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朵茉莉沒有開

◎ 華 姿

我的茉莉又開花了。從6月到10月，它們已經開過兩次了，這次是第三次，也是今年的最后一次。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陽臺上時，我就跟往常一樣去看它們。在10月的陽光下，這小小的花朵迎風搖曳著，又芬芳又恬靜，又清澈又質樸。一般來說，小花小草都是質樸的，比如茉莉、夕顏、雛菊，比如土豆花、蕎麥花，以及顏色淡紫的蘿卜花。我愛質樸，因而也愛這些小花小草。

晨風吹來，有些涼意。我在花叢中走動，就像早起的農夫在田里走動一樣。但這時我發現，并非所有的蓓蕾都綻放了，就在東邊的那根枝子上，還有一個蓓蕾沒有綻放。

蓓蕾也是潔白的。在早晨的陽光里，這小小的蓓蕾恍若一個緊握的小拳頭。我走過去，彎下腰，用指尖輕輕地撫摸觸碰它。太陽已然升到樹梢了，薄霧在樹間纏綿著，已經開始消散。我擔憂地想：今天它若不開，恐怕就再沒機會開了呀。

因為寒露已過，很快就到霜降了，再過兩天，它的花期就結束了。而天氣預報說，明天、后天，乃至大后天，都是小雨轉多云，甚或還有中雨。

其實，跟同一個花盆里的其他蓓蕾相比，它所處的位置乃是最好的。它站在最高的那根枝子上，而且又在東邊。早晨太陽出來時，是最先照到它的；午后東南風吹起時，也是最先吹到它的。然而，其他的蓓蕾都開了，它卻沒有開。

親愛的朋友，太陽和風已經為花朵做了它們該做的事，但這朵茉莉卻沒有開放。

那么，它該怪誰呢？太陽嗎，風嗎，抑或我這個栽種它、養護它的人？不，它不能責怪。它不能責怪太陽不公。因為太陽從不偏待任何生命。它也不能責怪我。因為我和太陽一樣，對我栽種的每枝花都給以同等的供養和照顧。如若要怪，恐怕只能怪它自己。因為，當明媚的陽光照耀它的時候，它沒有及時刷新自己的生命。

馬克·吐溫說：“請不要到處去講，說這個世界欠了你。這個世界不欠你什么，它比你先來。”確乎如此。所以當你失敗的時候，與其怨天尤人，嘆息命運不公，不如沉靜下來，反思自己。在我們的一生中，將會發生什么，或遭遇什么，我們其實并不知曉，因而也無法選擇。但至少，當失敗到來時，我們可以選擇怎樣面對，以及怎樣重新開始。記住：任何開始都是一種成功，而這樣的成功也是值得尊敬的。事實是：你越不開始——越懶惰，你就越易抱怨；你越早開始——越勤奮，你就越不會抱怨。

（秋水長天摘自《萬物有靈皆可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