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態視角下CVC介入與創業企業創新績效提升

王雷 顧曉宇

摘? ?要：以2015—2019年中小板和創業板上市的65家制造業企業為樣本，運用組態分析方法，從公司風險投資（CVC）介入的角度探討制造業企業技術創新績效提升的路徑與影響因素。研究表明，持股比例、CVC雙方行業相關性、母公司的管理參與、母公司知識儲備以及母公司行業特征5個因素均不是制造業企業產生高績效的必要條件。對樣本數據的充分性分析后發現，存在母公司管理參與型、母公司驅動型、母公司技術傳遞型、母公司知識共享型4條制造業企業產生高創新績效的組態。

關鍵詞：制造業企業；QCA方法；創新績效；公司風險投資

中圖分類號：F426.4；F832.51? ?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3）02-0035-04

引言

現代產業體系的標志是實體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實體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核心是發展制造業，當前最重要的問題是如何將制造業創業企業做大做強。公司風險投資（Corporate Venture Capital，簡稱CVC）是指非金融類大企業對具有良好技術潛力的創業企業進行的股權投資[1]，是金融創新與技術創新有效結合的途徑。如今CVC已成為創業企業學習的途徑之一，面對復雜環境的選擇，CVC介入在創業企業開發新事業、創新公司活動、獲取競爭優勢方面具有重要意義。

盡管關于CVC與創業企業創新績效的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現有研究主要關注各要素對創新績效的凈效應，或者通過加入中介變量或者調節變量進行更深層次作用機制的解釋說明，而忽視了多種因素對創新績效的共同作用。CVC母公司與創業企業間的管理制度和關系治理模式不同會催生多種不同的形式，企業內部與企業之間的結構形式不能只用單個要素進行刻畫。創業企業在資源與經驗方面受到的限制影響其創新機會，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創業企業都能尋求、管理和利用技術開發所需的資源，所以創業企業如何獲得各個因素的平衡使得效率最大化是其面臨的關鍵問題。已有文獻缺少對各個因素之間共同作用機制的組合分析，也缺少在CVC介入角度針對具體行業的研究。

本文運用定性比較分析方法（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簡稱QCA），以2015—2019年在中小板、創業板上市的制造業企業為研究對象，從CVC雙方組織間關系以及母公司資源兩個維度，從CVC持股比例、CVC雙方行業相關性、CVC參與程度、母公司知識儲備以及母公司的行業特征五個方面，基于組態視角探究影響制造業創業企業創新績效的有效路徑，探究CVC介入下的制造業企業創新績效的作用機制。

一、理論分析

CVC母公司是各種資源的集合體，包括金錢、設備等有形資產以及知識、經驗等無形資產，創業企業往往利用母公司的有形和無形資產進行創新[1]。有研究表明，通過母公司獲得的補充資源以及金融資產能顯著提高創業企業的業績[2]。因此，本文結合資源依賴理論以及資源基礎理論，提出影響創業企業創新績效的因素，通過組織間關系與母公司資源兩個層面，分析CVC接入影響創業企業技術創新的驅動因素。

（一）組織間關系

1.CVC持股比例

持股比例反映母公司對創業企業資本投入的多少。在CVC活動里，母公司對創業企業的持股比例影響著知識共享和組織記憶的程度。較高的持股比例能為創業企業提供更多的有利信息與支持，給予更多的互補性資源。一方面反映出母公司看好創業企業的發展前景，愿意與創業企業共享信息，減少信息不對稱，減輕企業的融資約束程度，有利于創業企業的最優決定[3]；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創業企業對母公司的信任度高、雙方合作傾向高。

2.行業相關性

CVC雙方的行業相關性包括CVC雙方為上下游企業或者CVC雙方業務有相似性。在供應鏈的研究中，企業之間的縱向聯系對企業技術創新有正向促進作用，且縱向聯系越多，企業技術創新水平越高。CVC母公司與創業企業之間行業相關性越高，即雙方的關聯程度越高，新創企業的創新績效越高。

3.管理參與

CVC母公司為創業企業提供不僅包括資金上的支持，也會向創業企業提供人員支持，委派人員進入創業企業的董事會及監事會，以改變治理結構，促進知識交換與整合[4]，減少信息不對稱。母公司通過管理監督著創業企業的管理活動，促進創業企業進行技術研發，母公司在創業企業中的董事會比例以及特殊控制權影響著創業企業的成長能力[5]。

（二）母公司資源

1.知識儲備

知識基礎觀表明，CVC母公司進行投資活動也是母公司傳遞知識的過程，知識儲備越豐厚，企業處理事件的靈活性以及對環境適應性越高，同時合成新知識效率也越高。母公司通過知識流入的方式給創業企業提供技術與市場等方面的支持，向創業企業提供專業性與針對性強的學習平臺，以彌補創業企業的經驗不足。

2.母公司行業屬性

與傳統行業相比，高新技術企業資源利用水平以及創新效率更優。有研究表明，西門子或英特爾等以技術為基礎的公司在公司創業投資業務中具有巨大優勢，因為這些企業在研發方面投入了大量的時間與資金，從而使它們在各自的技術領域擁有更多知識與技術能力。與其他“類型”的CVC投資者相比，已建立相關技術的公司能夠通過CVC活動將向創業企業提供創新資源，以提高創業企業的技術能力[6]。

根據以上論述，本文從組織間關系與母公司資源兩個層面分析了CVC持股比例、行業相關性、管理參與度、母公司知識儲備與行業屬性這五個影響因素，并提出研究框架。

二、研究設計

（一）研究方法

定性比較分析（QCA）是集合分析中的一種方法。該方法認為，影響結果的各種因素不是獨立的，而是具有相互依賴性的，具備定量分析法以及定性分析法的優勢，適合大、中、小樣本的研究。本文包含65個案例的樣本，考慮到本文的數據包括離散型連續型變量，所以本文采取fsQCA進行分析。

（二）樣本和數據

在充分考慮數據的可獲得性的情況下，本文以2015—2019 年在中小板和創業板上市的制造業企業為初始樣本，根據上市企業年報對樣本進行篩選，得到65家上市公司數據。

（三）測量與校準

1.創新績效。專利是衡量企業創新程度的常用指標且獲取難度較低，所以運用專利申請數量來判定企業的創新績效。

2.行業相關性。張明等（2019）的研究在對行業相關性的度量中使用了5點有序量表[7]。具體而言，根據國民經濟行業分類，如果CVC雙方的主要五位代碼都不相同則取值為0；只有（字母）門類代碼相同，取值為1；只有（字母）門類以及（數字）大類代碼相同，取值為2；（字母）門類以及（數字）大類、（數字）中類代碼相同取值為3；五位代碼完全相同取值為4。

3.持股比例。借鑒王雷的研究，持股比例運用公司創業投資閱讀招股說明書，查找創業投資機構在創業企業中的股權占比[8]。

4.管理參與。本文從董事會、監事會、管理層三個層面考慮公司創業投資者在創業企業擁有的管理參與度。運用王雷學者的研究方法[8]，若公司創業投資者在創業企業獲得的董事會席位、監事會席位或者管理人員位置，取值為1，否則為0。

5.知識儲備。借鑒已有研究，運用專利存量指標計算知識儲備規模[9]，存量指標的計算運用永續盤存方法，基于以下公式：PSt=（1-δ）PSt-1+Pt，其中，PSt為t年的專利存量，δ為折舊率，遵循Hall[10]的方法將其設定為15%，Pt為t年的專利數量。

6.母公司行業特征。如果投資企業即母公司為高新技術企業，則取值為1，否則為0。

由于QCA是運用集合論的思想，為了使得原始數據在集合論的思想上有解釋意義，進而分析案例的幾何關系，我們要將變量進行校準，所以校準是一個賦予隸屬分數的過程[11]，參考已有研究，本文運用直接校準法，具體做法如下：

（1）對行業相關性的校準，行業相關性分數為4時則為完全隸屬，分數為0 時則為完全不隸屬，2 為交叉點。（2）將除了取值為0、1以及行業相關性的其他變量的錨點分別設定為樣本數據的75%分位數、50%分位數、25%分位數，分別代表完全隸屬、交叉點以及完全不隸屬點。表1展示了條件變量與結果變量的校準結果。

三、結果分析

（一）單條件必要性分析

在檢驗組態效應之前，要先對單個因素進行必要條件分析。衡量必要條件通常使用“一致性”這一指標，將一致性閾值設置為0.9，分析結果如表2所示。結果表明，一致性水平均不超過0.9，故五個條件變量均不構成必要條件。對此進行進一步分析。

（二）高創新績效的充分性分析

充分性分析表明導致結果的不同路徑。將一致性閾值設定為0.75，將頻數閾值設定為1。本文結合簡單解以及中間解進行匯報。組態分析結果如表3所示，結果顯示存在4 條解釋高創業績效的驅動路徑，每條路徑的一致性值都高于0.8，且總體一致性0.83，總體覆蓋率為0.52，解釋效果理想。

縱向分析這四條組態路徑，各公司的高創新績效均受到組織間關系以及母公司資源的影響，可具體歸納為以下四種構型。

1.母公司管理參與型

該組態對應表3中的組態1。該組態表明，當母公司在創業企業中有高級管理人員，在CVC持股比例不高、母公司的知識儲備不強的情況下，創業企業也能有較高的創新績效。合理的控制權配置可以使管理者付諸行動，解決創業企業與母公司之間的利益沖突，很大程度上影響企業家控制企業發展。母公司根據過去的投資中獲取的行業經驗，計算項目成功與否的可能性，并對創業企業進行指導；而管理層是進行企業創新決策的主體。所以，母公司參與創業企業的管理，獲得相應控制權，催生了創業企業高績效的出現。

2.母公司驅動型

該組態對應表3中的組態2。該組態表明，當母公司有較強的知識儲備，即在投資之前有較多的專利技術，結合母公司是高新技術企業行業屬性，即使母公司與創業企業之間的組織間學習程度不高，也可以促使創業企業的高績效。該組態表明，母公司的特性對制造業企業的創新績效影響。知識儲備越大，外部技術與內部技術產生的協同性越高，技術創新能力越強。有研究表明，目標企業豐富的知識儲備增加了并購企業的技術知識，提高了并購企業的技術發展能力。

3.母公司技術傳遞型

該構型對應表3中組態3。該組態表明，在母公司知識儲備不高與行業相關性不高的情況下，母公司為高新技術企業以及在創業企業中有高級管理人員，創業企業有較高的創新績效。大型企業完善的管理和治理機制是驅動大型企業關聯或推動創業的保障。該組態表明，母公司為高新技術企業，其向創業企業委派的管理人員不僅可以更有效地、更全面地監督、約束和規范創業企業的行為，而且當創業企業遇到技術困難時，母公司也可以從專業角度提供有效幫助，從而提高創業企業的技術創新績效。

4.母公司知識共享型

該構型對應表3中組態4。該組態表明，若母公司缺少對創業公司的管理參與，持股比例與知識儲備也能彌補不足。較高的持股比例意味著雙方有較強的合作意識，提升組織成員之間分享知識和信息的意愿，促進母公司的知識分享活動。在上市初期的創業企業，管理經驗以及內外部資源不足，具有成長脆弱性，依賴母公司建立友好的合作關系是創業企業的發展路徑，母公司的知識儲備是其進行知識分享活動的基礎。

5.穩健性檢驗

根據杜運周（2019）[11]的研究，通過調整一致性閾值，將一致性閾值從0.75調整到0.8，其他數據處理不變，結果分析發現，核心條件不變，邊緣條件發生較小的變化，一致性與覆蓋率沒有明顯的變動。因此，本文的研究結論穩健。

四、研究結論

1.跨界投資更容易有新知識的產生。可能存在以下原因，由于CVC之間的行業相關性高，那么競爭較強，模仿、竊取等行為會在CVC母公司中產生。創業公司會擔心他們的創新知識被CVC的母公司竊取，因為CVC在組織外與公司存在競爭關系。

2.制造業企業創新能力提升存在4條路徑。制造業創業企業的創新績效的高低符合集合的本質。導致高創新績效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單方面的條件缺乏不足以使得創業企業創新績效的降低。

3.母公司為高新技術企業對于創業企業的發展更有效。高新技術企業的資源稟賦與技術優勢對外部環境變化具有很強的靈活性，在多數創業企業發展中其發揮核心作用。

本文的研究發現，我國制造業創業企業通過CVC的介入從而提高創新績效。啟示以及不足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增加CVC投資者在創業企業中的董事會、監事會和經理人席位，一方面創業企業應根據自身發展情況客觀理性地采納CVC母公司的戰略觀點，另一方面創業企業應該借鑒母公司先進的管理經驗，促進創新成果的產出。

第二，制造業創業企業在選擇CVC投資者時，可以不用選擇與其行業相關性高的母公司，但是要選擇高新技術或者專利產出高的企業，使其更好理解和吸收母公司的知識與技術。

第三，本文聚焦了一個行業，那一段時間內所有上市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因素的組態又是什么？兩者之間是否有差異？其次，本文對創新績效的衡量只是從創新產出方面，未從創新投入方面衡量，各種條件對于創新投入的組態又是如何？以上這些有待進一步研究。

參考文獻：

[1]? ?Kim J Y，Stensma H K，Park H D. The Influence of Technological Links， Social Ties，and Incumbent Firm Opportunistic Propensity on the Formation of Corporate Venture Capital Deals[J].Journal of Management，2019，45（4）：1595-1622.

[2]? ?Lorenzo F D ，Vareska V. Tapping into the knowledge of incumbents：The role of corporate venture capital investments and inventor mobility[J]. Strategic Entrepreneurship Journal，2018，13（1）：24-26.

[3]? ?胡劉芬，周澤將.風險投資機構持股能夠緩解企業后續融資約束嗎？——來自中國上市公司的經驗證據[J].經濟管理，2018，40（7）：91-109.

[4]? ?萬坤揚，陸文聰.創業企業知識異質性與公司投資者知識創造[J].科研管理，2016，37（2）：9-19.

[5]? ?黨興華，賀利平，王雷.基于典型相關的風險企業控制權結構與企業成長能力的實證研究[J].軟科學，2008，（4）：136-139.

[6]? ?Knyphausen-Aufse D Z . Corporate Venture Capital：Who Adds Value？[J].Venture Capital，2005，7（1）：23-49.

[7]? ?張明，陳偉宏，藍海林.中國企業“憑什么”完全并購境外高新技術企業——基于94個案例的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fsQCA）[J].中國工業經濟，2019，（4）：117-135.

[8]? ?王雷，周方召.公司創業投資比獨立創業投資更能促創新嗎？——基于上市公司的實證研究[J].科學學與科學技術管理，2017，（10）：122-136.

[9]? ?張晨，萬相昱.并購能夠提高創新性么——來自高新技術產業上市公司的實證[J].科技進步與對策，2020，37（1）：102-111.

[10]? ?Hall B H.The Manufacturing Sector Master File：1959-1987[J].NBER Working Papers，1990，3（3）：583-590.

[11]? ?張明，杜運周.組織與管理研究中QCA方法的應用：定位，策略和方向[J].管理學報，2019，16（9）：1312-1323.

[責任編輯? ?妤?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