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慶陽榮光寺壁畫藝術特點探析

張顯媚

摘要：作為寺廟附屬部分的壁畫，不僅僅具有裝飾和美化的功能，更重要的是能夠傳播宗教思想、感化民心信仰。文章以實地調查資料為基礎，結合前人相關研究結果，試對甘肅慶陽榮光寺壁畫的表現題材、藝術手法進行探討，這有利于從不同的角度來欣賞隴東地區的民間藝術，并了解地方寺廟文化。

關鍵詞：榮光寺壁畫；題材；藝術風格

一、榮光寺的由來及其相關背景

榮光寺位于甘肅省慶陽市西峰區溫泉鎮傅家老莊村，距慶陽市區1.5公里。明末清初由傅、喻、宮三大家族修建，由于年久失修、風吹雨淋，加上兩次地震損毀，該寺變為瓦躒灘而逐漸廢棄。1913年，重新建寺，建五間大殿，取名三帝廟。大殿坐北向南，占地90㎡。正殿供奉文昌帝君、關帝圣君、孚佑帝君，東殿供奉觀世音菩薩，西殿供奉藥王先師。1933年，民間藝人進廟塑神像，并繪有精美壁畫。1936年，在寺內修建戲樓一座。1940年，廟內設私學，后改公辦小學；1986年，學校搬遷。1985年，恢復榮光寺內宗教活動。1992年，重新塑神像，取掉墻上草泥后，壁畫完好無損。2017年，榮光寺被西峰區人民政府公布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圖1）。

二、榮光寺壁畫題材

三圣殿是榮光寺的主殿，其壁畫歷經近百年的風雨侵蝕，有的已經脫落、有的模糊不清，但大多數仍保存完好、清晰可辨。壁畫的題材主要分兩類：一是道教八仙人物故事；二是圍繞《三國演義》中關羽的故事情節而展開。

三圣殿東西墻的壁畫可分為上中下三部分，東西墻上部均為3幅完整的小幅壁畫，每個畫幅之間用裝飾邊框進行分割。畫幅長112、高85厘米，主要以民間廣為流傳的八仙人物故事為主題（圖2、圖3），其所宣揚的是清修自律、除暴安良、濟世度人的道教理念。該壁畫以通俗簡潔的形式，讓民眾在欣賞壁畫的過程中受到潛移默化的教育，從而起到“成教化、助人倫”的作用。

三圣殿東西墻的中部和下部均由1大幅壁畫和2小幅壁畫組成，大幅壁畫長224、寬170厘米，小幅壁畫長112、寬85厘米。其畫面故事內容均選取《三國演義》中的情節，主要以關羽的生平事跡為主，用連環畫的形式把關羽忠義仁勇的英雄氣概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西墻壁畫的內容有《單刀赴會》《水淹七軍》《關羽黃忠戰長沙》《三顧茅廬》《趙子龍救阿斗》《古城相會》《華容道義釋曹操》（圖4）；東墻壁畫的內容有《三英戰呂布》《赤壁之戰》《桃園結義》（圖5）和《霸陵橋關羽挑袍》（圖6）。關羽被尊崇為“武圣”，其一生的事跡體現了對國以忠、待人以義、處世以仁、英勇無畏的理想人格，正是因為他有著感化大眾的人格魅力與有口皆碑的豐功偉績，才成為廣大民眾的道德楷模和精神寄托。榮光寺供奉關羽，反映了老百姓對他的崇拜和敬仰之情，壁畫內容也反映了當地老百姓的宗教信仰。

三、榮光寺壁畫的藝術表現形式

（一）生動的線條

三圣殿壁畫最顯著的特點就是線條的表現，線條在畫面中形成一個主旋律，一個微小的細節或點都做到了精微的描繪。每一根線從起筆、描繪到收筆都做到一絲不茍、精益求精，每一根線條的來龍去脈都有清晰的交代。畫面中線條的長短曲直、方圓頓挫、穿插平行，既表現壁畫的主體結構、動態、質感，又表現出線條本身的美感。整體用筆圓潤厚實，線條粗細勻凈、挺拔有力，很好地把握了傳統線描的法則，無論是表達姿態各異的人物、動態各異的馬兒，還是表現不同人物的服飾、蒼老的樹木、漫騰的云霧、波濤洶涌的海浪等的特殊質感，都是非常到位的。更為生動的是，畫面中所描繪的不同人物神態非常傳神。如在《三英戰呂布》（圖7）的場景描繪中，線條簡潔流暢，寥寥數筆就把人物形象刻畫得生動傳神：關羽鳳目圓睜、蠶眉直豎，揮舞青龍偃月刀；張飛圓睜環眼、倒豎虎須，挺丈八蛇矛；劉備則手舞雙股劍。

（二）巧妙的構圖

從三圣殿東西墻壁畫的整體構圖來看，講究上下左右呈完全對稱樣式，相互呼應，這是畫師們比較熟悉和程式化的一種構圖方式，追求畫面的均衡與統一，布局飽滿，可以讓觀者對畫面有更加直觀的感受和領悟，反映了當地民間傳統的審美觀念。從局部來看，一側墻壁畫面的構圖相對自由，采用幾何分割和散點分布相結合的構圖方式，東西墻上部均為3幅八仙人物故事，采用幾何分割式構圖，單個故事成1小幅畫面，3幅畫之間以裝飾邊框相隔。中部和下部均為《三國演義》故事，采用幾何分割和散點分布相結合的構圖形式，東墻和西墻均采用相同的繪畫手法，多個不同的故事情節放在同一個畫面中描繪，每個故事之間以云氣、山石、花草樹木相隔，如把關圣殿西壁的《關羽單刀赴會》《三顧茅廬》《趙云單騎救阿斗》《關羽黃忠戰長沙》《古城相會》這五個故事進行全景式構圖（圖8），并未對單個故事進行分割。這種構圖的特點在于畫面布局相對自由，保持每個故事的完整性，同時又注重故事人物與畫面背景動與靜、點與面、點與點之間的對比呼應關系，將零散的山、樹、云朵、房屋等個體形象統一到畫面整體中，做到散而不亂、井然有序，給人以輕松、豐富但不雜亂的美感，視覺效果恢弘大氣。

（三）細膩的色彩

三圣殿東西墻壁畫用色單純，以黑白灰中性色為主色調，配以朱砂、石黃、石青、石綠等幾種簡單的顏色進行點綴，淡雅的色彩配合墨色的勾勒，畫面和諧而生動。如畫面中人物服飾的衣領、衣袖、衣帶、帽帶，以及馬鞍邊緣、旗子邊緣等處用石青色，船、桌子、亭子、圍欄等處用石黃色，一些馬匹用朱砂色。這些高純度的色彩活躍了畫面的氛圍，能夠引起觀者的優先關注，使得古樸的畫面多了一份靈動。在樹、山、云等背景物的處理上，用深淺層次的墨色進行暈染，色彩柔和，襯托出畫面的主體人物。該壁畫距今已有近百年的歷史，其顏色依然細膩淡雅，主要原因便是運用了傳統礦物顏料，礦物色的色質比較穩定，歷久不變色，色相比較純美，因此讓我們看到了大氣、質樸、溫和、細膩的視覺色彩畫面。

（四）采用瀝粉貼金工藝

瀝粉貼金是我國傳統壁畫繪制技法之一，早在盛唐時期就已被廣泛使用，主要用于表現人物的服裝紋飾、鎧甲、法器、車飾、傘蓋等，可使壁畫人物更有立體感，且畫面更加生動華麗。三圣殿壁畫巧妙地運用瀝粉貼金的技法，將人物的服飾、頭冠飾、兵器、馬鞍裝飾、燭臺等部位表現得充分和強烈，瀝粉的線條飽滿連貫、粗細均勻，使整幅壁畫的主體形象呈現出強烈的立體感和層次感，在很大程度上加強了壁畫的裝飾效果，達到了傳神逼真的藝術效果。

四、結語

寺廟壁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公共藝術，也是民間藝術家才情和智慧的結晶，具有大俗大雅和人情味，這一民間藝術與勞動人民的生活、風俗習慣息息相關，是廣大民眾熱愛生活、追求精神文化的需要。榮光寺壁畫除了裝飾寺廟的功能外，更多的是為了傳播宗教思想、感化民心信仰。其在設計布局和藝術構思上比較完整且具有層次性，每一個畫面內容和布局都是經過畫師精心、巧妙的構思而完成的，其完美的構圖、生動的線條、細膩的色彩、豐富的情節，為研究隴東地區壁畫藝術以及民俗民風提供了豐富的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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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顯媚（1984—），女，漢族，甘肅慶陽人。文博館員，研究方向：文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