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的戰栗（組詩）

瓦四

水火的寫照

秋天，農家灶前那張臉

延緩到冬天，迎來冰天雪地

莊戶人家的日子

是火燒云的夢

父親，一棵黑黝黝的樹

母親，樹上綠油油的葉

嘟嘟囔囔中，我童年的舞臺

就是在父親的身旁母親的懷抱

一袋袋點燃季節的旱煙

一犁犁犁過的諺語

都飽含希望。親吻黑土地

民歌就是莊稼枝頭的欲火

炊煙像鳥兒一樣的歌聲

雨水季節，開放的花朵

淚水中父親的形象也高起來

這樣勤勞的父親，我們無須比擬

他們是田園里的蜜蜂，額上已布滿皺紋

但仍擦著地皮采集那些芳香

如土墻上彌漫著福氣的紅紙

永久的戰栗

久遠的古歌，近得伸手可握

可握之處，是一柄青銅劍的

鋒銳，一條韌性的河在刀刃下

至今流淌。精血輝煌的純粹

我的家園啊！在膜拜里

美麗得讓人淚流滿面

無法忘卻雨季的遠征者

握一柄卷刃的佩劍長舞

在風景的深入，一朵花開

使得你于陽光宜人的日子

無法自如蠕動生命之唇

歸途

路牌早已風化

斑駁的街口認不清

當年的那條小巷

只是等待。晴空依舊

一個老人忘記了童年歸途

潮漲潮落，醬色黃昏漫過額頭

從這岸到那岸，從上游到下游

最后扯著一片破碎帆布

跌跌撞撞地回頭

青山還在，歸途卻像

順流而下的一葉輕舟

耳鼓里徐徐傳來

啼不住的兩岸猿聲

小巷里的母親們緊關門扉

遮住孩子們新奇瞳孔

老人也突然失去了故鄉

歸途依舊

山腳下，燈亮了

暮色和你相約，只一次就銘記在心

天邊還是幽藍，濃霧尚未散盡

落霞依舊眷戀。你眨著晶亮的眼睛

對我的城含蓄地笑了

那笑，夢幻般

待圓月，碩乎乎地

從山那邊踏風升起

掀卷的響，急劇躁動

你把山野迷蒙的輪廓

和山灣里花溪的韻律

莊重地寫進，我的城深邃的背景

星斗相約，此刻

又躲進裊裊思緒

柳枝款款站起來

嫻熟地勾勒出子夜與黎明

羞赧地一閃一閃……

也許唯你純情

當空曠的大路上

倏然漫起一簇冷色調暗影

你會從容地穿過

隱匿在雷火中的隔膜

帶來一支戀歌

舉起燃燒的火把，向蒼穹探尋

直到點燃太陽燒紅清晨

西北風

飛雪嚴寒和著黃土高原

嗩吶的呼喚。卷起沙礫揚著塵土

像雄獅掠過八百里飛流長短

跨過信天游拋血灑情的故鄉

撞擊著銀妝素裹的山巔

輕輕拭亮終南山蒙眬的雙眼

綻開了渭北高原金黃的靦腆

堅強的臂膀擎起廣袤的蒼弩

用凜冽去迎接莊嚴的挑戰

擲下一串串粗獷的誓言

滿載熾烈的信念

赤的熱情，黃的豁達

紅的芬芳，綠的委婉

再用舞的旋律注入黃土地的脈管

給長安道鋪上愛與火的纏綿

牽著太陽牽著月亮

去追逐新時代快節奏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