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計劃項目“首席制”做法與啟示
——學習貫徹黨的二十大精神

◎文/紀玉娟 葉 穎

2021年8月發布的《天津市科技創新“十四五”規劃》提出，“建立科學合理的項目組織方式”“遵循科學研究和技術創新規律，深化科技計劃管理改革，適應不同研究任務目標和組織范式需求，形成項目分類管理機制”。為深入貫徹落實黨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基礎科學研究的相關精神，落實《天津市人民政府關于加強基礎科學研究的意見》（津政發〔2018〕34號）《天津市科技創新三年 行 動 計 劃（2020—2022年）》文件精神，著力提升原始創新能力，探索在天津市應用基礎研究項目中開展“首席制”改革試點。近年來，國家推進科技計劃管理體制改革，依托重大科研任務推行首席科學家負責制，國內各個省市也在積極開展，為天津探索新型科研項目組織管理模式提供借鑒和啟示。

一、產生背景及發展

目前，國際學術界對“首席制”尚無統一的定義，但從科技管理實踐的角度，其 本 質 與 “PI（Principle Investigator）制”等概念類似?！癙I制”最早出現于歐美國家的科研體系中，作為舶來物，國內學界通常譯為“課題組長負責制”“首席研究員制”“首席科學家制”“學術帶頭人制”“領銜科學家制”“項目負責人制”等。本文討論的“首席制”，泛指以PI（首席科學家、首席研究員、課題組長、學術帶頭人、領銜科學家、項目負責人等稱謂）為基礎和核心建立的一種強責任主體的科研組織管理模式，充分賦予科學家開展科研活動的自主權，尊重科學家在科學研究發展過程中的核心地位和決定性作用，符合科學發展的規律。

隨著多學科交叉融合時代的來臨、科學研究活動復雜程度的提高，多學科、跨學科、交叉學科的研究范式與思維模式是實現前沿科技創新和解決復雜重大科學問題的必然要求。科學研究更需要不同學科領域的研究者組成創新團隊共同合作攻關，也更注重實施過程中的時效性、成本效益以及社會接受度等因素，需要一位有影響力的科學家來負責團隊協作及多學科協同攻關?！癙I制”正是在這種跨學科背景下應運而生，是符合科技發展和管理規律的必然產物。PI在不同層面有不同的含義。

從項目層面，PI是獲得項目資助的申請人。例如項目負責人，既要對項目的研究內容、實施方案、技術路線、目標構成等負責，又要對項目經費執行情況負責。從科研機構層面，PI是機構內部依托受資助項目履行科研管理權力和責任的主要研究人員，是研究團隊或單元任務的負責人。例如二戰之后，美國以“PI制”為基礎建立了實驗室運行管理模式，由PI負責實驗室的研究（實驗）經費、設備采購、人員使用等一系列的實驗室建設工作，PI有著極大的資源配置和人員管理主導權限。又如德國馬普學會研究所所長負責制的組織管理機制，部門設置、人員招聘、經費管理、合作伙伴的選擇及合作方式、優先研究領域的確立均由研究所所長負責確定，科研人員可以自主提出具體研究方向，保障了科研活動的靈活性和自主性。從政府部門層面，PI是為國家科技政策及相關決策提供科學支撐、確保政府支持的科學活動獲得專業化指導的首席科學家。例如英國在中央政府和下轄各部門設立的首席科學顧問制度，首席科學家的職能是貫徹落實國家科技發展規劃，協調指導與部門職責有關的科技創新活動。

在我國，1988年國務院出臺《關于深化科技體制改革若干問題的決定》，根據市場經濟條件下“經濟依靠科技，科技面向經濟”的要求，“PI制”從科研項目管理領域拓展到科研院所基本科研單元管理?？蒲袡C構從傳統的“所—室—組”三級管理體系，逐步過渡到以課題組為核心的“課題負責人負責制”管理模式，其主要特征是課題負責人（PI）對課題組獨立負責，擁有對科研問題的選擇權和對科研經費、人員、設備等資源的配置權。例如中國科學院在知識創新工程試點工作實踐中，面向全球公開招聘具有組織重大科技項目經驗、較高學術理論水平和牽頭團隊協作能力的高水平PI，形成以優秀PI群為基礎的人才隊伍，取得了一批具有高水平和影響力的科研成果。又如國家 “863”和“973”計劃項目、國家自然基金重大項目、重大研究計劃等重大科研項目團隊，也是采用首席科學家負責制組建并領導科研團隊，首席科學家對項目組織實施全面負責，依托單位負責項目的日常管理和相關基礎條件的保障。

我國科技體制改革引入“PI制”，極大地調動了科學家的主觀能動性，促進了科研事業的發展。但隨著科技事業的發展，傳統PI機制無法滿足新形勢下的科學發展和科研任務需求等問題。面對這些出現的問題及不同的應用需求，“首席制”在科技管理實踐中也有了各種優化改進。

二、主要做法

（一）國外做法

目前，美國、英國、以色列等世界科技強國通過設立首席科學家辦公室、首席科學顧問等方式，將科學家對科技發展的認知和觀點融入政府科技決策以及科技項目組織管理（見表1）。

表1 部分科技發達國家科技創新“首席制”模式

（二）國內做法

目前“首席制”已在江蘇、山東等地的科研項目中有所應用?？萍疾恳矊⒃凇翱萍紕撔?030—‘新一代人工智能’重大項目”中開展“首席制”試點（見表2）。

表2 國內部分科技創新“首席制”模式

（三）主要特點

一是首席科學家發揮至關重要的核心角色作用。首席科學家在整個科研活動中發揮著“領頭羊”的核心作用，履行“管理總協調、技術總負責、進度總控制、經費總把關”的職責，既要對科技內容執行負責，又要對相關經費管理和程序負責，屬于強責任主體，因此，其人選是“首席制”有效實施的關鍵。特別是針對那些瞄準科學前沿和重大科技問題的項目，需要多領域學科和多學科知識系統化集成，必定離不開各領域專家的合作，首席科學家的領導行為、科研能力直接影響項目預期目標的實現。因此，其人選對于“首席制”的運行效果至關重要，一般是專業能力強、有戰略眼光、具有較大影響力、獲得學界尊重與支持的著名科學家，最大限度發揮他們在科研資源的集成優勢和在科技創新中的領軍優勢。

二是促進學科發展和學科間交叉融合?！笆紫啤蓖ǔＳ糜谛枰囝I域、多學科交叉合作完成的一些重大科技項目，在這樣一個平臺上，聚集一批具有不同學科背景、不同學科優勢的人才，組成創新團隊共同合作、多學科協同攻關。首席科學家被充分賦予開展科研活動的各項自主權和空間，能夠自主把握整體研究方向、自主設置若干研究課題、自主選聘科研團隊等，對整個研究團隊人員的學科融合和學科交流起到積極作用，有助于打破學科壁壘，也有助于在學科交叉地帶發現新的研究領域或發現新的研究點，培養出多學科的研究型人才。

三是科研管理具有更多的靈活性和合理性。“首席制”給予有能力的科學家能夠自主把握整體研究方向、進度、經費使用、配置科研資源的權利，有效地激發項目承擔者及其團隊的主觀能動性和創造力，讓科研資源配置更加合理，科研經費的使用效率更高。

（四）面臨的困難

一是首席科學家人選難以選定?！笆紫啤备m合應用于研究目標宏觀且研究路徑尚未明確的重大項目，這種機制更為看重的是首席科學家的素質與能力。因此，首席科學家的入圍條件、職責和權利需要明確要求，才能進一步細化操作達到實際效果。

二是“首席制”對青年科研人員具有一定的限制。往往青年研究人員對創新事物的敏銳度和理解度都是領先的，開展科研項目有更多的創造力和拼搏精神，但多數青年科研人員跟隨導師開展團隊科研工作，不容易脫穎而出。在科研項目首席制度運行過程中，如何讓青年研究者脫穎而出，該制度有著一定的局限性。

三是“首席制”不利于科研團隊的長線發展?！笆紫啤睂€人和團隊來說具有較大的靈活性，但是在開展完科研項目后團隊就解散了，科研人員要為下一個項目的申請做準備。這種條件下，下一個科研項目可能會與上一個項目相似，但也可能會存在一定差距，對科研人員在專一領域的長遠發展存在不利影響。

三、天津應用基礎研究項目實施“首席制”的幾點啟示

一是選擇適宜項目類型，采用“首席制”管理機制?！笆紫啤边m用于賦予科技戰略任務的重大研究項目，在項目實施過程中注重自由探索和目標導向的有機結合，政府資助機構與項目首席構成委托代理關系。政府資助機構提供項目實施所需資金，項目首席在項目實施過程中處于核心主導地位，對項目的具體實施具有完全的決策權。

二是“首席制”管理機制的實施關鍵在于“首席”的遴選。實行“首席制”管理機制的項目，更側重引領前沿技術發展的研究方向、目標宏觀、研究周期長等特點，相比“揭榜掛帥”等機制，“首席”的遴選是資助方管理的重點。對“首席”的遴選，不僅要注重其學術研究能力與潛力，更應注重集中精力開展研究、保證時間投入等因素。

三是“首席制”項目的過程管理應“放過程、抓結果”。采用“首席制”管理機制的項目在過程管理中，應尊重項目首席對研究方案和技術路線的決策權，采用“放過程、抓結果”的過程管理方式。過程管理側重資金使用的合規性等紅線問題，有效利用負面清單等管理工具，賦予科研人員最大限度的自主權。

四是用好預算績效管理，提升“首席制”項目的資金效益。“首席制”管理機制的特點符合當前國家全面實施預算績效管理的大戰略要求。通過選好首席、定好目標、放過程、抓結果等方式，改變目前項目管理嚴進寬出、申請難、結題易、項目申請到手就是終點的局面。通過在“首席制”項目管理機制中有效貫徹落實國家全面實施預算績效管理的要求，提升“首席制”項目的資金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