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不起來的笨鳥

□劉家昊

小時候，媽媽就跟我說：“笨鳥先飛。”這是我在成長中聽過最多的一句話，也是我學習路上的“座右銘”。很小的時候，我就發現自己和其他孩子有所不同，當別人家的孩子能夠熟練掌握100以內加減法時，我才學會10 以內的加減法。老師講數學題時我明明認認真真地從頭聽到尾，但是題目換個條件我就又不會做了。

數學一直是我學習的短板，也是最令我害怕的一門學科。從小到大，每個需要上學的日子，我早晨一睜開眼睛就會因為要上數學課而感覺無比痛苦。但是我并不是完全厭學，因為學校里還有我喜歡的科目，我喜歡語文，也愛好英語，音樂、美術這類在大人眼中并不重要的副科，給了我莫大的快樂，成為讓我堅持上學的動力。

小學時，除了數學，我其他學科成績都還不錯。雖然語文老師總說我的作文邏輯性較差，但還是會對我的文筆大加贊賞。英語老師說我有一口流利地道的口語，對英語有著不錯的語感。然而，這一切都是不夠的，至少對媽媽來說，我是一個“不完美”的小孩。

媽媽說，人要全面發展，但是她口中的“全面”似乎和我的理解不一樣，我理解的“全面”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而媽媽說的“全面”是不能偏科，所有科目的成績都要優秀。曾經，我也希望自己能夠達到媽媽的要求，做一個全面發展的孩子，可是隨著年級的升高，我發現我真的做不到。

三年級之后，數學學習對我而言“難如登天”，在別人眼中輕松掌握的知識和概念，我要花費數倍的時間與精力才能理解，很多同學聽懂一道題就會做一類題，而我聽懂一道題卻只會做這一道題。一開始，媽媽對我很失望，她覺得是我不夠努力、上課不注意聽講，所以數學成績才難有起色。可是漸漸地，媽媽發現無論我怎樣努力，數學成績就是提不上去。媽媽經常給我輔導功課，一開始她還能和顏悅色，可是時間長了，她越來越暴躁，經常對我發脾氣，導致我一學數學就膽戰心驚，一看到數字就渾身發抖，甚至還因此去看了心理醫生。后來，媽媽也“放棄”我了。

隨著年級的升高，理科難度越來越大，我學習起來也越來越吃力了。尤其是初中增添了物理和化學兩門學科，更讓我苦不堪言，即使語文、英語成績出色，可總分就是不見起色。于是，我想出了一個“獨特”的學習方法：每當遇到實在不會做的題目，我就將這道題目的答案背誦默寫下來。我付出了超過常人十倍百倍的努力，終于取得了一個中下游的成績，也憑借這樣的成績考入了一所普通高中。老師都對我表示惋惜：“這么努力的孩子如果再聰明一點就好了。”可是我卻覺得，這樣也很好，每個人都有自己該走的路，能走到這里我已經很滿足了。

上高中之后，理科的難度一下子飛升到了我難以適應的高度，媽媽又開始為我憂慮焦心。后來，她利用十一假期帶我去了北京的醫院，掛了“學習困難”門診，我與媽媽多年的疑惑終于找到了答案——我的智力結構不平衡，邏輯思維能力明顯不足，這是導致我理科學習不佳的原因。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個結果我并沒有害怕難過，反而有一瞬間的釋然。這些年來，從來不是我不夠努力，也不是我不想學好，而是我根本做不到。

媽媽似乎很失望，但是我更希望她能接受我的情況。我是一只笨鳥，媽媽雖然一直說“笨鳥先飛”，可是我也有飛不動的時候，對我來說有些高度是無論如何努力都達不到的。偶爾，我也希望能休息一下，收攏翅膀，只是靜靜地看一看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