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盞的藝術語言

摘要：每一件藝術作品都有屬于它自己的藝術語言，本文主要討論建盞的藝術語言。通過對建盞的藝術表現形式和創作手法進行闡述，幫助大家了解建盞的藝術語言，以期讓建盞匠人更好地進行創作、讓藏友更深入地研究建盞的藝術價值。

關鍵詞：建盞；藝術語言；線條；色彩；造型

一、什么是藝術語言

我們探討建盞的藝術語言，首先要了解什么是藝術語言，這個詞語常被藝術家所提及。藝術作品的主題內容、中心思想、外觀形象需借助一定的藝術創作手法才能表現出來，而不同的藝術門類在創作手法上歷經長期的發展和演變所形成獨樹一幟的特征，便是藝術語言。以建盞為例，其藝術語言包括線條、釉色、外形、文化內涵等；又如繪畫的藝術語言是線條、構圖、色彩等，不同的用筆方法，構成了不同的繪畫藝術語言；書法的藝術語言為筆墨、線條、運筆；雕塑的藝術語言則是線條、塊面等。藝術家要熟練掌握藝術語言，才能更好地進行藝術創作。

二、建盞的藝術語言

我們分析建盞的藝術語言，可從其材料、釉色、線條等方面進行闡述。

（一）材料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同樣的，一方水土造就一方瓷。建盞產自福建省南平市建陽區，在當地的水吉鎮有一處古代龍窯遺址，龍窯依著武夷山脈而建，像一條巨龍。建盞的基本材料是陶土與礦釉，多種物質的完美結合，構成了建盞的造型基礎。

用建陽特有的黏土制成鐵胎，以當地釉石、草木灰等材料入釉，再經過窯爐內1300℃以上的高溫燒制，擁有此等“基因”和“歷練”的瓷盞才能被稱為建盞。建盞因在窯爐內變幻出諸如兔毫、油滴、鷓鴣斑、曜變等絢爛多姿的釉色而聞名海內外。

建盞創燒于五代末，在兩宋時期達到鼎盛，通過“海上絲綢之路”熱銷海外。自元代初期開始，建窯逐漸衰落，此后的發展可謂跌宕起伏，從輝煌走向低谷，直到新中國成立后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才進入了一個全新的繁榮發展時期。

近些年，建盞匠人重新研究探索建盞的燒制技藝，這項技藝因而得以快速恢復和發展壯大。2011年，“建窯建盞燒制技藝”經國務院批準列入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千年瓷藝風華再現。

（二）色彩

建盞之所以受到這么多民眾的喜愛，其藝術魅力主要源于釉面的斑紋，神秘又絢爛，讓人沉迷。愛茶亦愛盞的蘇東坡大學士用一句“色味兩奇絕”道盡了建盞之美。

建盞的藝術語言主要體現在其色彩上，即“大道至簡”的宋代美學，而建盞的黑釉之美，不僅僅是單純的黑色，還有更多衍生于黑釉的其他釉色和析晶紋理，從而展現出“幻變多彩，生于黑”的藝術效果。這是以玄黑為基調，一一展現各種各樣的幻彩，如光色同塵、如鷓鴣羽起、如繁星點點、如萬山可染、如九層浮雪、如水中煙花、如秋雨黃花等，充分展示了建盞色彩的特殊性，建盞的釉色也因此被稱為“五彩斑斕的黑”。

獨特的藝術語言是區分不同地域器物的標志。建窯黑釉屬結晶釉，它的含鐵量比較高，在高溫燒制的過程中，因窯內溫度火候的高低和氣氛的變化，使得釉面產生千變萬化的斑紋。這些釉面斑紋與景德鎮、德化等窯口生產的器物有所不同，景德鎮青花瓷上美麗的彩繪是由手藝人精心描繪而成的，紋樣因人而異，手藝人的主觀意識可以影響紋樣的變化；而建盞的色彩是釉料在一定的溫度和氣氛中產生變化的結果，陶瓷工藝界稱之為“窯變”。建盞的最終色彩有很多的不確定因素，這也是它的魅力所在。

建盞的釉色有很多種，主要包括烏金釉、兔毫釉、油滴釉、鷓鴣斑、曜變、雜色釉等，在此列舉部分傳世精品之作，與各位讀者共賞。

北京保利2021春季拍賣會“佞宋——十面靈璧山居暨諸名藏古陶瓷清翫”專場上拍一件明代藍兔毫天目茶盞（圖1），直徑12、高17厘米。此盞唇口微侈，口沿包鑲金屬扣，外壁口沿下一圈微束，便于持取，精到考究，乃美觀與實用并舉之作。內底平，圈足，足心淺挖，足際稍寬，修足規整。里外滿施黑釉，外壁釉不及底。接近底足處積釉，形成垂珠，紺黑黝黝，寶光外露。釉面析出藍色兔毫紋，絲絲綿長，邊廓清晰，條達有力，毫色發出幽幽藍光，沁人心脾。底部露胎處，可見鐵褐色胎土，厚實穩扎。其下配黑漆嵌螺鈿盞托，盞托由圓形盞、圓形外盤和外撇圈足三部分組成，盞托整體以嵌螺鈿裝飾。

西泠印社2022年春拍“中國歷代瓷器”專場推出的宋代建窯黑釉油滴盞（圖2），高7.2、直徑12.6厘米。盞敞口，口沿鑲金扣，斜壁，小圈足。外施黑釉，釉色漆黑光亮，深邃迷人，釉汁溫潤晶瑩。黑色釉面上布滿油滴狀的銀色結晶，方向統一，大小參差錯落，銀斑閃閃。至近口處的油滴斑又呈現出如晚霞般的褐紅色，過渡自然，絢麗縹緲。整個釉面瑰麗悅目，如宇宙般神秘浩瀚、靜謐安寧，散發著淡淡的清幽意蘊。

中國嘉德香港2017秋季五周年慶典拍賣會“搏泥幻化——中國古代陶瓷”專場推出的南宋建窯黑釉兔毫盞（圖3），口徑12.4、足徑4、高6.8厘米。歷來賞鑒建盞，毫色以泛綠為佳，泛藍則為上品。縱觀此盞，釉面瑩澤光亮，包漿自然醇厚，黑釉紺黑，毫色由金褐至銀藍，絲絲垂垂，層次豐富。點茶其間，擊拂茶水，所得茶面細沫，白黑相映，至雅至美。舊配13至14世紀朱漆花形盞托，為六瓣葵花形托盤，棱角圓潤，花口對稱工致，中間起托杯，下承高圈足，優美素雅。胎體輕薄，內外無紋，整體髹紅漆，表面后罩金漆，乃流入日本之后所作，具有古色與禪意。

北京保利2015春季拍賣會“沖淡自然——翦淞閣文房韻物志”專場上拍的宋代積翠建窯兔毫盞，口徑12.8、高7厘米，弇口，口沿外緣微向內束收，深腹、施釉不及底，露深褐色粗厚的器胎，口沿內側有一道微凸起的攔水線；小圈足，足內微洼。盞內外全施黑釉，釉青黑濃稠，流動性大，內底積厚釉，口緣較薄，呈赭褐色，外壁掛釉垂淌不及底；盞身內外有結晶析出的青黃色條縷絲紋，隨釉流動，深淺相雜，猶如野兔的毛毫。

（三）線條

建盞的藝術語言，除了材料、色彩斑紋外，還包括線條，它是器型的構成基礎。由于建盞口大底深，邊薄底厚，胎骨厚重，胎質粗松，故用其沏茶，茶湯能得到保溫，建盞這種良好的保溫性和隔熱性也是其被廣泛用于茶道的原因之一。當然，建窯除了生產茶器之外，還有其他類型的器物，如花器、罐、瓶等。

建盞的線條之美，在于裝飾性與實用性的協調統一，這婉轉自如的線條屬于建盞的藝術語言，而建盞的釉色之美，同樣離不開線條，就像每一個鷓鴣斑的圓點，線條都是那樣的圓潤飽滿。

建盞雖然注重釉色彩多于胎體裝飾，但器型依然是其品質、美感的重要體現。建盞器型看似簡單，實則洗練，呈內斂之美、優雅之姿，適合飲茶之用。

線條構成平面，平面構成空間。建盞的每個器型都有獨特的“曲線”，讓人在一眼辨別的同時，也能感受到每種器型不同的美感，這其中，束口穩重精致、撇口舒展自如、敞口直率闊朗、斂口拙樸小巧。但不管是哪種器型，對于一件好的建盞作品來說，一定要滿足器型規整、無大的變形和凸起、不開裂、無氣泡、少針眼等條件。如保利廈門2021秋季拍賣會“萬象——中國藝術珍品”專場上拍的南宋建窯斗笠盞（圖4），直徑12、高4.5厘米。整體作仰置之斗笠狀，敞口撇唇，尖底急收，下承小圈足，足底無釉，腹內外滿施黑釉，內外腹壁上伴生有窯變之兔毫，其狀纖細柔弱，十分逼真。胎質粗糲堅致，胎色紫黑，體現出宋代簡約純凈之審美思想，加之其兔毫纖纖，纖飾其表，柔美其心，甚為美觀。再如北京保利拍賣十五周年慶典拍賣會“佞宋——十面靈璧山居暨諸名藏宋元清翫”專場上拍的明代天目盞，直徑11.8、寬16.8厘米，為典型的束口盞。下配朱漆花形盞托，盞托由圓形盞、葵瓣外盤和外撇圈足三部分組成，棱角圓潤，花口對稱。

總的來說，建盞更多地表現出與茶文化的深度結合，這種藝術之美無以言表，其品質高貴而素雅、靜謐而低調，是中國文化精神的重要體現之一。由于陶瓷獨特的物理特質、燒造過程與文化屬性，藝術家們激發出無限創造力。總的來說，好作品絕不是僅對客體對象進行機械式的再現，而是取決于創作者在作品中投入的情感與自身在審美方面的造詣。

三、藝術語言與藝術手法

我們常常喜歡用藝術語言來解析一件建盞作品，卻很難分清楚藝術手法和藝術語言的區別。在本文的開頭，筆者已經闡述了何為藝術語言，建盞的藝術語言是材料、釉色和線條等。筆者通過這些藝術語言制作出建盞作品，呈現出自己想要傳達的內容，比如喜悅或者哀傷，抑或僅僅是營造出個人認為的美。而藝術手法又稱表現手法，是藝術作品形式的要素之一，指藝術家在藝術創造過程中為塑造藝術形象、表現審美情感時所運用的各種具體的表現手段。

我們平時想要表達某一種思想或是情感的時候，很多時候要借助于語言。手藝人也喜歡把藝術表達的方式或藝術呈現的外在稱為藝術語言，如刺繡的藝術語言為精致細膩、玉雕的藝術語言為晶瑩剔透、景泰藍的藝術語言為絢麗華美等。建盞作為一種藝術形式，當然也有自己的藝術語言——禪意之美。通過象征、虛實、夸張、隱喻等藝術手法塑造出來的建盞作品，千姿百態。

五、總結

在筆者眼中，建盞的創作，從泥土到語言，過程中又有手、有心、有火……它既是自然之物、思想之物，亦是勞作之物，從某種意義上講，是“天成”與“偶得”之物，更是有關藝術、創造與生命的隱喻和象征。每一只建盞，都飽含著建盞藝人的心血。作為建盞藝術家，如何呈現出更好的建盞作品，這一問題長期困擾著每一個從業者，大家只有把新的活力注入，才能夠為整個建盞行業帶來新的發展機遇。在筆者看來，建盞行業未來的發展，還是要把傳統繼承好，同時又要面向世界。尤其是，國家如今大力提倡文化自信、弘揚中國優秀傳統文化，我們要始終站在一個新時代發展的角度來看待當下的建盞藝術語言，既要體現時代的精神氣質，又要繼承好擁有千年文明的文化傳統，真正做到藝術來源于我們自己心聲，來源于我們這個民族的精神訴求。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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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林今團.建盞[J].中國茶葉，1996（02）：38-39.

[3]萬曉惠.北宋“斗茶”對建盞設計的影響[D].景德鎮陶瓷大學，2011.

作者簡介：

鄒云源（1963—），男，漢族，福建建陽人。現為一級技師、中級工藝美術師、南平市建窯建盞制作技藝代表性傳承人、福建省陶瓷藝術大師、南平市工藝美術名藝人。2016年創辦南平市建陽區鄒云源建盞陶瓷有限公司，獲評2018—2019年度福建省質量文化促進會“重質量、守信譽”會員單位。

個人作品參展深圳國際禮品、工藝品、鐘表及家庭用品展覽會、廣州工藝品藝術品收藏品及紅木文化展覽會、上海虹橋古玩城展示會等，榮獲“中國·金藝獎”國際工藝美術創新設計大獎金獎、“大地杯”中國陶瓷創新與設計大賽金獎等。作品被南平市博物館、西安博物院、中國閩臺緣博物館等永久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