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下令調查“豆腐渣工程”

蘇進 薛丹 王傳寶 王逸

土耳其災區民眾在一棟?倒塌的建筑旁看著救援隊和?土耳其軍方成員搜救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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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當地時間13日，土耳其南部靠近敘利亞邊境地區6日發生的強震已造成兩國超過3.5萬人死亡。雖然“黃金救援”時間已過，但兩國政府及國際社會仍未放棄努力。與此同時，由于土耳其大量建筑在地震中出現倒塌導致更嚴重的傷亡，建筑質量問題成為一大焦點。據土耳其阿納多盧通訊社報道，土當局已下令就有關問題予以徹查。土司法部宣布在受災的10個省份開設“地震犯罪調查辦公室”，對地震期間坍塌的劣質建筑進行調查，同時向涉嫌參與震區劣質建筑施工的承包商和工程師發出至少131份逮捕令。土耳其副總統奧克塔伊表示,政府會為民眾討一個公道。

成立“地震犯罪調查辦公室”

據路透社13日報道，地震發生后，位于多條地震斷層線上的建筑呈現“煎餅式倒塌”成為外界關注焦點。有分析人士稱，造成這種倒塌的原因，通常與混凝土質量差有關，有時混入過多的水和礫石。其他因素還包括鋼筋過細，無法支撐建筑，削弱了建筑的強度等。美國“政治新聞網”12日引述土耳其環境部長穆拉特?庫魯姆的話報道稱，根據對震區17萬多棟建筑的評估，有近25萬棟建筑坍塌或嚴重受損。

建筑物的倒塌導致大量居民被埋在廢墟之下，針對建筑質量低劣的批評聲層出不窮。阿納多盧通訊社12日報道稱，在土耳其東南部受災的10個省份中，土司法部已授權近150個地方檢察官辦公室成立“地震犯罪調查辦公室”，調查承包商、建筑師、地質學家、工程師等與坍塌劣質建筑相關人員，并檢查建筑許可證和土地占用許可證，確保有關責任人不會潛逃或銷毀證據。

土耳其副總統奧克塔伊12日表示，截至目前，已確定131名嫌疑人應對10個受影響省份的數千棟建筑物的倒塌負責，其中114人已被拘留。奧克塔伊強調：“我們將認真跟進此事，直到完成必要的司法程序，特別是要向遭受嚴重破壞、造成人員傷亡的建筑物建筑商追責。

阿達納省建筑商哈桑?阿爾帕古就是被逮捕者之一。阿納多盧通訊社稱，阿爾帕古因涉嫌在承包當地建筑工程中偷工減料，被土耳其司法部以“過失致人傷亡”為由簽發拘捕令。13日，此人在北塞浦路斯地區被捕，目前由被押解回阿達納省。

不過，一些地產商和設計師在被抓后辯稱，“樓房沒問題，是地震太嚴重T，據土耳其當地媒體報道，一名試圖逃往黑山的地產商負責建造的公寓在強震中倒塌，導致可能超過1000人被埋，并損害了附近的建筑物。他堅稱自己曾建造很多建筑，都沒出現問題，并認為是因為這次地震太過強烈，這棟大樓離震中太近所以才倒塌的，但他又補充說：“我不是地震專家，這些是我的猜測。”兩名想要逃往格魯吉亞但在伊斯坦布爾機場被捕的承包商也堅稱自己遵守了建筑規定。

倫敦大學學院應急規劃和管理專家戴維?亞歷山大接受英國廣播公司(BBC)采訪時認為，土耳其此次地震強度確實猛烈，但并不意味著建筑物一定會倒塌，事實上，多數地區都沒有達到這次地震的最大震級，“因此我們可以推論，倒塌的建筑物幾乎都未達到合理的地震建筑規范”。

BBC稱，2018年，土耳其對建筑物制定了新安全標準，但卻很少執行。報道引述土耳其南部城市阿達納一名居民的話稱，當地有一棟在這次地震中倒塌的建筑，其實25年前就在另一場地震時受損，但并未進行適當的加固改建。

為何如此多建筑倒塌？

事實上，土耳其建筑行業多年來一直表現不俗，在業界享有很高聲譽。在世界土木工程權威出版物《工程新聞記錄》（ENR）2020年公布的全球250家最佳國際承包商名單中，有44家土耳其建筑公司入選，約占總數的1/5。土耳其建筑承包商協會公布的數據顯示，自上世紀70年代初到2022年年底，土耳其承包商已在133個國家/地區完成了超過11605個項目，海外業務額高達4720億美元。

自2008年起，土耳其房地產業發展迅猛，市場規模不斷壯大，成為了該國重要的支柱產業之一。然而，市場的迅猛擴張讓一些“黑心”老板找到了可乘之機，他們為了攫取更多利潤往往以犧牲建筑質量為代價。2011年，土耳其東部凡省發生7.2級地震后，埃爾多安曾經公開怒斥監管人員“失職等同于謀殺”。然而，這些年來政府推出的監管措施并沒有落到實處。《環球時報》記者注意到，在此次大地震中倒塌的不少樓房都是近幾年剛剛建起來的。

BBC提到，在土耳其，政府會提供定期的“建筑大赦”——對那些沒有安全證書的建筑依法免除罰金。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土政府一直在這么做。長期以來，批評人士警告說，如果發生大地震，這種“特赦”可能會帶來大災難。

土耳其工程師和建筑師協會負責人吉里特廖伊夫盧表示，在土耳其南部受地震影響的地區，多達7.5萬棟建筑獲得過“建筑特赦”。土耳其伊茲密爾2020年發生的地震中，當地約有67.2萬棟建筑物接受過“大赦”。BBC當時還引用土環境與城市發展部的說法報道稱：2018年，土耳其逾50%的建筑不符合建筑法規，相當于1300萬棟房屋。地質學家瑟恩格稱，在一個有斷層帶通過的國家推出“建筑大赦”，根本就是犯罪行為。

近年來，土耳其經濟陷入貨幣貶值的泥潭，也給這場大地震的悲劇埋下了伏筆。受政治、土美關系以及疫情影響，土耳其里拉兌美元匯率較2018年相比貶值超過50%,從而導致建筑成本持續飆升，承包商們叫苦不迭，當地有名的巴巴坎建筑公司董事長易卜拉欣稱：“我們正在為成本增加而苦苦掙扎。”面對建筑成本困境，一些開發商則延遲項目施工，但有少數不法之徒則打起了偷工減料的歪主意。

救援階段“即將結束”

據卡塔爾半島電視臺13日才艮道，救援人員目前仍在努力從廢墟中救出更多幸存者。截至當天，此次地震已造成土耳其至少31643人死亡，敘利亞至少超過4500A死亡。法新社13日稱，在功震發生8天后，救援隊正把工作重點從搜尋幸存者轉向援助數十萬因地震無家可歸的人。土耳其內政部長蘇萊曼?索伊盧12日晚些時候向土耳其民眾發出呼吁：“盡你所能把東西送過來，因為這里有數百萬人，他們都需要食物。”他說，震中附近地區已經安裝了3萬頂帳篷，4.8萬人在學校避難，另有1.15萬人在體育館避難。

據路透社13日報道，聯合國負責人道主義事務的副秘書長格里菲思表示，土耳其和敘利亞地震的救援階段“即將結束”，當務之急是為幸存者提供住所、食物、學校教育和心理健康護理。這位聯合國官員還表示，聯合國將把援助從敘利血政府控制的地區轉移到同樣遭受致命地震破壞的該國西北部地區。

格里菲思在推特上說：“到目前為止，我們辜負了敘利亞西北部的人民。他們感到被拋棄，這順理成章。我的責任和我們的義務是盡快糾正這個錯誤。”他還提到，一支途經土耳其、為敘利亞西北部運送物資的聯合國車隊雖已抵達，但數以百萬計家園被毀的敘利亞家庭需要更多物資。

據《環球時報》記者13日了解，中國紅十字會援助敘利亞的第二批救援物資于當地時間13日中午抵達大馬士革，該批物資包括棉帳篷、賑濟家庭包、保暖沖鋒衣等生活物資以及災區急需的藥品等醫療物資，可幫助受災民眾1萬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