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交融：數智時代傳統文化的創新性表達

王紫萱 張匯川

［摘要］從2021年河南衛視春晚如夢似幻的《唐宮夜宴》到2022年央視春晚一眼入畫的《只此青綠》，在科技美學的加持下，傳統文化傳播一改以往枯燥的刻板印象，在新的敘事角度下煥發全新活力。文章通過對河南衛視《2022中秋奇妙游》的深入研究，從文化內容、傳播方式、科技助力三個角度，探討數智時代節目內容創作和文化傳播的創新性表達，使文化類節目在國際傳播中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

［關鍵詞］文化類節目；傳統文化；文化融合；河南衛視

2021年，河南衛視深耕傳統文化的推廣與創新，憑借“中國節日”系列節目傳播中國文化。習近平

總書記指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的精神命脈，是涵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源泉，也是我們在世界文化激蕩中站穩腳跟的堅實根基。”近年來，隨著媒介技術的迭代發展，學界和業界高度重視傳統文化的有效傳播。

2022年，河南衛視聯合優酷共同呈現跨越三千年的中秋故事，通過“逐夢、相思、療愈、團圓”四個篇章重新解讀中秋之意，共享科技國潮之夜。《2022中秋奇妙游》以嫦娥為影視化觀察視角，開啟從遙望月宮轉變為俯瞰人間的想象之旅，為觀眾講述“天宮”上的故事。該節目以跨文化傳播為表現內容，以“文化+科技”為創作原則，以內容為王、技術相輔的創作思路帶來全新的傳統文化表現形式，通過融合動畫、三維建模等方式讓枯燥的文化“活”起來。節目在開播的48小時內全網傳播量突破60億，抖音單條話題詞播放量破10億。網友評論“看完河南衛視中秋奇妙游真的淚流滿面，是有文化底蘊又有人文溫度的晚會”，“真的好絕，文化輸出滿分”，“有這么古風古韻的節目陪伴，真的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希望可以做出更優秀的作品”等。古今交融、虛實相生，河南衛視《2022中秋奇妙游》延續了“中國節日”系列節日的東方審美風格，又創新地在古典美學基調上融入當下流行元素，打造了一場科技國潮盛宴。

一、文化內容多融合，創新文化表現形式

（一）創新符號敘事，增添視聽樂趣

索緒爾將符號劃分為“語言符號和非語言符號”；皮爾斯則強調“符號學是研究符號形式與內容及意義的學說”；麥茨運用結構主義符號學和精神分析學的相關理論對電影進行研究，提出電影符號學理論［1］。人類的思維和語言交流都離不開對符號的解讀，而人的意識過程就是符號編碼和解碼的過程，思維則是對符號的組合、轉換和再生的操作。

索緒爾認為，文化景觀是一面鏡子，反映了不同文化集團的差異與特征。文化景觀既包括城鄉聚落、建筑、道路、服飾、器物等物質文化，也包括語言、音樂、宗教、戲曲等非物質文化［2］。而對文化藝術而言，“大眾對文化節目產品的接受與消費大多是一種精神層面上的接受與消費”［3］。換言之，傳統文化傳播要更注重精神層面的流動，而在文化類節目中運用文化符號對傳統文化進行抽象化解讀不失為向受眾傳播文化的有效路徑。

《2022中秋奇妙游》中的一個節目《思鈞如見君》以鈞瓷為創作靈感，以“泥窯變萬彩的燒制過程”為理念，將鈞瓷擬人化，以舞蹈賦予鈞瓷生命力。舞者前期穿著服飾以土坯為原型，在后期燒制過程中，角色造型逐漸艷麗，節目將服飾進行符號化處理，展現鈞瓷燒制過程中窯變所煥發的色彩生機。同時，舞者富有力量的齊舞可解讀為在燒制過程中土坯中的各種元素在進行化學反應，其中“戀人”形象則是經過高溫的燒制最終成為花瓶上兩片對應的緋紅。該節目將傳統瓷器的制作過程融入舞蹈藝術，給予觀眾最直觀的視覺和情感沖擊，傳統瓷器文化在生動的擬人表現形式下被大眾接受，節目也以鈞瓷為中介，使大眾重新認知瓷器這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二）創新文化融合，搭建傳播橋梁

文化融合指異質文化之間相互接觸、彼此交流、不斷創新和融會貫通的過程。文化融合體現在互補和互惠關系中尋求平衡的傾向，是文化發展演進過程的必然步驟［4］。文化融合作為文化發展和文化傳播中重要的一環，體現了多元文化的同一性，使多元文化之間可以互相連接，在差異中尋求可以相互取長的因素，進而相互影響、共同發展。習近平總書記在2021年5月31日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體學習時強調：“必須加強頂層設計和研究布局，構建具有鮮明中國特色的戰略傳播體系，著力提高國際傳播影響力、中華文化感召力、中國形象親和力、中國話語說服力、國際輿論引導力。”河南衛視作為創新節目形式的先鋒，與時代同頻、與人民同心，共同增強文化自信，講述中國傳統故事，打造中國特色話語體系。

《2022中秋奇妙游》最具特色的方面就是文化融合，從古今交匯處探尋五千年文化的變遷與進步，從中外交流中尋覓傳統文化的共生之道。以節目《好久不見》和《千里共嬋娟》為例，兩個節目都采用演繹重現的方式，趣味復原古人眼中的中秋夜宴，展現古代傳統宴席中的“獻酬”“蘸甲”“拋盤”“對詩”“行禮”等習俗。節目也以《宮樂圖》《韓熙載夜宴圖》為載體重現傳統字畫之美，通過表演使觀眾了解古代的中秋習俗，也使傳統文化傳播變得更加有趣，且易于接受。在節目《千里共嬋娟》中，多個國家的小演員用自己國家的語言共同完成表演，他們身著中華傳統服飾，在民樂伴奏下完成文化的融合性傳播，使傳統文化不僅跨越時間，更在空間上延展中國傳統美學，以全新的藝術表現形式營造“美美與共、和諧共生”的和平和友好氛圍，體現了傳統文化強大的包容性。

（三）創新文化表達，穿越古今共敘

進入新時代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站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高度，深刻洞察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與中華民族發展的內在關系，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的重要作用作出了新的判斷，賦予了新的時代內涵［5］。河南衛視對傳統文化的創新性理解使其摒棄了諸如主持人等傳統晚會的“必備元素”，以年輕化的視角將時下流行元素與傳統文化巧妙結合，在大眾熟悉的環境中講述悠久燦爛的傳統文化。

在畫面表現形式方面，《2022中秋奇妙游》對傳統文化代表作品—《清明上河圖》進行三維建模，將人物與畫作完美融合，突破傳統攝像機線性透視的視覺限制，在畫面中將多樣的視覺元素進行拼貼、雜糅，使古畫“活”起來，增添中秋佳節的節日氣氛和喜慶色彩。在音樂表達方面，《2022中秋奇妙游》將近年來廣受年輕人追捧的說唱和民族聲樂唱法相結合，通過百老匯音樂劇等創新表現形式展現時代的進步，講述時代變遷中不變的鄉愁。河南衛視得以在當下流量時代突出重圍，因其以科技創新為本，輔以穿越古今的創新表達方式，在文化傳播領域獨樹一幟，講述傳統文化的中國故事。

二、傳播平臺多覆蓋，立體傳播中國故事

（一）構建全媒體傳播矩陣

在傳統媒體受到多種新媒體沖擊的當下，麥克盧漢的“媒介即訊息”更好地被詮釋并得以延伸。相較于傳統媒體，新媒體有更多融合數字化的機會，也正在顛覆傳統的傳播方式。《2022中秋奇妙游》播出后，河南衛視實行“融媒體統籌+全媒體跟進”的運作模式［6］，以河南衛視、大象新聞客戶端、優酷視頻為主平臺進行傳播，同時輔以抖音、快手、B站等短視頻平臺，快速形成傳播聲勢。同時，河南衛視的微博也開啟話題#極兔讓思念提速#，鼓勵公眾參與討論，話題全網傳播量突破1.5億。河南衛視充分利用融媒體等各類新平臺與渠道，提高大眾對節目的關注度，展現傳統文化的巨大張力。隨后，河南衛視實行“先網后臺”的傳播模式，將節目中的精彩部分投放到互聯網，以拉高受眾的期待閾值，為后期節目正式播出進行話題預熱，實現節目全局、全域、全時的多輪次傳播擴散，同時在傳播過程中借助大數據進行用戶畫像分析，實時監測用戶的媒介使用行為、社交互動行為等，使用戶有效地獲取節目相關信息，以增強用戶黏性，形成用戶聚集。

（二）聯動IP，讓文化“說話”

道格拉斯·凱爾納指出，媒介奇觀能夠體現當代社會價值觀，引導個人適應現代生活方式，媒介奇觀的形成具有鮮明的主體操控性與表現力，發揮構建價值觀的作用。當下以視覺性為主導，基于創作者之間協同合作的創作觀念，在數字視覺技術領域形成一種流程范式。這其中，真實演員與數字角色之間在數字化表演層面基于想象的協同合作的互動模式，也是數字視覺技術發展過程中需要不斷探索研發和技術迭代的一種主流趨向［7］。

《2022中秋奇妙游》大量使用XR虛擬現實技術，將虛擬和現實場景相結合，通過演繹群像描摹復原酌酒高歌、通宵玩樂的古時中秋佳節場景，在古今對話中跨越時代隔閡，使觀眾沉浸式體驗古時中秋。2021河南春晚節目《唐宮夜宴》當選“2021年十大年度國家IP”，而作為《唐宮夜宴》升級版的《神都相逢》，也以真實的文物為創作靈感，在舞蹈中延續唐俑的嬌羞與憨厚，復原并展現陜西出土的“唐三彩駝背樂舞俑”瓷器的“釉面感”和“鈍感”，使博物館中安靜冰冷的瓷器重新煥發生機。這也“活化”了傳統文化，使傳統文化貼近年輕群體。

三、科技助力傳播文化，再現歷史文化故事

（一）立足當下，穿越歷史

“你要寫洛陽，就不能只寫洛陽”一句話揭示了當前媒介塑造地域景觀扁平化的問題。鑒于此，《神都相逢》運用“技術+文化”的方式，將目光聚焦于洛陽沉淀已久的人文景觀和歷史文化。該節目的30秒長鏡頭看盡洛陽三千年，這場跨越三千年的相逢之旅以老子和孔子的相遇為始，以大量特拍技術拍攝的跨時空長鏡頭來表現各種奇妙的“相逢”。節目將外景拍攝、XR技術與實景山水巧妙融合，將現實與歷史想象巧妙融合，洛陽數千年的歷史時刻匯聚到此時，開啟了一場盛大的“遇見”。《神都相逢》以旁白形式帶領主人公穿越古今，并與全息投影共舞，在視頻定格中體會不變的飲食文化和悠久時光，以展現社會變遷和時代發展。同時，《神都相逢》將舞蹈表演與人文風貌有機結合，以更加奇觀的視覺效果表達人物情緒，用科技還原三千年前繁榮的洛陽景象。

（二）回望過去，不忘初心

景觀并不是一種個體特征，而是反映一種社會或者一種文化的信仰實踐和技術［8］。景觀設計作為在影視中直觀展現創作者意圖的重要手段之一，被廣泛應用于影視創作和技術表達中。例如，情景表演節目《我欲乘風》采用“科技+實景”的方式，拍攝并探討“舍小我成大我，舍大我成蒼穹”的追夢故事，通過科技在影視中的運用來彌補諸多想象只能用文字表現的遺憾。節目后期團隊運用AR技術展現坑洼的“月球表面”，塑造真實的太空環境，通過科技的介入調整光源、色彩和冷暖等景觀設計，講述萬戶堅定又決絕、偉大又悲情的追夢故事。同時，節目后期團隊也使用綠屏、動畫等常規影視制作手段來增強視覺效果，為觀眾帶來沉浸其中的飛天儀式感，帶領觀眾一同追求飛躍寰宇、手摘星辰的“飛天夢”。節目運用科技再現中國自古以來的“飛天夢”，以科技手段來增強傳統文化的吸引力，使受眾產生強烈的情感共鳴。

四、結語

伴隨數智時代的到來，傳統文化的傳承創新愈發需要兼容現代科技，也愈發需要融合各類媒介［9］。從戈夫曼的“面對面的場景”到梅羅維茨的“有中介的場景”，移動互聯網的不斷發展不僅轉變社會角色，同時加強人與人之間的聯系，在這種“強聯系”下，人與人互動的規模和影響也越來越大。中秋節寄托了人們對故鄉、親人的思念，通過中秋節這個傳統節日也能增強人們文化、民族認同。

文化類節目以傳統文化為依托，悠久的歷史故事和豐富的社會文化在民族共同體內得到廣泛的認同，能夠引發觀眾在認知和情感上的共鳴。河南衛視的“奇妙游”系列節目作為文化類節目傳播領域嶄露頭角的媒介景觀，不僅為受眾帶來觀看節目的沉浸感，也為受眾構建傳統文化的景觀社會。河南衛視以其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堅持主流價值引領，通過創新節目模式和科技表現方式，將傳統文化蘊藏在歷史故事中，通過“他者”視角講述傳統文化。在需要增大中國聲量的當下，河南衛視堅定文化自信，找尋傳統文化“破圈”的新出路，打造“行走河南讀懂中國”品牌，走出了一條可復制的傳統文化傳播之路。

［參考文獻］

［1］柯巖·托瑪瑟利，達米安·托瑪瑟利，尹倩.電影符號學、時空理論和虛擬現實符號學［J］.上海交通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2（04）：146-159.

［2］邵培仁.當“看到”打敗“聽到”：論景觀在傳媒時代的特殊地位［J］.浙江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06）：1-5.

［3］徐若雨.新時代文化自信視域下傳統文化的創新性表達：以《唐宮夜宴》為例［J］.阜陽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21（02）：71-73.

［4］陳平.多元文化的沖突與融合［J］.東北師大學報，2004（01）：35-40.

［5］王永剛.中國故事的創新性表達：從傳統文化類電視節目的熱播說起［J］.上海藝術評論，2021（05）：74-77.

［6］王璇 ，趙小燦 .厚植優秀傳統文化 創新文化類節目傳播模式：以河南衛視“中國節日”系列節目為例［J］.中國編輯，2022（06）：91-96.

［7］孫承健.《獨行月球》：本土化科幻喜劇的突破與缺失［J］.電影藝術，2022（05）：68-71.

［8］邁克·克朗.文化地理學［M］.楊淑華，宋慧敏，譯.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3.

［9］劉輝，張軍龍.利用新媒體拓展傳統文化傳承和創新的路徑［J］.中州學刊，2021（08）：83-88.

［作者簡介］王紫萱（1997—），女，吉林長春人，吉林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傳播與社會治理研究所碩士研究生；張匯川（1990—），男，吉林長春人，吉林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傳播與社會治理研究所博士后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