同事總是狐疑地打量他。老板也不相信他真的患有疾病，希望他能全職復工。“老板不關心我的健康狀況，以為我只是心情不好。”他哀嘆道，“我現在只能兼職工作，沒有辦法完成招聘任務，只能干些雜活兒。說起來，這些還是我大學畢業實習時干的事情。”

雇主企業對長新冠所知甚少，然而，受到這種疾病困擾的員工卻為數眾多。法國衛生局去年發表的一項報告顯示，截至去年4月初，法國共有206萬長新冠成年患者。報告采用世界衛生組織的評判標準，只有在感染病毒至少三個月后出現的癥狀才被歸為長新冠癥狀。

長新冠患者一致認為，廣大雇主企業并不了解這種疾病。有的時候，這會引發矛盾，比如杰拉德所面臨的情況。此外，因為缺乏對長新冠的認知，大家也不會對這種疾病作必要的討論。這往往會使患病員工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社會對長新冠認知不足，而且這種疾病本身癥狀復雜，有的嚴重，有的輕微，包括極度疲勞、視力下降、注意力無法集中、消化系統及神經系統問題等。目前，已統計出了超過200種長新冠癥狀。此外，法國一個長新冠患者支持組織表示，公權力在該問題上的失聲令人遺憾。

| 情況各異 |

長新冠或許不是企業人力資源團隊熱衷于討論的話題。法國人力資源管理協會副主席貝努瓦·塞爾說：“沒有一家公司的人力總監向我提出過長新冠問題，我從來沒有聽到過相關反饋。”一家大型企業的高管說：“許多公司都沒有考慮過患有長新冠的員工的處境。”

在工作環境中，員工對自己的健康狀況諱莫如深，這也解釋了為什么人資團隊難以了解相關情況。中層管理干部尤其忌諱提及此事。法國勞工總聯盟的管理人員熱羅姆·舍曼認為，“長新冠就如同糖尿病、高血壓一樣，不少中層管理者都不想讓他人得知自己患有疾病。職場中看的是能力，承認自己‘弱人一等’并非易事。”

患有長新冠的員工，情況也各有不同。部分患者的癥狀不影響工作，他們已重返工作崗位；有的患者則不然，最嚴重的甚至喪失了工作能力，比如44歲的馬蒂厄·萊塔熱。“我已經停工兩年了。按現在的身體狀況，我再也開不了車了。每天只能自主活動一小時，其他時間都得躺在床上休息。這還怎么工作？”萊塔熱說。

41歲的塞利娜·卡斯特拉是一名自由護士。感染了新冠病毒后，她曾嘗試從事兼職護理工作，但最終還是放棄了。“照顧病人對護士生理及心理的要求都非常高，現在的我已經沒有這個能力了。”卡斯特拉說。去年4月，她因身體不堪重荷而停止了工作。

| 企業舉措 |

米萊妮·達馬姆倒是成功地重啟了她的職業生涯。她在迪卡儂負責制作非財務指標報表，享受了公司為患有長新冠的員工制定的福利措施。實際上，運動商品巨頭迪卡儂是少數幾個在這方面有所作為的企業。“我有的時候會覺得惡心想吐。但只要我有需要，企業就允許我居家遠程辦公。”達馬姆說。

“患病員工可以申請調動工作崗位。”在迪卡儂負責保障雇員生活質量及工作環境的弗蘭克·馬蒂內解釋道，“公司也會調整他們的工作時間，或是根據他們的身體狀況相應地減輕工作量。與此同時，我們也在極力鼓勵患病員工說出自己的故事，這非常重要。如此，我們才能為他們作出適當調整。”

“公司建議我去申請‘殘疾雇員證明’，還指導我如何申請。”達馬姆說。拿到這份證明后，達馬姆便多了一份保障，有利于她保住這份工作。許多法國長新冠患者為了讓社會正視自己的疾病，都選擇了這個辦法。然而，也有部分患者礙于心理原因，不愿去申請這份證明。杰拉德坦言道：“我知道我能去申請殘疾雇員證明，但是我不想這么做。有了這份證明，就代表我永遠是個殘疾人了。想到這里我就很絕望。我覺得長新冠絕不會跟隨我一輩子。”

[編譯自法國《世界報》]

編輯：侯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