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綿陽行

蔡偉

綿山之南，有城綿陽。

一千多年前，李白抬頭望月寫下舉世聞名的《靜夜思》，寫出了對故土的深深思念。五年前，我曾到綿陽江油探訪過李白故里。兒時對綿陽的概念，只停留在“科技城”“兩彈城”這些名詞上，連李白是江油人也不知道。隨著年歲的增長，獲取知識的渠道更多，對綿陽也有了更多的認識。讀書和工作這些年，曾很多次路過綿陽，但都只是匆匆而過，沒有認真了解過這座城。

這個秋天，一場培訓促成了一次綿陽之行。我從四川最南部的一個小縣城出發，一路北上，內心無比興奮。來的時候，我告訴曾經在綿陽讀大學的高中同學我要到綿陽，同學便如數家珍般地向我介紹綿陽的風物，讓我的內心更加向往。

我一直認為要真正了解一座城，了解它的風土人文，首先要了解這座城的人，而要了解人可以從乘坐公交開始。從綿陽站到酒店的距離不到10公里，我選擇了乘坐公交車。

上車時，我特意問了公交司機這趟車能不能到富樂山，司機耐心回應：“可以的，小伙子。”這個回答讓我內心溫暖。公交車哪一個城市都有，而耐心回答這種問題并且語氣如此溫柔的公交司機，我卻真的很少見。上車后，人不算多，車行駛了兩個站，出現了讓我印象深刻的一幕：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上車后，一個小朋友迅速讓開了最近的一個座位，并引導老人坐下。這讓我覺得，小朋友都能做到如此，那綿陽一定是一座有溫度的城市。

我們住在富樂山公園里，報到以后，還不到12點。于是下午的時間成為我了解綿陽的好機會。同學告訴我可以去越王樓、圣水寺看看，而我先去了富樂山。富樂山有許多三國遺跡，“桃園三結義”“魚水君臣”“五虎上將”等雕塑讓人不禁回憶起三國故事。富樂山被譽為“劍門蜀道上的一顆明珠”。聽說富樂山以前叫東山，因為劉備奪下益州后說了一句“富哉，樂也”而得名。在富樂閣上，眺望綿陽，不僅可以看三江匯合，還可以看到半個綿陽城，將綿陽美景盡收眼底。看江水東去，頓生豪邁之情；在富樂閣下，以灌木組成的“中國科技城，成渝副中心”十個大字又讓人生出幾分自豪感。

一菊綻放半城醉。在富樂山，值得一看的還有菊花展。富樂山菊花展已經成功舉辦了35年，這兩天剛好是第36屆菊花展開幕的日子。山上山下，到處都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菊花，在秋日暖陽的照耀下，開得熱烈燦爛。看到千姿百態的菊花，我這個學園藝的人感到親切。

下山后，我來到了了解綿陽的第二站——唐代被吟誦最多的越王樓。當年唐太宗的第八子越王李貞任綿州刺史，在涪江和安昌河交匯處修建了越王樓。在各朝各代，越王樓屢毀屢建。現在的越王樓是2011年完工的仿古建筑，以前的越王樓什么樣，沒人知道。站在越王樓上，在秋日暖陽下吹著徐徐的江風，十分愜意。看著奔騰的涪江向東流去，心里想，或許只有涪江水才閱盡了越王樓的前世今生吧。

綿陽是中國科技城。當年國防工業內遷，三線建設理想之地，綿陽便是其中之一，于是后來才有了如雷貫耳的綿陽九院。培訓開班那天，綿陽市委宣傳部的領導介紹說，目前在綿陽工作的兩院院士有30位，有“院士論車拉”的趣談；曾經的23位“兩彈一星”元勛，有9位在綿陽生活過，著名的鄧稼先先生在綿陽居住長達14年，至今綿陽還有鄧稼先舊居。干驚天動地事，做隱姓埋名人。聽到這里，不禁讓人肅然起敬。

說到這里，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發生的一個故事。綿陽有一個被川人熟知的品牌——長虹。以前家里的許多家電都是長虹牌的。記得有一次臨近過年，在家里的長虹牌電視上看到了一個電視欄目，有人給這個欄目投稿。我也十分好奇，因為投稿可以上電視下方的彈幕。所謂的投稿，就是發短信；所謂的稿子，就是給電視欄目寫祝福語。于是，我偷偷拿母親的手機來編輯短信，那時候短信費可不低，好像是3塊錢一條。我發了好多次也沒成功，被退回，結果被母親發現了，快過年了還挨了一頓揍。那時候心里暗罵：什么爛電視讓我挨打——電視機旁的盒子上寫著“長虹”。那次以后，我徹底記住了長虹。

前些年了解綿陽，還有一個重要元素——短視頻創作者李子柒。從她的短視頻里我了解了許多綿陽的美食，綿陽米粉、梓潼酥餅、江油肥腸等，這讓一個吃貨垂涎欲滴。這一次到綿陽，剛下火車，還沒吃早飯，饑腸轆轆的我便迫不及待地去嘗了綿陽米粉。湯寬油重，粉絲細滑，配上牛肉、干筍、香菜，確實很好吃。以前在成都那些地方也吃過許多綿陽米粉，但內心一直覺得肯定只有在綿陽當地吃的米粉才是正宗的，所以到綿陽吃一次綿陽米粉真是一了夙愿。

在我看來，綿陽人十分會享受生活。剛來的那一天，看見街道上的梧桐樹下，幾人圍坐，一碗蓋碗茶，悠哉悠哉。當然，我覺得綿陽人在享受的同時也懂拼搏，比如綿陽的教育。綿陽的教育享譽川內外，全省各地都有學子在綿陽求學，其中也包括我的朋友、同事的孩子。

李白故里，大美綿陽。從中原入川去川內的很多地方要經過綿陽，獨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了綿陽的富庶，涵養了綿陽的人杰地靈。在分享培訓心得時，許多綿陽當地的同學對綿陽的點滴做了詳盡的介紹。不論是人文，還是歷史；不論是自然，還是美食。平武的野生大熊貓、白馬藏族，江油的肥腸、中壩的醬油，還有比較出名的豐谷燒酒……綿陽的家底十分豐厚。她的山，她的水，她的美食，她的自然景觀，她的一切都讓我流連忘返，不忍離去。

感謝魯迅文學院和巴金文學院，讓我在這個秋天真正走進綿陽，享受精神盛宴，廣交各地朋友，還和他們結下了深厚的同窗情誼。我十分珍惜在這里度過的幾天時光，它讓我在生活和精神上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離開綿陽那天，淅淅瀝瀝的小雨仿佛在為我送別。祝福綿陽，這座飽含人文精神和歷史積淀的城，我相信，我一定還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