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云,梁珊珊
西安交通大學經濟與金融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1
互聯網發展打破了傳統的社會邊界和經濟范式,為人類社會帶來深刻變革。近年來,以參與、分享為特點的Web 2.0技術催生出一系列社交軟件,并呈現蓬勃發展的態勢[1]。它們的出現使得信息的生產和傳播方式發生根本性改變[2],人們在社交平臺上自主發布所知所感,顛覆了過去依靠主流媒體被動接受信息的局面。據統計,截至2021年6月,中國網民規模突破10億人,即時通信、網絡視頻和短視頻這三個社交類應用的用戶規模和使用率穩居前三(1)參見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的第48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人人都有麥克風、人人都是自媒體”的新型傳播格局已經形成。然而社交平臺是一把雙刃劍,在彰顯普通群眾話語權的同時,也催生出一系列社會治理問題。
現階段,中國互聯網信息真假難辨、內容良莠不齊等問題比較突出[3],更有部分群體為博取關注發布另類觀點、借助熱點和突發事件散播謠言。而普通網民面對爆炸式的網絡信息,受制于信息噪聲和單個個體判別能力的局限性,時常成為不明信息的傳播者和中轉站,并逐漸演變為網絡語言暴力或群體無理性的困局[4]。更為重要的是,網絡信息可以潛移默化地影響人們的意識形態和價值觀念,社交平臺上的偏激和極端言論或將侵蝕社會公眾尤其是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這些都會對經濟和社會發展帶來極大的危害,對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進行有效治理是社會各界亟待攻克的難題。因此,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指出,要健全網絡綜合治理體系,推動形成良好網絡生態。相關部門也陸續出臺了《互聯網信息服務管理辦法(2011修訂)》《網絡信息內容生態治理規定》等一系列法律法規,對互聯網信息生產、傳播和使用過程中相關主體的責任和義務加以明確,并針對其中的突出問題大刀闊斧進行治理,取得了一定成效。但囿于政府部門的信息不對稱和高昂的監管成本、數字技術的日新月異以及參與主體的多元性和差異性,政府監管效率不高、信息機制不健全、疏導方法不科學等問題仍舊存在,導致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治理工作無法實現預期目標。事實上,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是相關主體利益博弈的結果,混亂的根源是利益失衡,企業、用戶等參與主體以經濟效益為主,卻忽視了自身行為產生的負向社會效益。
有鑒于此,本文立足有限理性假設,將政府部門、社交平臺企業和用戶納入統一的分析框架,運用演化博弈方法解析三者在信息生態環境治理過程中的行為選擇和策略互動,在此基礎上運用MATLAB軟件進行數值模擬,試圖搭建起政府、企業和用戶等多元主體協同參與的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治理機制。具體地,本文主要研究了以下問題:政府部門、平臺企業和用戶在何種條件下達到博弈均衡,實現向“理想”狀態的演化,以探索各參與主體的行為動因;博弈模型中各種因素(如激勵、懲罰、收益等)對演化博弈系統穩定性的影響效應,借此識別出生態環境治理機制中的重要環節。對比現有研究,本文的邊際貢獻在于:第一,剖析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較差的根源本質,運用演化博弈論系統地推演證明了社交平臺領域的規范發展問題,豐富和拓展了社交媒體領域的研究成果;第二,將平臺用戶引入動態博弈系統,構建出政府、企業和用戶三位一體的演化博弈模型;第三,運用MATLAB軟件進行數值仿真分析,考察不同初始概率以及政府部門、平臺企業和用戶主要參數變動對演化博弈系統穩定性的影響效應,厘清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治理的關鍵環節,明確未來政策制定的方向和重點。
生產和傳播信息是社交平臺的基本功能。黃文森等[5]強調社交網絡是新聞傳播的重要渠道,信息通常在屬性相同的媒體賬號間橫向傳送,經濟和行政因素會影響信息的流動。部分學者將社交平臺視作信息媒介,強調平臺的披露和監督功能,并考察其對企業行為、資本市場的影響。Blankespoor等[6]指出Twitter的信息推送技術可以將信息直接傳遞給投資者,有效降低信息搜尋成本,中小投資者通過互聯網與上市公司高管層互動有助于提高市場信息效率[7]。朱孟楠等[8]基于東方財富股吧社交論壇構建了互聯網信息交互網絡,檢驗發現處在網絡中心位置的上市公司股價崩盤風險較低。然而,一些學者指出媒體具有發布聳人聽聞信息的動機[9],它們為追求“轟動效應”對信息進行“有偏的放大”,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10],企業方面也有強烈的動機去操縱媒體以便獲得額外收益[11]。由此可見,社交平臺媒體上看似自主、自發的個體化信息生產傳播背后不乏人為操縱的因素[2],這是相關主體利益博弈的過程,會“污染”網絡信息生態環境。
凈化網絡生態環境已成為數字時代治理的重要議題,在這一過程中會涉及政府、平臺、用戶等多方主體。學者們普遍揭示了政府部門的地位和作用,如李明德等[12]強調互聯網輿情政策是政府機構治理網絡輿情的重要工具,2012年中國相關政策數量呈現爆發式增長,整體仍以“維穩”思想為主導。劉怡君等[13]圍繞1997—2016年出臺的255份網絡輿情政策研究發現,國家和地方政府形成了合作治理的交叉網絡,對網絡信息存在“促”“抑”辯證邏輯。然而,社交網絡輿情數據量大且結構復雜,治理技術難度大,亟須推動政府和社交媒體企業合作治理,探尋政企合作治理新機制[14]。社交平臺作為信息生產和傳播的樞紐,在信息生態環境治理中的作用不容小覷。陳璐穎[15]強調平臺掌握著重要的技術治理手段,能夠通過優化內容推薦算法、升級交互功能等方式促進信息內容在不同主體間傳播,逐步滲入平臺企業的價值判斷,間接實現對平臺內容進行管理的目標。徐翔等[16]認為大數據算法根據用戶的搜索歷史,識別出用戶的興趣偏好,據此形成個性化的信息生產、推薦、過濾和傳播鏈條,在提高信息傳播效率的同時,也導致用戶信息窄化。梁玉成等[17]也強調現階段算法治理存在算法透明度低、數據所有權不明晰和算法欠缺公平性等問題,加劇了數字鴻溝,亟待轉變監管思路,促進算法規范化發展。對于用戶行為的研究,學者們普遍關注用戶黏性的問題,即用戶對平臺具有持續使用的認知和情感。Xu等[18]指出中國主流媒體的平均用戶黏性較低,媒體屬性和用戶特征對用戶黏性的影響效應存在差異。毛文娟等[19]發現會員制能夠使用戶參與到平臺治理中,對平臺產生心理依賴、持續參與平臺并延長訪問時間,增強了用戶黏性。
治理內容方面,部分學者關注社交平臺的壟斷問題,包括數據壟斷、惡性競爭等。由于社交平臺的樞紐地位[20],平臺在資本實力、數據優勢、用戶流量、規則制定權力等加持下,可以撬動關聯產業的市場份額。黃尹旭等[20-21]強調亟須健全相關市場界定、市場支配地位認定、算法合謀問題等數字競爭規則,通過監管轉型、監管創新破除平臺壟斷問題。徐偲骕等[22]則認為“數據公有制”具有合理性,應由用戶收回控制權來制衡社交媒體巨頭濫用權力。部分學者圍繞“社交+電商”展開討論。周輝[23]針對微商發展中存在的問題,強調平臺和政府需共同擔負相應的治理責任。梅傲等[24]強調“直播+電商”作為一種新興銷售模式為網絡治理帶來沖擊,需要通過明確相關主體權責和創新監管技術等途徑對其進行規范治理。但針對社交平臺信息內容治理的研究略顯不足,學者們多聚焦細分領域,如楊洸等[25]基于微信朋友圈的實驗發現,在個人信息處理、社交網絡建立和社交信息生產傳播等層面進行有效互動,有利于糾正虛假信息。
可以看到,現有文獻針對社交平臺的研究或是聚焦社交媒體的經濟影響,或是定性地討論平臺治理問題,而且治理內容以壟斷和電商為主。關于信息生態環境治理的文獻稍顯匱乏,不同社交平臺媒體對人們健康觀念的影響以及信息糾錯機制也存在明顯差異[26],這無疑給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治理帶來不小的挑戰。究其根源,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惡化是社交平臺媒體快速發展的負面產物,是相關參與主體利益不一致的結果,各主體只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卻忽視了可能產生的負外部性。開展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治理工作的重點在于明晰政府部門、社交平臺企業和用戶等主體的責任、權利和義務,制定相應的規則以引導各參與主體兼顧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實現向目標狀態的轉變。
此時,演化博弈方法為探討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的治理問題提供了可能,這一方法在互聯網平臺研究中得到廣泛的應用。由于各種內外部因素的疊加影響,社交平臺各參與主體存在信息不對稱、非理性行為等情況,無法滿足傳統博弈論中完全理性和完全信息的假設條件,演化博弈論則考慮了參與主體有限理性和時間連貫性的問題[27],更能客觀反映社交領域各主體之間的策略互動及演化過程,比較符合現實情況。有鑒于此,本文通過構建演化博弈模型并利用MATLAB軟件進行數值仿真,考察政府部門、社交平臺企業和平臺用戶三者之間在信息內容治理中的策略互動,以及各因素對演化穩定策略的影響效應,在此基礎上搭建起多元主體協同參與的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治理機制。這不僅是對平臺經濟和社交平臺媒體研究的有益補充,尤其對數字時代互聯網平臺治理和網絡生態治理工作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治理涉及政府部門、社交平臺企業和平臺用戶等多元主體,是相關主體利益博弈的結果。社交平臺企業(如騰訊、新浪等)是互聯網信息服務平臺的建設者,除了履行媒介服務的基本職能外,也需采取加強賬戶審核管理、優化信息推薦和投訴機制、實時巡查處理等措施,履行其對平臺內信息內容的監督和管理責任,實現對平臺內部生態環境的治理;而短視頻博主、網絡主播等平臺創作者通過簽約等形式入駐社交平臺,吸引更多粉絲和流量的同時,增強了平臺用戶黏性,成為平臺企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發布的信息內容要遵循公序良俗。普通的社交平臺用戶更多地充當信息接收者和傳播者的角色,不僅需要對信息的真實性和價值觀加以甄別,也要避免過激和極端言論,并通過投訴、舉報等途徑對網絡信息內容進行監督。根據公共規制理論,政府部門在市場失靈時,要加強對各參與主體的行政監督和管理,政府部門作為行業規則的制定者和監管方,對信息生態環境治理工作起到不可或缺的監督引導作用,以培育出優質的信息生產群體和使用群體,推動互聯網信息行業健康有序發展。
本文基于演化博弈理論探討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治理過程中政府、企業和用戶三者之間的策略互動及演化過程,首先提出如下假設:
(1)博弈主體:政府部門、社交平臺企業和社交平臺用戶,三者均為有限理性。
(2)博弈主體的策略:政府部門、平臺企業和用戶都只有兩個策略。近年來中國社交平臺行業發展迅猛,衍生出即時交流、交友、直播、短視頻等多個細分領域,本質上都是信息內容表現形式的變化。盡管政府機構沒有對新涌現的細分業態出臺成熟的法律法規,但對信息內容的監管一直存續。例如,中國先后出臺了一系列辦法條例,且專門成立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監督并規范社交平臺企業和用戶的行為,不存在不監管的情況,因此政府部門可選擇“寬松監管”和“嚴格監管”兩種策略,策略集合為{寬松監管,嚴格監管}。對于平臺企業,在追求自身發展和實現利潤最大化的過程中,對平臺上信息內容的管理可以采取“違規經營”和“合規經營”兩種策略,策略集合為{違規經營,合規經營}。平臺用戶方面,利用社交平臺發布、獲取和傳遞信息時,存在“無序使用”和“有序使用”兩種策略,策略集合為{無序使用,有序使用}。
(3)考慮到混合策略的可能性,設定政府部門實行“嚴格監管”策略的概率為x(0≤x≤1),“寬松監管”的概率為1-x;平臺企業選擇“合規經營”策略的概率為y(0≤y≤1),“違規經營”的概率為1-y;平臺用戶采取“有序使用”策略的概率為z(0≤z≤1),“無序使用”的概率為1-z。
(4)只要政府部門嚴格監管,平臺企業和用戶的不當行為都能被發現。盡管現實中很難做到這一點,但可以通過無限增加監管成本間接實現。
1.政府部門的相關參數
2.平臺企業的相關參數
提供媒介服務是平臺的基本職能,企業可以獲得基礎收益Rf。當企業選擇“違規經營”策略時,不履行對平臺內用戶和信息的監管責任,僅需支付最基本的經營成本Cf(平臺運行成本、維護成本等)。由于瀏覽量和點擊率的提高,企業得到更大的市場份額和更多的經濟利潤,以及廣告投放收入,統一記為超額收益ΔRf(反映企業違規經營的動機)。如果政府部門采取“寬松監管”策略,企業不會有額外的損失,總收益為Rf+ΔRf-Cf,如果政府部門采取“嚴格監管”策略,企業將面臨行政處罰Kgf,總收益減小為Rf+ΔRf-Cf-Kgf。
當企業采取“合規經營”策略時,需要額外支付監督和管理成本,包括平臺生態環境治理細則制定、技術研發投入和人員聘任、信息審核和賬號管理等,相應的經營成本受違規經營程度μ的影響(μ>1),記為μCf。若政府部門采取“寬松監管”策略,企業不會有額外的收益,總收益為Rf-μCf;若政府部門采取“嚴格監管”策略,平臺企業獲得額外的獎勵,總收益為Rf-μCf+Rgf。與此同時,平臺企業也會制定對應的獎懲措施,引導平臺用戶共同維護良好的生態環境,對用戶有序使用社交媒體并產生積極影響的行為給予獎勵Rfc(積分、賬號升級、開放權限、現金等),對用戶無序使用且破壞平臺信息環境的行為予以懲罰Kfc(封禁賬號、降低等級、瀏覽限制等)。鑒于社交平臺遵循平臺經濟發展的一般規律,具有規模效應、網絡效應、鎖定效應等[21],普通用戶的轉移成本較高,而且以大數據算法為支撐的信息推送技術使受眾信息窄化,或將重塑用戶的信息偏好[16],本文未將用戶對企業形象評價納入演化博弈系統中。
3.平臺用戶的相關參數
用戶通過交流、娛樂、休閑等功能獲得基本收益Rc。當用戶選擇“無序使用”策略時,需要付出流量成本、信息搜集、甄別和處理成本等,記為Cc,發布迎合時事熱點、社會心態的內容博取關注,贏得更多的點擊率和瀏覽量,可以得到額外的心理收益ΔRc,這是一個廣義的概念,包括精神認同感、滿足感、參與感和成就感等。當政府部門采取“寬松監管”策略、平臺企業采取“違規經營”策略時,用戶沒有其他損失,總收益為Rc+ΔRc-Cc;當政府部門采取“嚴格監管”策略、平臺企業采取“違規經營”策略時,用戶將面臨政府部門的處罰,總收益為Rc+ΔRc-Cc-Kgc;當政府部門采取“寬松監管”策略、平臺企業采取“合規經營”策略時,用戶會受到企業的懲罰,總收益為Rc+ΔRc-Cc-Kfc;當政府部門采取“嚴格監管”策略、平臺企業采取“合規經營”策略時,用戶將遭受政府和企業的雙重懲罰,總收益減少至Rc+ΔRc-Cc-Kgc-Kfc。
用戶采取“有序使用”策略時,依舊需要支付相同的成本Cc,但無法獲得超額的心理收益ΔRc。當政府部門采取“寬松監管”策略、平臺企業采取“違規經營”策略時,用戶不會得到任何獎勵,總收益為Rc-Cc;當政府部門采取“嚴格監管”策略、平臺企業采取“違規經營”策略時,用戶有額外的政府獎勵,總收益為Rc-Cc+Rgc;當政府部門采取“寬松監管”策略、平臺企業采取“合規經營”策略時,用戶會得到企業的額外獎勵,總收益為Rc-Cc+Rfc;當政府部門采取“嚴格監管”策略、平臺企業采取“合規經營”策略時,用戶會獲得政府和企業的雙重獎勵,總收益為Rc-Cc+Rgc+Rfc。
根據以上假設和參數設定,可以構建出政府部門、社交平臺企業和平臺用戶的博弈樹,如圖1所示。進一步地,政府部門、社交平臺企業和用戶的三方博弈支付矩陣如表1所示。

圖1 政府、企業和用戶三方博弈樹

表1 三方博弈支付矩陣
1.政府部門的演化路徑
將政府部門采取“嚴格監管”和“寬松監管”策略時的期望收益分別記為EG1和EG2,平均期望收益記為EG,則有
(1-y)(1-z)(-Kg-Cg)
EG=xEG1+(1-x)EG2
根據馬爾薩斯復制動態方程[28],政府部門選擇“嚴格監管”策略數量的增長率為EG1-EG,在時間t的不斷延續下,政府部門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F(x)=dx/dt=x(EG1-EG)=x(1-x)[Rg-(α-1)Cg+Kgf+Kgc-
y(Kgf+Rgf)-z(Kgc+Rgc)]
(1)
根據微分方程定理,政府部門實現演化穩定策略,需要滿足以下條件:
令F(x)=0可解出x=0,x=1,y*=[Rg-(α-1)Cg+Kgf+Kgc-z(Kgc+Rgc)]/(Kgf+Rgf)。
當Rg-(α-1)Cg+Kgf+Kgc-z(Kgc+Rgc)>Kgf+Rgf時,y

圖2 政府部門策略演化相位圖
2.平臺企業的演化路徑
平臺企業采取“合規經營”和“違規經營”策略時的期望收益分別記為EF1和EF2,平均期望收益記為EF,則有
EF1=xz(Rf-μCf+Rgf-Rfc)+x(1-z)(Rf-μCf+Rgf+Kfc)+
(1-x)z(Rf-μCf-Rfc)+(1-x)(1-z)(Rf-μCf+Kfc)
EF2=xz(Rf+ΔRf-Cf-Kgf)+x(1-z)(Rf+ΔRf-Cf-Kgf)+
(1-x)z(Rf+ΔRf-Cf)+(1-x)(1-z)(Rf+ΔRf-Cf)
EF=yEF1+(1-y)EF2
進而得到平臺企業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F(y)=dy/dt=y(EF1-EF)=y(1-y)[-(μ-1)Cf+Kfc-ΔRf+
x(Rgf+Kgf)-z(Rfc+Kfc)]
(2)
同理,平臺企業實現演化穩定策略的條件為
令F(y)=0可得y=0,y=1,z*=[-(μ-1)Cf+Kfc-ΔRf+x(Rgf+Kgf)]/(Kfc+Rfc)。
當-(μ-1)Cf+Kfc-ΔRf+x(Rgf+Kgf)>Kfc+Rfc時,z

圖3 平臺企業策略演化相位圖
3.平臺用戶的演化路徑
平臺用戶采取“有序使用”和“無序使用”策略時的期望收益分別記為EC1和EC2,平均期望收益記為EC,則有
EC1=xy(Rc-Cc+Rgc+Rfc)+x(1-y)(Rc-Cc+Rgc)+(1-x)y(Rc-Cc+Rfc)+
(1-x)(1-y)(Rc-Cc)
EC2=xy(Rc+ΔRc-Cc-Kgc-Kfc)+x(1-y)(Rc+ΔRc-Cc-Kgc)+
(1-x)y(Rc+ΔRc-Cc-Kfc)+(1-x)(1-y)(Rc+ΔRc-Cc)
EC=zEC1+(1-z)EC2
可以得到,平臺用戶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F(z)=dz/dt=z(EC1-EC)=z(1-z)[-ΔRc+x(Rgc+Kgc)+y(Rfc+Kfc)]
(3)
平臺用戶實現演化穩定策略的條件為
令F(z)=0可得z=0,z=1,x*=[ΔRc-y(Rfc+Kfc)]/(Rgc+Kgc)。
當ΔRc-y(Rfc+Kfc)>Rgc+Kgc時,x

圖4 平臺用戶策略演化相位圖
上文對政府部門、平臺企業和用戶三條復制動態方程的討論,可以得到各自的策略演化路徑,但無法直接判斷出演化博弈系統最終的均衡點。參考Ritzberger等[29]的研究,本部分將探討E1(0,0,0)、E2(1,0,0)、E3(0,1,0)、E4(0,0,1)、E5(1,1,0)、E6(1,0,1)、E7(0,1,1)、E8(1,1,1)8個純策略納什均衡點的漸進穩定性(ESS),以驗證博弈主體的策略互動過程和網絡信息生態環境治理效果。根據Friedman[28]提出的方法,進一步構建雅克比矩陣加以判斷,由式(1)~(3),政府部門、平臺企業和用戶構成的演化博弈系統的雅克比矩陣為
其中,J11=(1-2x)[Rg-(α-1)Cg+Kgf+Kgc-y(Kgf+Rgf)-z(Kgc+Rgc)],J12=-x(1-x)(Kgf+Rgf),J13=-x(1-x)(Kgc+Rgc),J21=y(1-y)(Rgf+Kgf),J22=(1-2y)[-(μ-1)Cf+Kfc-ΔRf+x(Rgf+Kgf)-z(Rfc+Kfc)],J23=-y(1-y)(Rfc+Kfc),J31=z(1-z)(Rgc+Kgc),J32=z(1-z)(Rfc+Kfc),J33=(1-2z)[-ΔRc+x(Rgc+Kgc)+y(Rfc+Kfc)]。當雅克比矩陣的所有特征值均小于0時,該均衡點是漸進穩定點;當雅克比矩陣中特征值都大于0或有正有負時,該均衡點不是穩定點。由此可以得到各均衡點的特征值和穩定性,具體如表2所示。

表2 均衡點的特征值及穩定性分析
可以看到,E4(0,0,1)和E7(0,1,1)這兩個均衡點無論何種情況都不會是演化穩定策略,即不存在用戶單方面主動“有序使用”,或者企業“合規經營”和用戶“有序使用”以自覺營造良好的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的可能性,間接證實了政府部門在其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對于E3(0,1,0),政府部門采取“寬松監管”策略,任由社交平臺領域遵循市場規律自由發展,企業面臨激烈的市場競爭,不大可能放棄潛在經濟利潤對用戶施加嚴厲的懲罰措施,使得Kfc>(μ-1)Cf+ΔRf,即任何一個社交平臺企業都不會單方面采取“合規經營”策略,故舍去該均衡點。下面針對其他5個均衡點,依次進行討論。
1.初始階段E1(0,0,0)
得益于互聯網技術的快速發展,國內涌現出一批社交軟件,最早如騰訊提供了私密好友圈動態分享的QQ空間,其后出現了人人網、開心網和新浪微博等社交網站,一種新的經濟模式進入公眾視野。在這一階段,社交平臺尚處于萌芽期,產品功能單一,人們逐漸去關注、了解和摸索這一新興軟件。政府部門起初保持著鼓勵發展的態度,對社交平臺企業和用戶的不當行為鮮有懲罰,加之部門間職責不明晰、監管制度不完善、監管科技缺位,監管成效在短期內難以凸顯,使得Rg-(α-1)Cg+Kgf+Kgc<0,政府部門將選擇“寬松監管”策略。社交平臺企業為了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脫穎而出,投入大量資金去優化產品服務來搶占用戶數量和市場份額,而普通用戶的素質層次不齊,在平臺軟件上發布和傳播虛假內容的情況偶有發生,平臺企業單方面合規經營的機會成本和管理成本較高,對用戶的不當行為持容忍態度,意味著-(μ-1)Cf+Kfc-ΔRf<0,平臺企業將采取“違規經營”策略。
2.政府部門轉向嚴格監管階段E2(1,0,0)
隨著時間的推移,社交產品和服務逐漸多元化,涵蓋即時交流、娛樂、交友、興趣社交等多個領域。部分用戶為博眼球置公序良俗和主流價值觀于不顧,使得信息內容良莠不齊、真假難辨,整體生態環境較差,企業為了吸引更多流量和提高市場份額選擇視而不見。這一現象持續發酵引發的社會矛盾進一步升級,政府部門進行監管引導的迫切性和必要性放大。為此,政府部門先后出臺了《互聯網信息服務管理辦法(2011修訂)》《關于辦理利用信息網絡實施誹謗等刑事案件使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等法律法規,對產生重大負面影響的行為加大懲罰力度,提高了政府監管形象,并通過完善監管制度、明晰各部門監管職能,尋求監管成本最小化,提高監管效率。當(α-1)Cg-Rg-Kgf-Kgc<0時,政府部門采取“嚴格監管”策略。如果政府對企業的獎勵力度較低,企業合規經營增加的監督成本和機會成本較高,-(μ-1)Cf+Kfc-ΔRf+Rgf+Kgf<0,企業將采取“違規經營”策略。若政府對用戶的獎懲力度不足以彌補用戶無序使用的超額收益,即-ΔRc+Rgc+Kgc<0,用戶將繼續采取“無序使用”策略。
3.政府監管下企業向合規經營策略轉變E5(1,1,0)
隨著政府監管的逐步推進,各部門監管職責更加明晰,監管制度趨于完善,監管技術持續進步,使得監管成本得到有效控制,政府對企業和用戶的激勵措施也由最初的“單純懲罰”演變為“獎勵和懲罰并重”的局面,此時(α-1)Cg-Rg-Kgc+Rgf<0,政府部門保持“嚴格監管”策略。與此同時,企業通過不斷創新監管技術和監管方式,合規經營的管理成本和維護成本得以控制,開始制定本平臺的網絡信息內容生態治理細則來營造干凈舒適的平臺生態環境。當(μ-1)Cf-Kfc+ΔRf-Rgf-Kgf<0時,企業轉向選擇“合規經營”策略。但由于用戶的差異性和規模性,政府和企業對用戶的獎懲措施無法面面俱到,不足以覆蓋用戶無序使用的超額收益,存在-ΔRc+Rgc+Kgc+Rfc+Kfc<0,用戶傾向選擇“無序使用”策略。
4.政府監管下用戶向有序使用策略轉變E6(1,0,1)
隨著政府監管工作的持續深入,監管制度和技術漸趨完善,政府搭配運用獎懲手段來引導企業和用戶的行為選擇,監管效率顯著提升,此時政府部門滿足(α-1)Cg-Rg-Kgf+Rgc<0的條件,將保持“嚴格監管”策略。在政府部門的嚴格監管下,對用戶無序使用產生重大負面影響的行為給予處罰,具有震懾作用,同時加強了對社會公眾的宣傳和教育,普通網民的意識形態和價值觀念不斷改善,無序使用的超額收益降低,當ΔRc-Rgc-Kgc<0時,用戶趨向采取“有序使用”策略。然而企業合規經營的管理成本和監督成本依舊較高,政府的獎懲力度不足以彌補其潛在收益和合規經營的增量成本,-(μ-1)Cf-ΔRf+Rgf+Kgf-Rfc<0依然成立,企業將繼續采取“違規經營”策略。
5.理想狀態E8(1,1,1)
政府監管活動趨于常態化,監管制度和監管技術比較完善,監管成本逐步縮小,監管形象收益大幅提升,對企業和用戶的獎懲力度逐漸減弱,當-Rg+(α-1)Cg+Rgf+Rgc<0時,政府部門依舊采取“嚴格監管”策略。在政府持續監管的驅動下,部分平臺由于市場份額小、用戶基礎薄弱、資金不足等無法達到監管標準被淘汰出局,留在市場上的企業通過強化賬號管理和信息審核、優化信息推送和投訴機制、實時巡查并處理違規內容等方式來營造平臺內良好的信息生態環境,合規經營收益顯著增強,使得(μ-1)Cf+ΔRf-Rgf-Kgf+Rfc<0,企業將選擇“合規經營”策略。政府監管手段的升級和社交平臺系統的優化,極大地調動了用戶有序使用的積極性,ΔRc-Rgc-Kgc-Rfc-Kfc<0這一條件得以滿足,平臺用戶將采取“有序使用”策略。此時,政府部門、社交平臺企業和用戶三方將形成{嚴格監管,合規經營,有序使用}的良性互動,有助于建設成風清氣正的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
現階段,中國社交平臺領域的競爭格局趨向穩定。騰訊是國內最大的網絡即時通信提供商,微信和QQ兩款產品基本壟斷了即時通信市場,并通過建設完整生態圈來增加用戶黏性。新浪微博媒體屬性較強,擁有高黏性關鍵意見領袖、“粉絲”群體,是重大事件的宣發平臺。字節跳動則抓住風口打造抖音,在短視頻行業異軍突起,是社交娛樂方式的一次變遷。與此同時,內容社區、陌生人社交等細分賽道競爭激烈。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于2019年12月出臺了《網絡信息內容生態治理規定》,對網絡信息內容的生產者、服務平臺和使用者提出了要求,并指明了監管方向。此種背景下,各平臺對照規定自糾自查,通過修訂內部規章制度、調整算法推薦邏輯、強化信息審核、排查黑色產業鏈等方式,切實凈化平臺生態環境,并取得不錯的成效,這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充實的資料證據。
為了更加清晰直觀地反映政府部門、社交平臺企業和用戶策略選擇的動態演化過程,解析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治理機制的影響因素,本部分利用MATLAB軟件對構建的演化博弈模型進行數值仿真模擬。借鑒魏明俠等[27]的做法,結合中國互聯網信息領域的實際發展情況和等式平衡原則對相關參數進行賦值。為使演化博弈系統穩定在三方積極參與以實現理想的共治格局,即收斂在均衡點E8(1,1,1),相關參數需滿足:(α-1)Cg+Rgf+Rgc 為了檢驗各參與主體不同初始概率對系統穩定性的影響,本文在限定其他參數不變的情況下,設定初始時間為0時,政府部門選擇“嚴格監管”策略、平臺企業選擇“合規經營”策略、平臺用戶選擇“有序使用”策略的概率分別為(0.3,0.7,0.2)、(0.5,0.5,0.5)、(0.7,0.3,0.8)。在不同初始概率下,仿真模擬結果如圖5所示。不難發現,在滿足演化穩定策略E8(1,1,1)的參數條件下,不同初始概率對各參與主體的策略演化路徑沒有影響,但對博弈系統達到穩定狀態的時間存在影響,初始值與演化穩定狀態比例越接近,達到穩定狀態的時間也越短。由此可見,在平臺成立初期政府部門應主動制定相關制度規定,對企業和用戶加強監管教育,引導并規范相關主體的行為,以營造良好的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 圖5 不同初始概率下演化博弈系統的穩定性分析 本部分著重探討政府部門的監管形象收益、獎懲機制對演化博弈系統穩定性的影響,為便于比較,假定初始概率為(0.3,0.7,0.2)。 1.監管形象收益的影響 在保持其他參數不變的情況下,令Rg為2或7,對比政府部門、平臺企業和用戶三方的策略演化路徑,結果如圖6所示。對比圖5(a)的基準模型結果可以發現,政府部門監管形象收益Rg會明顯影響演化博弈系統的穩定性。如果社會公眾對政府監管形象評價比較高(Rg=7),在同一時間節點上,政府部門采取“嚴格監管”策略、平臺企業選擇“合規經營”策略、平臺用戶采取“有序使用”策略的概率較基準模型有所增加,三方達到穩定狀態的時間縮短。如果政府監管形象收益比較低(Rg=2),政府部門會在監管成本和收益之間權衡,當政府意識到平臺企業初步實現良性發展,或將放松監管,而企業覺察到這一可能性時,將逐漸選擇“違規經營”策略,平臺生態環境趨向惡化,政府部門會上調“嚴格監管”的概率,如此循環往復,政府部門和平臺企業面臨兩難選擇,此時不存在演化穩定策略。由此可見,提高政府部門監管形象收益有助于實現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治理目標,政府部門應樹立強監管形象,多措并舉實現對社交平臺的監督管理,這也提升了社會公眾對政府的信譽和美譽度評價,有助于破除治理困境。 圖6 不同監管形象收益下演化博弈系統的穩定性分析 2.對企業獎懲力度的影響 首先,考慮政府部門對平臺企業的獎勵力度如何影響演化博弈系統的穩定性。在保持其他參數不變的條件下,令Rgf分別為0.5和3,仿真分析結果如圖7(a)(b)所示。不難發現,政府部門對平臺企業“合規經營”策略的獎勵力度與三方策略演化路徑存在非線性關系。當Rgf較小時,政府部門采取“嚴格監管”策略的成本降低,相應的概率上升速度較基準模型略有增加。但政府的獎勵收益削弱,不足以彌補企業合規經營的管理成本和潛在收益,即(μ-1)Cf+ΔRf+Rfc>Rgf+Kgf,企業必然逐漸減少“合規經營”的概率,從而演化為{嚴格監管,違規經營,有序使用}的無效狀態。Rgf較大則意味著較高的監管成本,政府部門存在收益和成本之間的權衡,在企業“合規經營”的概率較高時,政府趨向采取“寬松監管”策略,而企業為追求利潤最大化將轉而選擇“違規經營”策略,最終二者表現為波動演化的局面。由此加大政府獎勵力度可以加速實現企業規范運營,卻損失了監管效率,政府的獎勵力度存在合理區間。 其次,考慮政府部門對企業懲罰力度的影響效應。在保持其他參數不變的條件下,令Kgf為2和6,仿真分析結果分別如圖7(c)(d)所示。當Kgf較小時,企業違規經營的懲罰支出較低,不足以抵消其“合規經營”增加的經營成本、減少的超額收益等,企業轉而采取“違規經營”策略,形成{嚴格監管,違規經營,有序使用}的無效情景。當Kgf上升到6時,三方的最終穩定策略較基準模型未發生改變,平臺企業的策略演變速度明顯加快。綜上,政府部門宜采取“懲罰為主、獎勵為輔”的獎懲措施,加大對平臺企業違規行為的懲戒力度,對典型案件進行曝光,達到整治威懾效果。 圖7 政府對企業不同獎懲力度下演化博弈系統的穩定性分析 3.對用戶獎懲力度的影響 為了驗證政府部門對用戶獎勵力度如何影響三方的策略演化,令Rgc分別為0.3和2.5,仿真分析結果如圖8(a)(b)所示。當Rgc取值較小時,政府部門、平臺企業和用戶趨向{嚴格監管,合規經營,有序使用}的理想狀態,實現穩定狀態的時間與基準模型大致相當。這可能是因為Rgc的基準參數較小,小幅度降低獎勵力度的效果并不明顯。當Rgc足夠大時,平臺用戶將加速實現“有序使用”,由原來的第4期縮短至第2期。此時政府部門同樣需要在收益和成本之間權衡,在即將實現理想的平臺信息生態環境時傾向于放松監管,以節約成本,平臺企業因趨利動機轉向選擇“違規經營”策略,如此一來將呈現政府和企業策略選擇波動演進的局面。同樣地,政府對用戶的獎勵力度并非越大越好,存在有效閾值。 為了檢驗政府部門對用戶無序使用懲罰力度的影響效應,令Kgc分別為0.5和1.5,仿真模擬結果如圖8(c)(d)所示。在這兩種情況下,政府、企業和用戶的演化穩定策略均為{嚴格監管,合規經營,有序使用}。當政府對用戶的懲罰力度增加時,用戶將加速采取“有序使用”策略,平臺企業采取“合規經營”策略的變化速度也略有上升。可見政府部門對用戶懲罰力度Kgc對系統穩定性的總體影響較小。考慮到用戶的多元化和差異性,以及政府監管形象的提升,政府應針對嚴重破壞平臺生態和危害社會發展的行為,采取封號、罰款、拘留等不同程度的懲罰措施,對用戶成功舉報帶來重要社會效益的行為給予獎勵,同時采用典型案例教育引導普通群眾的行為。 圖8 政府對用戶不同獎懲力度下演化博弈系統的穩定性分析 社交平臺企業是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的重要建設者和維護者,本部分重點討論其違規經營的超額收益、對用戶獎懲措施如何影響演化博弈系統的穩定性,為便于比較,同樣假定初始概率為(0.3,0.7,0.2)。 1.超額收益的影響 在保持其他參數不變的情況下,改變企業違規經營時的超額收益,令ΔRf分別為0.5和4.5,仿真分析結果如圖9所示。可以看到,超額收益大小或將影響企業的演化穩定策略,并作用于政府部門和平臺用戶的演化速度。當ΔRf較小時,企業違規經營的驅動力不足,相較基準模型更快收斂于穩定狀態,對應地政府部門和平臺用戶的演化穩定時間也有所縮短。當ΔRf足夠大,使得(μ-1)Cf+ΔRf+Rfc>Rgf+Kgf時,平臺企業規范經營的積極性難以調動,會逐步選擇“違規經營”策略,而平臺用戶收斂于穩定策略的時間也由原來的第4期延長到第7期,最終呈現出{嚴格監管,違規經營,有序使用}的無效狀態。基于此,壓縮企業違規經營的利潤空間有助于快速達到理想穩定點。 圖9 不同企業超額收益下演化博弈系統的穩定性分析 2.對用戶獎懲力度的影響 首先,討論社交平臺企業對用戶獎勵力度的影響效應。保持其他參數不變,令Rfc分別為0.3和2,仿真分析結果如圖10(a)(b)所示。Rfc不僅影響各參與主體的演化速度,而且作用于平臺企業的穩定策略。當Rfc較小時,企業加速采取“合規經營”策略,而用戶的外在驅動力較弱,減緩演化穩定策略的實現。企業不斷提高獎勵力度,直至(μ-1)Cf+ΔRf+Rfc>Rgf+Kgf,平臺企業合規經營的管理成本和機會成本較高,將逐漸演化至“違規經營”策略。由此可見,企業對用戶的獎勵力度也存在合理區間。 其次,考察社交平臺企業對用戶懲罰力度的作用效果。在其他參數不變的條件下,令Kfc分別為0.2和1,分析結果如圖10(c)(d)所示。對比圖5(a)的基準模型結果可以發現,平臺企業對用戶的懲罰力度對三方的穩定策略選擇不存在影響,提高懲罰力度會加速企業和用戶的演化進程,但影響效應偏小。面對激烈的市場競爭壓力,社交平臺企業宜采取“獎勵為主、懲罰為輔”的策略,對于典型的正面行為給予積分、升級、提高權限和適度的現金獎勵,以控制企業的獎勵成本;不宜采用過大的懲罰力度,這不僅會“趕走”用戶,而且治理效果也不明顯。 圖10 不同企業獎懲力度下演化博弈系統的穩定性分析 本部分檢驗用戶無序使用的超額收益對演化博弈系統穩定性的影響。在其他參數保持不變的條件下,令ΔRc分別為0.3和4,仿真分析結果如圖11所示。可以看到,ΔRc不僅影響三方的演進速度,也會對用戶自身的穩定策略選擇產生重要作用。隨著超額收益的提高,平臺用戶的穩定策略由“有序使用”變為“無序使用”,導致平臺內生態環境較差。與之相對的是,降低平臺用戶的超額收益可以加速博弈系統收斂于{嚴格監管,合規運營,有序使用}的理想均衡點。由此,加強對普通群眾的引導教育工作,提高用戶綜合素養,盡可能壓縮其無序使用的超額收益,對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治理具有重要意義。 圖11 不同用戶超額收益下演化博弈系統的穩定性分析 社交平臺的興起徹底改變了信息的生產和傳播方式。但社交平臺是一把雙刃劍,在彰顯普通群眾話語權的同時,也衍生出互聯網信息真假難辨、內容良莠不齊、極端偏激言論屢見不鮮等社會治理問題,對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進行有效治理迫在眉睫。鑒于此,本文立足有限理性假設,構建了“政府部門—社交平臺企業—平臺用戶”三位一體的演化博弈模型。通過求解復制動態方程,推演了博弈系統中各治理主體的策略演化路徑及穩定性,并運用MATLAB軟件進行數值仿真,刻畫各種因素對演化博弈系統穩定性的影響效應。本文主要研究結論如下: (1)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治理機制是一個不同層級多元主體協同參與的機制,其行為選擇和相關主體的利益關聯。在初始擴張階段,用戶出于新奇摸索使用社交軟件,而企業合規經營的機會成本和管理成本較高,政府監管收益小于監管成本,系統穩定在{寬松監管,違規經營,無序使用}的策略組合。這一現象不斷發酵或引發社會矛盾升級,政府監管形象收益逐步提升,轉向采取嚴格監管策略,此時的監管效率并不高,系統穩定在{嚴格監管,違規經營,無序使用}的策略組合。隨著政府監管的持續推進,監管成效初顯,當企業合規經營的經濟收益大于其增量成本,或用戶無序使用的超額收益不足以彌補政府的獎懲收益時,分別轉向選擇“合規經營”“有序使用”策略。當政府嚴格監管的增量成本和獎勵成本低于監管形象收益,政府對企業的獎懲力度足以覆蓋企業合規經營的管理成本和機會成本,政府和企業對用戶的獎懲力度之和超過其無序使用的超額收益時,實現{嚴格監管,合規經營,有序使用}的理想均衡狀態。 (2)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治理機制是螺旋式演進的,其演化過程受到多元治理主體各自利益參數的影響。具體來講,提高政府監管形象收益和懲罰力度、降低企業違規經營的超額收益和用戶無序使用的超額收益,可以加速實現理想的演化穩定策略。政府和企業的獎勵力度與博弈主體的策略選擇之間并非簡單的線性關系,存在有效閾值,適度加大獎勵力度可加速收斂于理想均衡狀態,過高則面臨成本和收益之間的權衡,陷入監管困境。此外,提高企業對用戶的懲罰力度對博弈系統收斂于理想狀態的演化進程影響較弱,考慮到激烈的市場競爭壓力,企業不宜采取過高的懲罰措施。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本文的政策啟示如下: (1)構建多元主體協同參與的治理機制。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治理需要政府部門、平臺企業和廣大用戶的共同努力。對于政府而言,需要不斷完善社交平臺企業規范運營和擴張管理辦法、用戶有序合理使用社交平臺媒體管理規范等,并通過主流媒體宣傳相關政策法規,在矯正公眾不當行為的同時提升政府監管形象。對于企業而言,需要兼顧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將維護平臺內信息生態環境納入企業經營目標中。對于個體而言,作為互聯網信息的發布者、接收者和使用者,要自覺抵制違背公序良俗的信息內容。 (2)政府部門處于引領地位,應建立動態協調的獎懲制度。鑒于互聯網信息生態環境治理機制受多元主體利益博弈的影響,且獎勵力度存在有效閾值,政府應根據階段性的任務和工作重點,采取多元化的獎懲制度。在監管初期,以懲罰為主,快速清理棘手問題;在企業和用戶趨于規范發展時,采取“懲罰為主、獎勵為輔”的激勵機制,雙向引導參與主體行為;在平臺信息生態環境良好時,逐漸取消獎懲制度。 (3)平臺是信息傳播的樞紐,需引導企業設立多元化的經營目標。為引導平臺企業兼顧經濟和社會效益,政府部門應壓縮其違規經營的超額收益。針對企業違規收益鏈條,如盲目追求點擊率而忽視內容治理、設定廣告排序等不正當行為加大處罰力度;建立行業監督機制和公眾投訴舉報渠道,形成全方位多層次的共治格局,降低平臺企業違規經營的僥幸心理。 (4)用戶是微觀的建設者,需不斷提高用戶的綜合素養。首先,通過各大主流媒體加大對廣大公民的宣傳教育。抓取網絡暴力、惡意炒作等典型案例在電視、廣播、網絡等渠道投放,組織網絡環境安全知識競賽等。其次,重視對年輕群體尤其是未成年人的督促教育,切實推進青少年模式認定工作,以塑造健全的人格和正確的意識形態。最后,優化大數據信息投放機制,打破“信息繭房”,引導用戶客觀辨析事實真相,理性使用社交平臺媒體。(一)不同初始概率對演化博弈系統穩定性的影響

(二)政府參數對演化博弈系統穩定性的影響



(三)企業參數對演化博弈系統穩定性的影響


(四)用戶參數對演化博弈系統穩定性的影響

六、結論與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