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帖（外二首）

任德徐

沒有雨。我確信微觀的顫栗

懸在稍遠處

穿蓑衣，戴斗笠

小土包新染出霧的綠液

雨，還在來的路上

先勾動萬物體內的湖

細細體味

每個人體內都會有一汪斑斕

生命或是如此

我們來人間走上一遭

每一枚足音，都是輕彈

等待降臨的回音

來了，來了

那一刻的靜，無比清新

與一只螞蟻互動

一根草棍撥動螞蟻，堵住前行

設下凸凹

他會避讓，轉圈，掉頭

偶爾選擇偃伏

我們，算不算他們命運的

撥動者？扔掉草棍

轉向落日，遙看炊煙稀釋虹光

大地一寸寸后撤

偃伏的螞蟻重新找回方向

作為旁觀者，只靜靜體悟

命運如何糾偏，是屈服于龐大的慣性

還是推倒，重建

不可編制的程序

另一方面，類似隱憂

如閃電，先于雷聲抵達

撒網

立足河埂上

運足氣，接著屏住

然后拋出網，向一朵落日

張開五指

流水打旋，落葉尖叫

夕光纏繞一團

捏指成鉗，輕輕一抖

打滑的風哨嘬緊唇

被生活癱瘓的片段

無意間得到拯救

一粒鴉鳴

瞬間啄穿混亂，抵達圓心

夕光騎乘一匹紅鬃馬

西行

影子跟在后面

煮一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