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董事會對銀行績效與風險承擔影響的實證分析

位 雪

(徽商職業學院,安徽 合肥 230000)

董事會治理作為銀行內部治理機制的核心，對于銀行提升績效和降低風險承擔具有重要意義。相關研究表明，銀行的特殊性使其公司治理不能簡單采用一般企業的模式，銀行的公司治理問題更加復雜，對董事會職能的要求也更高[1]。目前國內關于銀行董事會治理的研究還不夠完善，董事會治理的實際效果也不夠理想，尤其是金融危機期間，我國商業銀行的盈利能力明顯下降，不良貸款率攀升，引發了社會的廣泛關注。因此，研究董事會治理對我國商業銀行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繁忙董事會(busy boards)指董事會成員外部席位(在其他公司兼任董事)較多的董事會。梁上坤等[2]都用董事外部席位數量來刻畫董事會繁忙程度(busyness of the board)。繁忙董事會近年來日益成為公司治理的研究熱點之一，引發了許多國家監管機構的關注。大量理論和實證研究表明，繁忙董事會對公司績效和風險承擔具有重要影響，但對其影響機制的研究不夠充分，而且針對銀行的研究相對較少，因而研究繁忙董事會對銀行績效與風險承擔的影響具有現實意義。

一、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由于研究視角、樣本選取或實證模型方法的不同，國內外關于繁忙董事會影響的認識主要有正面影響、負面影響和非線性影響三種觀點。聲譽假說和資源依賴理論分析了繁忙董事會的正面影響，而繁忙假說[3]與委托代理理論指出了董事會成員外部兼職過多造成的負面影響。董事會規模和經營績效面板門限模型則分析了繁忙董事會的非線性影響。

聲譽假說[3]認為，多席位董事的個人聲譽和專業水平有助于改善公司治理，提高公司的決策效率，為公司戰略決策提供更科學的指導，有利于銀行長期績效的提高。聲譽機制加強了多席位董事的監督動機，改善了董事會治理效果。資源依賴理論[3]也指出，繁忙董事會的外部席位作為一種重要的社會資本，往往能幫助銀行獲取各項關鍵資源，比如同業合作和政府的支持等，從而幫助銀行在激烈的競爭中占據優勢。基于此，本研究提出H1。

H1：繁忙董事會提高了銀行績效。

繁忙假說[3]強調充足的時間和精力是董事履職的必要條件，過多的外部席位工作可能攤薄董事有限的時間和精力，降低董事的工作盡職程度。另外，多席位董事形成的公司間利益關聯可能會降低董事會監督動機，并影響董事會戰略決策的前瞻性。關于多席位董事網絡的研究[4-5]還發現，位于關系網中心的企業往往會為其他關聯企業消耗一定的資源，銀行往往是眾多企業的資金提供者，因而銀行付出的各種資源是一種很大的“隱性負擔”，這意味著繁忙董事會可能會降低銀行績效。基于此，本研究提出H2。

H2：繁忙董事會降低了銀行績效。

聲譽假說[3]指出，繁忙董事會具有較強的監督動機，同時繁忙董事會的社會資本提高了公司應對風險的能力，多席位獨立董事還能通過聲譽機制增加股東價值，幫助公司獲得投資者的信賴和投資。另外，外部席位較多的“專家”董事往往具有深厚的行業背景和洞察力，對公司的戰略指導也可能更具有長遠眼光，從而降低企業在激烈的商業競爭中的戰略風險。董事會戰略決策職能十分重要，對于行業內競爭日益加劇的商業銀行而言更是如此。銀行作為規模龐大、管理復雜的大型企業，更是需要董事會的戰略指導或規劃建議。基于此，本研究提出H3。

H3：繁忙董事會降低了銀行風險承擔。

基于繁忙假說，繁忙董事會的監督動機可能比較弱，再加上銀行董事會規模一般偏大，繁忙董事會中的“隨大流、搭便車”現象可能更嚴重，使得董事會戰略決策職能與監督職能進一步弱化。同時，多席位董事可能代表各自利益集團進行博弈，有可能導致銀行做出短視決策，從而加大長期的風險承擔。另外，在由多席位董事形成的企業關系網中，其他企業對銀行資源的隱性索取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公司的風險承擔。還有研究[4-5]表明，多席位董事為了與高管維持良好關系，傾向于維護高管薪酬與業績的高關聯度，從而間接鼓勵了高管采取激進的經營策略，導致銀行風險承擔加劇。基于此，本研究提出H4。

H4：繁忙董事會加劇了銀行風險承擔。

二、研究設計

(一)變量的選取

1.繁忙董事會

基于國內外相關研究，本研究用董事外部席位數量刻畫董事會繁忙程度。本研究借鑒王曉亮等[1]、謝永珍等[3]及Abbottl等[4]的方法，分別用絕對測度、相對測度與定性指標定義繁忙董事會。絕對測度指標Ap指董事會成員的外部兼職總數；相對測度指標Rp指董事會的人均外部兼職數；計算定性指標時，將Ap大于樣本均值的董事會定義為繁忙董事會(Dap取值為1)，再將Rp大于樣本均值的董事會定義為繁忙董事會(Drp取值為1)。需要說明的是，某董事的外部席位數量不包括其在本公司董事會的席位，但包括其接受本公司委派在子公司董事會任職形成的席位。用多種測度定義繁忙董事會的優點如下：絕對測度指標便于描述變量之間的非線性關系；相對測度指標考慮了董事會規模的影響，從人均角度更客觀地反映了董事會成員外部兼職數量，避免了繁忙董事會定義標準的主觀性；定性指標更直觀地體現了繁忙董事會對銀行績效與風險承擔的影響方向。總之，本研究對繁忙董事會的度量與定義方法有助于提高研究結果的穩健性。

2.銀行績效

財務指標主要代表銀行過去的經營成果，而市場價值指標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市場對銀行未來績效的預期，具有一定的先導性。國內外相關研究中運用最廣泛的銀行績效度量指標是季度總資產收益率ROA，一般用ROA考察財務(賬面價值)績效。ROA相比ROE不容易受到會計操縱，而且ROA能全面反映銀行對各項資產的運用。而Tobin′sQ等于上市公司的市場價值與其重置價值之比，該指標從市場價值的角度衡量公司績效。基于國內外相關研究，本研究選用ROA和Tobin′sQ分別度量銀行的財務績效和基于市場價的績效，ROA和Tobin′sQ數值越大，表示銀行績效越好。考慮到Tobin′sQ計算方法的適用性及相關數據的可得性，本研究僅用Tobin′sQ得到的研究結論作為ROA的參照，并將相應的模型估計結果列在穩健性檢驗部分。

3.銀行風險承擔

借鑒相關研究，本研究選用不良貸款率和違約風險指標Z-score衡量銀行的風險承擔。不良貸款率越大，表示銀行的風險承擔越大；而Z-score越大，表示銀行自身的違約風險越低。信用風險是銀行面臨的最主要、最復雜的風險。貸款業務是商業銀行最主要的收益和風險來源，而不良貸款率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銀行面臨的借款人違約風險，所以不良貸款率能很好地反映銀行的信用風險水平，不良貸款率越高意味著銀行信用風險越高。本研究借鑒李曉[5]的計算方法，采用Z-score衡量銀行的風險承擔，作為基于不良貸款率的研究結論的參照，并將結果列在穩健性檢驗部分。

4.控制變量

參照Kim等[6]、梁權熙等[7]及Mehrotra[8]的研究方法，本研究還加入了董事會結構(董事會規模、董事會獨立性)、銀行規模、高管薪酬激勵、股權集中度及宏觀經濟變量。需要說明的是，雖然銀行性質可能影響銀行績效與風險承擔，但本研究采用的固定效應模型能很好地控制銀行個體因素與年度因素，所以本研究沒有將銀行屬性作為控制變量。

相關變量的符號、名稱及定義詳見表1。其中：Ap表示執行董事的外部兼職總數，從絕對數量的角度刻畫董事會繁忙程度；Rp表示執行董事會人均外部席位數量，從相對數量的角度刻畫董事會繁忙程度；Dap和Drp從定性的角度刻畫董事會繁忙程度，當某銀行某年度的執行董事的外部兼職總數Ap大于樣本均值時，Dap取值為1，表示該銀行董事會為繁忙董事會，當執行董事人均外部兼職數Rp大于樣本均值時，Drp取值為1，表示該銀行董事會為繁忙董事會。

表1 變量符號、名稱及定義

(二)模型設計

1.繁忙董事會與銀行績效

根據以上分析，本研究構建了模型(1)至模型(4)來考察繁忙董事會與銀行績效的關系，以此檢驗H1與H2。四個模型的區別在于采用了不同測度的解釋變量，模型(1)和模型(2)分別從絕對測度和相對測度考察董事外部席位數量與銀行績效的關系，而模型(3)和模型(4)從定性角度考察董事外部席位數量與銀行績效的關系。

ROAi,t=α+β1APi,t+β2Apsqri,t+β3Controli,t+ε，

(1)

ROAi,t=α+β1Rpi,t+β2Rpsqri,t+β3Controli,t+ε，

(2)

ROAi,t=α+β1Dapi,t+β2Controli,t+ε，

(3)

ROAi,t=α+β1Drpi,t+β2Controli,t+ε。

(4)

2.繁忙董事會與銀行風險承擔

根據以上分析，本研究構建了模型(5)至模型(8)來考察繁忙董事會與風險承擔的關系，以此檢驗H3與H4。這四個模型的區別在于采用了不同測度的解釋變量，模型(5)和模型(6)分別從絕對測度和相對測度考察董事外部席位數量與風險承擔的關系，而模型(7)和模型(8)從定性角度考察這一關系。

NPLratei,t=α+β1Rpi,t+β2Rpsqri,t+

β3Controli,t+ε，

(5)

NPLratei,t=α+β1APi,t+β2Apsqri,t+

β3Controli,t+ε，

(6)

NPLratei,t=α+β1Dapi,t+β2Controli,t+ε，

(7)

NPLratei,t=α+β1Drpi,t+β2Controli,t+ε。

(8)

(三)樣本的選取

考慮到研究結論的代表性，本研究選擇上市銀行為研究對象；考慮到數據的完整性，本研究將樣本時間區間定為2009年至2020年。本研究以我國16家上市銀行2009年至2020年的年度數據為樣本，原始數據來自國泰安數據庫、銀行年度報告及銀行官方網站，部分缺失信息來自巨潮資訊網。

三、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本研究數據樣本區間為2009年至2020年，共計145個有效觀測值。表2是對本研究模型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其中ROA與NPLrate采用百分制表達。

表2 變量描述性統計

(二)解釋變量之間多重共線性的檢驗

為了防止解釋變量之間的多重共線性問題，本研究專門對解釋變量進行了Pearson相關性檢驗。表3是本研究主要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之間的Pearson相關系數矩陣。

由表3可知，除了Ap、Rp、Dap與Drp之間相關系數很大，絕大部分解釋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都很小。另外，模型(1)至模型(8)每次只會用Ap、Rp、Dap與Drp中的一個來度量董事會繁忙程度。因此，本研究任何一個模型都不存在解釋變量多重共線性問題，以上變量可以放在同一模型中回歸。

表3 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之間的Pearson 相關系數矩陣

(三)回歸方法的選擇

一般而言，面板數據的回歸方法要在隨機效應模型和固定效應模型之間做出選擇。本研究通過豪斯曼檢驗選擇了固定效應模型對面板數據進行估計。由于篇幅有限，本研究僅報告模型(1)的豪斯曼檢驗結果，回歸結果詳見表4。模型(2)至模型(8)的豪斯曼檢驗結果與模型(1)的類似。

表4 模型(1)的豪斯曼檢驗

表4下方檢驗結果“Prob>chi2=0.0338”表示豪斯曼檢驗p值為0.0338，故強烈拒絕了隨機效應模型的假設，支持本研究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另外，根據Elyasiani等[9]的相關研究，董事會特征因素可能具有一定的內生性。中國商業銀行的董事會安排明顯與國外不同，尤其是國有控股銀行的董事會安排具有一定的外生性。蘇坤[10]認為，中國商業銀行的董事會制度的推行具有強烈的行政色彩和強制性，所以具有典型的外生性。因此，本研究在回歸分析中不考慮繁忙董事會的內生性問題。

(四)回歸結果分析

1.獨立董事和執行董事外部席位數量對銀行績效與風險承擔的影響

本研究分別考察了執行董事、獨立董事外部席位數量對銀行績效與風險承擔的影響，發現執行董事外部席位數量對銀行有顯著影響，而獨立董事外部席位數量對銀行的影響不顯著。本研究以獨立董事、執行董事為樣本，分別計算出基于獨立董事、執行董事數據口徑的繁忙董事會指標，并分別進行了實證檢驗。

結果表明：基于獨立董事口徑的繁忙董事會變量與銀行績效及風險承擔的相關性均不顯著(因篇幅所限，沒有列出)；而基于執行董事數據口徑的繁忙董事會變量對銀行績效與風險承擔有顯著的負面影響(詳見表5)，本研究設計的四個度量繁忙董事會的指標Ap、Rp、Dap和Drp均與銀行績效顯著負相關，Dap和Drp均與Z-score負相關。以上結果表明，對于我國商業銀行而言，執行董事外部兼職對銀行的影響大于獨立董事外部兼職對銀行的影響。隨著執行董事外部席位數量的增加，董事會更傾向于表現出繁忙效應,并降低銀行績效，加劇銀行風險承擔。這與Sarkar等[11]、Liu等[12]的研究結論一致，即執行董事的外部席位數量與公司績效負相關，特別是當繁忙董事會對公司治理產生負面影響時，執行董事帶來的負面影響比獨立董事帶來的負面影響更大。

表5 繁忙董事會對銀行績效、風險承擔的影響

以上分析表明，對于我國商業銀行而言，執行董事外部席位數量對銀行的影響遠大于獨立董事外部席位數量對銀行的影響。因此，本研究接下來針對執行董事展開研究，以基于執行董事口徑的數據計算繁忙董事會指標Ap、Rp、Dap和Drp，用模型(1)至模型(8)研究繁忙董事會對銀行績效與風險承擔的影響。這8個模型之間的區別在于采用了不同測度的解釋變量。

2.繁忙董事會對銀行績效的影響

表5中模型(1)至模型(4)的回歸結果表示繁忙董事會與銀行績效的關系，結果支持H2：繁忙董事會降低了銀行績效。具體來看，董事會外部席位總數Ap、人均外部席位數Rp及繁忙董事會二元變量Dap和Drp都與ROA顯著負相關，尤其是人均外部席位數Rp的系數絕對值較大，說明董事人均外部席位的增加對銀行績效有明顯的損害。

模型(1)至模型(4)中控制變量的符號及方向也符合相關研究的一般結論：獨立董事比例、銀行資產規模與高管薪酬激勵都對銀行績效有一定的促進作用。獨立董事比例和董事會規模對ROA沒有顯著影響。雖然資產規模lnA的平方項也顯著，但是這一U型關系的底部拐點約為6.27，而本研究的描述性統計中lnA的中值約為7.45，這意味著大部分銀行資產規模對ROA的影響處于U型右側的上升區間，說明在本研究的樣本中，lnA主要與ROA正相關。同理，可以判斷出高管薪酬lnP主要與ROA正相關。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與ROA顯著正相關，GDP增長率與ROA關系不顯著。

3.繁忙董事會對銀行風險承擔的影響

表5中模型(5)至模型(8)的回歸結果表示繁忙董事會與銀行風險承擔的關系，結果支持H3：繁忙董事會降低了銀行風險承擔(但穩健性檢驗表明，這一結論并不準確)。具體來看，董事會外部席位總數Ap、人均外部席位數Rp與不良貸款率顯著負相關，而度量繁忙董事會的二元變量Dap和Drp的系數為負，說明繁忙董事會與銀行的信用風險弱負相關。

模型(5)至模型(8)中控制變量的符號及方向也符合相關研究的一般結論：獨立董事比例、高管薪酬對銀行風險承擔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其中，董事會規模的系數不顯著，獨立董事比例與不良貸款率顯著負相關。資產規模與不良貸款率相關性不顯著，而高管薪酬lnP與不良貸款率呈倒U型關系，倒U型頂部拐點約為4.86，lnP的中值約為6.22，說明樣本中高管薪酬對不良貸款率的影響位于倒U型右側的下降區間，即高管薪酬主要與不良貸款率負相關。

(五)穩健性檢驗

為了提高研究結果的穩健性，在以ROA衡量銀行績效、以不良貸款率NPLrate衡量銀行風險承擔的基礎上，本研究換用基于市場價值的指標Tobin′sQ衡量銀行績效，以違約風險指標Z-score衡量銀行風險承擔，上述檢驗結論與前文結論并未發生根本性改變，具有穩健性。

四、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1.繁忙董事會顯著降低了銀行績效

根據表2與相關分析，繁忙董事會的四個度量指標均與銀行績效顯著負相關，其與ROA的負相關程度尤為顯著。這一結果支持了繁忙假說，表明在國內商業銀行董事會治理的現狀下，執行董事的外部多席位會損害銀行績效。

究其原因，執行董事要參與公司的日常經營，需要更專注于本公司的事務，因而外部兼職數量增加導致的繁忙效應在執行董事身上的表現會十分明顯，特別是對于管理工作十分復雜的商業銀行而言，外部多席位更容易導致繁忙效應。盡管執行董事的外部席位也可能對公司有益處，但在目前國內董事市場聲譽機制不完善的前提下，繁忙董事會對公司治理的促進作用十分有限。總之，對于我國商業銀行而言，繁忙董事會對公司治理的影響主要是負面的。

2.繁忙董事會顯著加劇了銀行整體風險

繁忙董事會顯著加劇了以Z-score度量的銀行整體風險。值得注意的是，表 5表明繁忙董事會對銀行風險承擔的影響不能一概而論，繁忙董事會對不同維度的風險的影響是不一樣的——繁忙董事會加劇了銀行的整體風險，而作為繁忙董事會主要成因之一的執行董事外部多席位卻降低了銀行的信用風險。這一結果的成因主要是風險維度的不同形成的結論差異，也不排除小樣本統計推斷造成的誤差。

3.執行董事外部多席位對銀行績效與整體風險有顯著的負面影響

表5的回歸結果表明，執行董事外部多席位對銀行績效有顯著的負面影響，對銀行風險承擔也具有一定的影響——執行董事外部多席位降低了銀行的信用風險，加劇了銀行的整體風險，而獨立董事對銀行績效或風險承擔沒有顯著影響。這一結論也比較符合相關理論研究與我國商業銀行董事會治理現狀。江新峰等[13]、王營[14]的研究結論表明：獨立董事的外部席位數量與公司績效正相關，而執行董事的外部席位數量與公司績效負相關，執行董事更容易表現出繁忙效應；執行董事對公司的影響比獨立董事更大，特別是當繁忙董事會對公司治理產生負面影響時，執行董事帶來的負面影響比獨立董事更大。從現實的角度來看，目前我國商業銀行董事會治理實際效果還不夠好，執行董事作為公司實際經營管理的參與者，在公司治理中發揮的實際作用大于獨立董事。獨立董事制度的種種不健全，使得獨立董事發揮的作用很有限，這在本研究中具體表現為獨立董事外部多席位對銀行績效與風險承擔沒有顯著影響。

(二)政策建議

1.合理控制董事外部兼職數量，努力提高董事兼職質量

銀行應當適當限制董事外部兼職數量，努力提高董事兼職質量，尤其應當減少執行董事的兼職數量，減少董事長和行長的兼職數量。國內外相關研究和本研究的分析表明，繁忙董事會對銀行績效和風險承擔的影響有利有弊；同時，中國人民銀行等部門的相關規定對上市銀行董事的兼職行為也有一定的限制。因此，無論是從經濟利益最大化的角度，還是從監管合規的角度，商業銀行都應當控制董事兼職數量，將其維持在合理水平，并著力提高董事外部兼職的質量，從而促進董事的外部兼職更多地為銀行發揮正面作用。

綜合以上分析，銀行應當減少執行董事兼職數量，尤其應當減少銀行董事長和銀行行長兼職數量。執行董事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來保證有效履職，而執行董事的外部兼職會明顯影響其有效履職。特別是董事長作為銀行的法人代表，應當確保全職以提高履職質量。因此，有必要限制董事長兼任其他企業董事長。另外，董事長也應當減少在銀行下屬或控股企業的兼職數量。同理，銀行行長也應當減少在其他企業的兼職數量。

多席位董事和獨立董事有助于提高董事會的治理效率。特別是對于銀行而言，銀行的獨立董事大多具有金融領域背景，在改善公司治理上比一般企業的獨立董事更有優勢。但不少實證研究表明，獨立董事比例或獨立董事兼職數量與銀行績效負相關。實際上，部分上市銀行獨立董事和一般企業的獨立董事一樣存在兼職過多的問題，再加上我國獨立董事制度存在責權利失衡的缺陷，使得獨立董事在行使職責時有后顧之憂而不敢積極發表意見，這就更使銀行的獨立董事機制流于形式。

銀行在積極利用多席位董事的社會資源的同時，應適當控制獨立董事兼職數量，可以適當聘請具有較多社會資源的多席位獨立董事，但不必盲目追求聲譽極高的“明星董事”。雖然兼職數量在一定程度上能反映董事的專業能力和社會資源，但是能力的發揮還是要建立在有充足的時間和精力的基礎上，過于繁忙的獨立董事不一定會對銀行盡職盡責。總之，銀行在聘用獨立董事時不能只關注其多席位數量或社會資源豐富程度，也應當關注其履職質量。

2.積極完善獨立董事制度，充分發揮獨立董事的作用

在我國商業銀行經營管理實踐中，獨立董事制度并未對改善銀行治理做出太大貢獻，這與我國獨立董事制度的實施背景有很大關系。國家推行獨立董事制度的初衷是為了增強董事會的獨立性，卻沒有充分考慮其對董事會治理效率的影響。具體到銀行業，很多銀行設立獨立董事職位僅僅是為了從形式上滿足監管要求，這最終導致獨立董事的形式意義大于實質作用。監管機構應當根據實際情況采用有效手段推動商業銀行改善獨立董事制度建設。商業銀行自身也應對獨立董事的角色和職能重新定位，切實提高獨立董事在董事會的地位和發言權，本研究建議從兩方面著手。

一是商業銀行應當從政策層面為獨立董事的履職創造良好環境，給予獨立董事更多的內部信息渠道，為獨立董事充分了解本企業提供便利。同時，激勵獨立董事對重大事項進行有效表決，從而使其更有效地發揮監督和戰略決策職能。

二是商業銀行應當改進獨立董事激勵機制，進一步完善薪酬激勵和聲譽激勵機制。尤其是在薪酬激勵方面，銀行應當因地制宜地制定一整套與其戰略目標相匹配的薪酬激勵制度，改善對獨立董事的薪酬激勵數量和形式，以切實提高薪酬激勵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