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彥昌 吉日格勒
(遼寧大學信息資源管理學院,遼寧沈陽, 110136)
習近平總書記在紀念中國人民志愿軍抗美援朝出國作戰70 周年大會上指出,“抗美援朝戰爭偉大勝利,是中國人民站起來后屹立于世界東方的宣言書,是中華民族走向偉大復興的重要里程碑,對中國和世界都有著重大而深遠的意義。”[1]檔案作為原始記錄的載體,記錄著大量事實,具有確定性和真實性,是參與抗美援朝記憶建構、講好抗美援朝檔案故事的重要素材。抗美援朝檔案是指在抗美援朝時期形成的,記錄與反映抗美援朝歷史,體現抗美援朝精神的具有保存價值的歷史文化資料,包括文件、地圖、票據、書信、獎章、回憶錄、報紙、烈士遺照、口述資料等。
當前有關抗美援朝檔案的研究主要聚焦于檔案的收集整理與史料研究,較少關注抗美援朝檔案的開發。后現代敘事理論的興起,為檔案開發傳播提供了新方向。因此,本文擬將經典敘事理論融入抗美援朝檔案資源開發,以增強國家認同感、構建抗美援朝記憶、傳承抗美援朝精神為主旨,對原有的檔案內容進行重組與加工,使用戶面對相同的檔案資源能夠產生全新的體驗。
敘事即講故事,故事的講述具有一定的主觀性與引導性,這也意味著檔案敘事具備價值引導的功能。在傳播力決定影響力、話語權決定主動權的信息時代,哪一方講的故事更加引人入勝,就更有可能占據文化輿論場的有利態勢。[2]把握好敘事的話語權是講好紅色檔案故事的關鍵,應利用官方敘事引導用戶樹立正確的價值觀,通過敘事技巧以及情感飽滿的話語傳遞正向的情感能量,從而產生積極的價值導向,激發用戶的愛國主義熱情,增強國家和民族認同感。
故事與檔案之間的關系是密不可分的,故事來源于檔案,但又不是完全復制于檔案。故事的講述不僅需要技巧和話語輔助,還需要生動的素材與深刻的人物形象來支撐。抗美援朝檔案作為故事的生動素材,有著生動真實的歷史背景、有血有肉的英雄人物、起伏跌宕的故事情節,這是講好檔案故事的決定性因素。抗美援朝檔案中包含了悲痛的戰爭故事、志愿軍之間的溫情故事、戰略后方建設故事等,承載著不同主體的情感寄托與身份認同,將所有與之有關的故事集中在一起,可構成完整的抗美援朝記憶。通過敘事的方式演繹抗美援朝故事,將靜態的檔案以動態的方式呈現給用戶,以深刻的故事來喚醒與抗美援朝戰爭有關的記憶,能夠使有相同經歷的用戶產生情感共鳴。
檔案是社會活動的真實記錄,在文化傳承發展中起著重要作用,是弘揚文化與傳承精神的基礎和載體。抗美援朝檔案所傳承的不僅僅是一段珍貴的歷史,更多的是戰爭背后的精神與文化。敘事不是對歷史事實的簡單陳述,而是對檔案資源的一種重組,需要適當增加一些情節來烘托人物形象,挖掘深層次的精神內涵,使用戶充分了解戰爭歷史,弘揚并傳承祖國和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的愛國主義精神、英勇頑強的革命英雄主義精神、為人類和平與正義事業而奮斗的國際主義精神。[3]
經典敘事學將敘事分為“故事”與“話語”兩個層次,前者可以理解為講什么故事,后者可以理解為如何講故事。[4]其在故事層面,更聚焦于事件和人物的結構;在話語層面,則側重關注敘事者與故事的關系、時間安排、觀察故事的角度等。[5]筆者根據普林斯敘事語法,將其概括為敘事視角、敘事內容、敘事方式、敘事結構四個維度,基于此展開敘事分析。
敘事視角是指敘述時觀察故事的角度。[6]熱奈特將敘事視角分為“外聚焦敘事”“內聚焦敘事”“零聚焦敘事”,分別對應著客觀的描述視角、個體主觀敘述視角和任何角度的全知視角。[7]抗美援朝戰爭是已經發生過的歷史,故事的結局不存在懸念,我們當前處于的視角是故事之外的任何角度全知視角,所以本文在敘事中不采用零聚焦視角。抗美援朝檔案敘事應采用“外聚焦敘事”“內聚焦敘事”兩種視角交替轉換,以當事人第一視角直觀敘述切身體驗,并輔以旁觀者第三視角客觀陳述展現歷史全貌。[8]
(1)以客觀敘述故事為外聚焦視角
外聚焦視角處于上帝視角,講故事的人是旁白,對故事情節的描述較為客觀,講述的故事也較為完整。要講好抗美援朝檔案故事,必須要保證故事的完整性、真實性、客觀性。利用外聚焦視角,闡述抗美援朝戰爭發生的背景、志愿軍的組織籌建、志愿軍勝利歸來以及烈士的安葬與慰問等內容,構建完整的故事鏈,使用戶更加全面客觀地了解抗美援朝歷史。但是講故事的人一直處于上帝視角,會導致用戶對于故事的沉浸式體驗感減弱,激發的情感共鳴效果也會減弱。
(2)以口述檔案片段為內聚焦視角
內聚焦視角的敘事者就是人物自身,以第一人稱的視角去講述故事,更為細膩地展示人物的心理活動。口述檔案作為以第一人稱視角敘述事實的原始資料,是內聚焦視角敘事的生動素材與重要腳本。內聚焦視角敘事是對口述檔案內容的加工與組織,在保證內容真實性的前提下,加入敘事技巧使得故事情節銜接更為順暢,語言表達更為生動,人物形象更為飽滿。
內外聚焦視角之間的關系并非對立,而是互補。內外視角相互轉換敘事是講好檔案故事的關鍵,可使整個故事既客觀完整又生動親切。
敘事內容是支撐敘事主體進行敘事活動的基本要素[9],內容質量的優劣決定了檔案故事的呈現效果。人物與行動是構成故事的重要因素,抗美援朝故事的講述離不開立體飽滿的英雄人物與起伏跌宕的故事情節。
(1)塑造人物立體形象
人物是構成故事的因素之一,人物產生的行為支撐和推動著整個故事的發展,豐滿且矛盾的人物形象往往是整個故事的亮點,串聯著故事的發展。敘事學主要從人物的行動與心理出發,采用直接塑造與間接塑造的方法構建人物。在檔案敘事過程中,可重點闡述英雄人物的行為與心理狀態,通過心理活動和環境描述側面烘托人物性格與處境,幫助用戶將自我代入英雄角色,學習英雄的美好品質,從而激發其愛國主義情感,帶來不一樣的敘事體驗。
(2)講述紅色檔案故事
抗美援朝檔案中包含著大量的一手作戰資料、口述史料、報紙、書信、照片、視頻資料等。抗美援朝故事分為三部分:一是描繪戰爭原貌的戰時檔案,可按照時間的邏輯順序整理,尋找相同內容的連接點組成片段故事,真實演繹愛國主義精神;二是戰后建設的檔案,包括為志愿軍運輸物資的檔案、為戰爭前線增產的檔案、人民群眾積極參軍的檔案等;三是反映中朝兩國人民友誼的檔案,包括朝鮮國內發布的慰問文件、朝鮮人民與中國志愿軍故事檔案、志愿軍衣食住行檔案等,體現了熱愛和平與正義的國際主義精神。
從敘事的視角講述檔案故事是檔案敘事化開發的題中之意。這便要求整合抗美援朝檔案,尋找檔案之間的情感與內容連接點,組成同一題材的故事集合,分析檔案發生時間的前后順序,組成檔案故事的邏輯線索,挖掘照片檔案與音像視頻檔案中的信息并將其融入敘事中。
敘事結構是檔案故事的架構,敘事內容是故事的靈魂與肉,敘事方式在其中扮演著調配的角色。使用新穎恰當的敘事方式會達到意想不到的敘事效果,給故事增添色彩。抗美援朝檔案的敘事方式可分為故事化敘事與場景化敘事。
(1)故事化敘事:趣味呈現故事
故事化敘事涉及對檔案文本的分析和對關聯敘事材料的邏輯聯結,體現了情感交互的敘事規則。[10]相較于文本敘事的平鋪直敘,故事化敘事更具有生動性與趣味性,能夠表達作者潛在的精神內涵。一方面,通過深入挖掘檔案文本,對檔案文本語言表述進行潤色,利用修辭方法增強文本的趣味性,使其向故事敘事轉化;另一方面,故事的受眾包含隱形作者,也就是說在故事敘事中可以感受到作者的立場與精神內涵,這是一種潛在價值觀的表現。故事化敘事的表現形式有檔案微電影、專題展覽、紀錄片等,檔案館在舉辦抗美援朝專題展覽時,可針對抗美援朝檔案文本的表達,融入愛國情懷的價值觀輸出,加入抗美援朝環境、英雄人物行為、戰爭情形等事件要素的修辭表達。
(2)情景化敘事:增強感官體驗
敘事的開展源于人們在各種情景中的“記憶”需求。[11]情景化敘事基于不同的情景給用戶留下深刻的記憶;場景化敘事強調情感與場景的融合,在特定環境下發生的事情比常規情境下的記憶更為深刻持久。抗美援朝敘事可建立在不同的情景下,增強用戶的感官體驗。例如在抗美援朝遺址遺跡、丹東抗美援朝文化旅游景點等場合下進行抗美援朝檔案敘事,可給用戶留下深刻印象。
檔案館、博物館、紀念館舉辦展覽時應采用情景化敘事與故事化敘事的方式來講述抗美援朝故事,在特定的場所、特定的氛圍下講述抗美援朝檔案故事,給用戶以沉浸式的體驗。
敘事結構也就是敘事的邏輯,決定了故事將以什么樣的形式講述,對故事的質量有一定影響。線性敘事與版塊敘事都是順敘的形式,前者著眼于時間先后順序敘事,后者著眼于主題敘事,可以將線性敘事與板塊敘事相結合,使故事情節更為豐富,更有層次。
(1)線性敘事構建完整敘事鏈
線性敘事能夠按照時間順序和事件發生的先后順序來還原歷史事實,故事的邏輯性與連貫性強,使得用戶能夠把握故事發生的始末,了解前因后果,這在故事的敘述中是比較常見的一種手法。線性敘事適合講述環環相扣、沒有固定主題的情節。例如,抗美援朝中各個戰役發生的時間順序具有不可逆性,不同戰役之間的關聯較為緊湊,用線性敘事的方式可以全景式地展現抗美援朝的戰爭歷程。這樣的敘事模式有助于用戶更清晰地了解戰爭的全貌,但是對于細節部分還需版塊敘事的補充。
(2)版塊敘事豐富故事層次
版塊敘事的特點是在按時間推進主旨時,每一個時間點的“小敘事”(指與主題密切相關,但相互之間又相對獨立的故事)相對獨立。[12]抗美援朝故事的開展由許多部分組成,不僅需要宏大敘事,而且需要結合微觀視角。例如,不再只關注戰爭的過程,而是將視角轉移到志愿軍的衣食住行與生活方面,更關注志愿軍本身。這些都是抗美援朝戰爭中的重要環節,起著補充情節、使故事更加生動、激發情感共鳴的作用。
根據對抗美援朝檔案敘事化開發四個維度的認識,可按照敘事視角、敘事內容、敘事方式、敘事結構開發抗美援朝檔案資源。首先,通過內外聚焦視角互補的形式敘事,采用外聚焦視角闡述抗美援朝戰爭的全貌,內聚焦視角闡述抗美援朝戰爭的細節;其次,通過刻畫英雄人物的心理狀態、行為、語言來塑造人物性格,通過環境描寫來暗示人物處境;再次,利用場景化思維展開敘事,在檔案館、文化館、紀念館等特殊場地展開故事化敘事,將情景與故事交融;最后,采用線性敘事與版塊敘事相結合的方式組織檔案資源,以線性結構敘事描述戰爭故事和戰后建設故事,以版塊敘事將志愿軍衣食住行生活方面的小故事穿插在線性敘事中。
敘事過程包含內容加工與成果傳播。敘事的目的便是為了將敘事成果更好地傳遞給用戶,以期對用戶的心理或行為產生積極影響。傳播需要借助一定的媒介與手段,抗美援朝檔案資源敘事化開發可綜合利用傳統媒介與社交媒體構建傳播路徑。一方面,利用報紙、廣播、電視等傳統媒介傳播抗美援朝故事,在以官方為主體的路徑下擴大傳播范圍,增強抗美援朝故事影響力;另一方面,利用微信公眾號、微博、抖音等社交平臺傳播敘事成果,以點贊、收藏、轉發的形式為抗美援朝的檔案故事增加熱度,引發更多人的關注。此外,通過社交平臺向傳播主體進行敘事反饋,根據反饋結果對新一輪的敘事成果加以改進,使整個敘事的過程形成閉環。
基于敘事的價值引導功能與教化育人價值,可將抗美援朝檔案應用于課程思政教育。首先是資料收集,教師可以根據課程收集相關資料,例如前往檔案館實地調研有關抗美援朝的檔案;其次是將收集好的內容敘事化,可以由教師自己完成抗美援朝故事敘事化,也可以利用檔案館、文化館等官方機構的敘事成果,或者與檔案館等機構共同完成敘事開發;最后是互動反饋,學生們在課堂上討論抗美援朝故事,將自己的理解加入其中,并將自己的感受傳遞給教師。講好抗美援朝檔案故事,不僅能傳播抗美援朝文化,還能培養學生的愛國主義情懷,使其樹立正確的價值觀,賡續紅色血脈。
抗美援朝檔案具有教書育人與價值引導的價值,其所傳遞的是愛國主義精神、革命英雄主義精神以及革命樂觀主義精神。抗美援朝檔案也是紅色檔案資源的重要組成部分,利用檔案講好紅色故事是新時代檔案部門的使命與任務。將敘事理論融入抗美援朝檔案資源開發,不僅創新了檔案資源開發模式,還弘揚并傳承了偉大的抗美援朝精神,擴大了抗美援朝檔案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