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 理論 思維
——略談歷史高考開放性試題

孫志純 廣州市番禺區實驗中學

近年來，開放性試題逐漸成為高考歷史卷固定題型，受到了各方的關注。開放性試題以材料新穎、視角獨特而著稱，注重考查學生提出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綜合能力，堪稱考查學生歷史核心素養的最佳題型。徐奉先、劉芃就認為：“近年來，在新課標核心素養理念的引領下，開放性試題以其良好的情境設計和靈活的考查思路，逐漸成為落實各學科素養考查的重要手段。”[1]本文以2022 年全國高考乙卷42 題（以下簡稱本題）為例，談談對開放性試題的點滴看法。

42.閱讀材料，完成下列要求。（12 分）

材料：解讀史料，獲得歷史認識，探尋史料表象背后的意蘊，是歷史學的魅力所在。下表為史書所載東漢時期幾位良吏的事跡。闡述從上述材料中發現的歷史現象，并得出一個結論。（要求：現象源自材料，結論明確，史論結合，表述清晰。）

本題著重考查學生運用所學知識發現問題、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的能力。發現問題需要對題目文本仔細閱讀并獲取有效信息，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則需要科學理論的指導和學科思維能力的運用。因此，開放性試題的解答離不開文本解讀、理論分析和思維運用三個方面。

一、文本解讀

《中國高考評價體系說明》明確指出，考生要能夠“閱讀和理解學科的各種文本、基本符號，能夠客觀全面地獲取相關信息，能夠從情境中提取有效信息。[2]閱讀文本、獲取信息是高考考查的必備能力之一。一般來說，閱讀材料獲取的信息可以分為三層，顯性信息、隱性信息和主旨信息。

1.顯性信息。即材料中一目了然的信息，如時間、地點、人物、事件（現象）、材料出處等。

2.隱性信息。即材料沒有明白展現，需要推理、判斷、聯想才能獲取的信息，如文本背景、作者意圖等。

3.主旨信息。一段較長的材料都會包含多種信息，很多都是零散、雜亂的。因此，需要對文本的信息進行提煉和概括，得出一個能夠反映文本核心內容的信息，類似語文學科的中心思想。

如果學生能完整而準確地提取上述三層信息，作答就成功了一半，但這并非易事，需要長期有效的訓練才行。筆者在教學實踐中發現，5w1h 分析法可有效增強學生提取信息的能力。具體操作如下：

表中what、who、when、where 大部分屬于顯性信息，學生按圖索驥，不難發現。當然也有少量屬于隱性信息，如《后漢書》是南朝宋時期范曄在前人資料和著作的基礎上集眾家所長的成果。Why、how 則基本屬于隱性信息。顯性信息相對固定，而隱性信息比較龐雜，所以還要根據答題要求提煉一個主旨信息。一般而言，學生提取顯性信息比較容易，只要牢記幾個固定提取角度就可全面獲得，而提煉隱性信息和主旨信息則相對困難，需要科學理論和歷史思維的支持才行。

二、理論指引

課程標準指出，普通高中歷史課程是用歷史唯物主義觀點闡釋人類歷史發展進程和規律，進一步培養和提高學生的歷史意識、文化素質和人文素養，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3]因此，對歷史開放性試題文本的解讀，要在唯物史觀的指導下進行。

以本題為例，材料信息需要借助唯物史觀中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的觀點進行解讀：歷史是人的行為造成的，而人們的行為是由動機、目的和意志所支配的，人的動機、目的和意志又受到社會存在的支配和決定。這一觀點告訴我們，歷史人物的活動會受到社會環境的影響，對歷史現象的分析一定要結合時代背景。《后漢書》是對東漢歷史的記載，而編著者是南朝宋時的范曄。因此，材料所示東漢良吏的行為必然受到東漢社會環境的影響，南朝的社會背景也會一定程度影響到范曄對史料的取舍和加工。沿著這一思路，學生便會聯想東漢和南朝的階段特征，從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對照材料信息。根據材料中德政、仁、儒良等字眼，學生就會明白這些事跡受到儒家思想的影響。另外，猛虎被人感化的故事明顯帶有神話和宗教色彩，這有可能是佛教影響的結果，因為范曄生活的時代佛教盛行。本題原型出自《中古良吏書寫的兩種模式》一文，作者也認為其出現的首要原因就是”天人感應“思想。[4]還有可能受到佛教高僧馴虎記載的影響。[5]可見，唯物史觀能指導學生合理解讀材料信息。

歷史開放性試題的解答需要借助唯物史觀的例子并不少見。如2020 年新課標全國Ⅲ卷第42 題，以對部分農民的調查統計表為材料，展示了農民選擇意向和職業意向的變化情況。體現了改革開放后市場經濟的發展對農民思想的影響。2018 年全國Ⅲ卷第42 題《魯濱遜漂流記》所反映歷史現象的考查，2017 年全國新課標Ⅱ卷第42 題對鐘表演變情況的考查，體現了資本主義經濟的發展對文學藝術、社會生活的影響。這些體現了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的觀點。

2015 年新課標全國Ⅰ卷第41 題，要求考生就科學技術與公式中一個或多個要素之間的關系進行論證，考查生產力發展的要素。2018 年新課標全國Ⅱ卷第42 題，要求就漢陽鐵廠發展過程的啟示進行說明。這需要借助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相互關系作答。

2019 年新課標全國Ⅲ卷42 題，《湯姆叔叔的小屋》譯文的變動情況鮮明地體現了階級斗爭學說。

因此，學生要想正確地解讀開放性試題的材料信息，就必須把握和理解唯物史觀。

三、思維運用

開放性試題的解答，最終呈現的是史論結合、言之成理、邏輯嚴密的文字表述。學生不僅需要在唯物史觀的指導下解讀材料、獲取信息，還需要一定的歷史思維能力，能夠合理地解釋歷史。所謂歷史思維能力，是人們用以再認和再現歷史事實，解釋和理解歷史現象，把握歷史發展進程、分析和評價歷史客體的一種素養。[6]從近年開放性試題的具體形態和答題要求來看，主要運用以下幾種：因果性思維、共時性思維、歷時性思維、辯證性思維。

1.因果性思維：開放性試題絕大部分會考查學生歷史解釋能力，其中解釋因果關系是最常見的一種。以本題為例，良吏的德政可以感化老虎這種荒誕不經的故事為什么頻繁出現在嚴肅的正史中？作者為什么要把這些不可能真實發生的事情記錄下來呢？這些都是隱含在答題過程中的因果關系。再如2014 年新課標全國Ⅱ卷第41 題要求“比較兩份目錄并結合所學知識……分析出現這種不同的原因”和2015 年新課標全國Ⅱ卷第41 題要求“指出其中一種變化趨勢并說明形成的歷史原因”，直接考查因果關系。分析因果關系，有幾種常見的模式：從政治、經濟、文化三個角度分析；從主觀和客觀兩方面分析；從內因和外因的角度分析等。

2.共時性思維。所謂共時性思維，指將事物放在特定的時空條件下分析相互之間的關系。歷史共時性思維，也可以認為是從橫向聯系的角度來分析歷史現象。如：2017 年新課標全國Ⅰ卷第42 題，要求從14～17 世紀中外歷史事件簡表中提取相互聯系的信息并加以說明。該題關鍵是找出這一時期歷史大事件的橫向關系。2020 年新課標全國Ⅰ卷第42 題要求結合所學知識，就中國古代某一歷史時期，自擬一個能夠反映其時代特征的書名，并運用具體史實予以論證。概括時代特征，自然要從該時代的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加以分析和歸納。

3.歷時性思維。所謂歷時性思維，指從時間的維度研究歷史事件產生、發展、消亡的全過程，是從縱向發展的角度來分析歷史現象。如2019 年新課標全國Ⅲ卷第42題，題干介紹了1901年、1907年、1961 年《湯姆叔叔的小屋》中文翻譯與改動的部分情況，要求考生從中提出一個論題進行論述；2015年新課標全國Ⅱ卷第41 題，要求指出從1950 年到2008 年我國法定節假日變化的趨勢。這些題目要求考生分析歷史事物在不同的時期發展變化的情況，考查歷史縱向聯系。

4.辯證性思維。辯證思維就是要一分為二地分析事物的思維，要全面地看待問題。2017 年新課標全國Ⅲ卷第42題，材料認為近代中國是困難的開始，也是前途放大光明的契機。該題解答的關鍵是要全面認識近代西方對中國侵略造成的影響，一方面是巨大的災難，但客觀上也推動了近代中國的進步。此外，有些開放性試題會明確要求對某一歷史現象進行評價。評價最基本的模式就是要從積極性和消極性兩方面展開，可以有所側重，但是絕不能荒廢。如2018 年新課標全國Ⅰ卷第42 題，要求對《魯濱遜漂流記》的故事所反映的一個歷史現象進行評價。其反映的一個現象就是近代西方的殖民擴張活動，對其評價自然要采用一分為二的辯證分析。辯證分析思維可以有效避免片面、孤立地看待歷史，更加全面地看清歷史真實面貌。

以上四種思維是解析開放性試題經常用到的，有時只需要其中一種，但多數情況下會需要多種思維的同時運用。

文本、理論和思維三要素不僅是開放性試題解答的有力支撐，也是歷史學習必不可少的關鍵條件。在日常教學中，教師應該注重培養學生文本的閱讀能力，在分析文本的過程中強化科學理論的指導作用，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提升歷史學科的思維能力，在實踐中逐漸培養學生的關鍵能力和核心素養。

【注釋】

[1]徐奉先、劉芃：《新課程標準背景下的開放性試題開發》，《歷史教學》2021 年第1 期，第 22 頁。

[2]教育部考試中心：《中國高考評價體系說明》，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9 年，第24 頁。

[3]徐藍、朱漢國：《普通高中歷史課程標準（2017 年版2020 年修訂）解讀》，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21 年，第8 頁。

[4][5]孫正軍：《中古良吏書寫的兩種模式》，《歷史研究》2014 年第3 期，第17、11 頁。

[6] 趙恒烈：《論歷史思維和歷史思維能力》，《歷史教學》1994 年第10 期，第25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