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美食之旅

零食問題

除夕一大早，小凡就被“小毛球”叫了起來。“小凡，我是郝老師，來默默藍博士的實驗室……”

“知道了！”何小凡早就希望再去虛擬實驗室逛逛，更何況，他從昨天就開始琢磨怎么逃掉除夕一整天的家務活兒……于是，連郝布后面的話都沒聽清，何小凡便匆忙應了下來。跟父母說了目的地，就抓起外套，招來了自動駕駛的出租車，整個過程如行云流水一般順暢。

到了實驗室，何小凡才發現大家都來了。郝布正和博士說話，馬飛飛捧著一本書站在旁邊，一副認真聆聽教誨的模樣。

宋大力見到他，眼睛一亮，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錯哦，小凡。”他壓低聲音，小聲在何小凡耳邊說道，“這個時間選得妙，再晚一會兒，我媽就要叫我一起大掃除了。”

何小凡像個丈二的和尚，一時摸不著頭腦。

“沒錯，沒錯，寒假作業要求大家找找新年相關的科學問題。小凡很用心，洋洋灑灑寫了很多，比如這個，‘大人總說要注意營養，過年期間，怎么吃才算注意營養呢？’——真是個好問題。默默藍博士的實驗室正好制作了新的場景‘營養元素之國’。”郝布說著向博士望去，后者微微點頭。

何小凡恍然大悟，原來今天是一年中最后一次科學課呀！

進入虛擬世界的過程和之前沒什么不同。再睜開眼睛時，何小凡發現自己身處半空之中，像一朵小小的蒲公英，輕輕向著地面飄去。斜下方，一座塔樓沐浴在朝霞的光輝里，看上去金光燦爛、美輪美奐。奇怪的是，隨著他們離地面越來越近，那座塔樓卻越來越小；等他們站穩腳跟，塔樓已經變得跟玩偶差不多大了。

“歡迎歡迎，”它甕聲甕氣地說，“我是王國的守護者，只要回答出我的問題，你們就可以進入‘營養元素之國’……”

壞了，何小凡心想，這哪里是科學課，分明是變相的考試。小塔樓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居然第一個找上了他：“你來說說，人為什么要吃飯？”

“因為不吃飯會餓啊……”何小凡抓耳撓腮，冷不丁發現宋大力正在偷偷朝他比畫，一副打電話的模樣。他靈機一動，有了答案，“手機得充電，飛機得有燃油，人也需要食物。”

“答對了。下一個是你，”小塔樓說著轉向宋大力，“人每天需要多少能量呢？”

“這個我知道！12歲的男孩兒，每天大概需要2050千卡的熱量，女孩兒是1800千卡。像我，又高，又愛運動，需要的能量也會多一些。至于千卡嘛……”宋大力抓耳撓腮，馬飛飛趕緊給他解圍，“千卡是營養學里的單位，1千卡的熱量可以把1升水提高1攝氏度。”

“回答正確！那么，小姑娘，你來說說，怎么才能知道食物中有多少能量呢？”

馬飛飛不愧是學霸，一點兒都不遲疑，“要看情況，比如雞蛋大概含有70千卡的熱量，再比如零食，可以看看成分表。”

“是的，”郝布老師接著說了下去，“大部分預包裝食品都必須在醒目位置標注營養成分，其中就有熱量這一項。”

“歡迎你們！”聽完他們的回答，小塔樓的態度熱情起來，還送給他們每人一個背包。何小凡學著馬飛飛的樣子，將背包拿在手里檢查：背包的背面，有一個電池模樣的圖標，邊上寫著2050千卡；電池圖標的下方是一個表格，八成便是郝布老師說的營養標簽了。

“同學們，請把這個背包當作自己的胃，盡量在旅行中填滿它。”郝布老師笑著說。

說話間，眾人面前出現了一個奇特的城市：粗看起來像一個圓環，細究則分為三部分，一塊種著水稻和小麥，一塊放牧著牛羊，還有一條大河，河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琥珀色的油脂。

微風拂過，送來城市的味道。小麥的清香、大米的微甜，肉類燉至恰到好處才有的醇厚，輕輕包圍了他們。

“空氣中的味道好誘人啊o\"何小凡嘟囔著，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麥田旁邊，伸手撫摩一株小麥的麥穗。小麥看起來已經熟透了，帶著大地的顏色；麥芒也不再尖銳，反而讓他的手癢癢的。

“你們是來參觀圓環之城的嗎？我是你們這一站的導游。”小麥睜開眼睛，從泥土里跳了出來。

“你是導游？”何小凡好奇地看著它，“那你能告訴我，為什么這里的味道這么誘人嗎？”

“科學家早就研究過了，糖類、脂肪、蛋白質混合而成的味道最能刺激食欲。”馬飛飛他們也趕了過來。

“對呀，其實我的成分很復雜，三種物質都有一些。”小麥揮揮麥芒，眾人面前便出現了一顆巨大的麥粒，帶著食品標簽一樣的標注浮在半空中，“不過，最重要的當然是淀粉了。”

“咦，淀粉？剛剛不是在說糖、脂肪和蛋白質嗎？”宋大力有些困惑。

那顆浮在半空中的麥粒，旋轉著一層一層地展開，露出白色的內在。馬飛飛趁機解釋：“淀粉就是一種復雜的糖類，進入人體之后，會被消化系統一點點拆開，變成葡萄糖。”

小麥輕輕晃悠，對她的話表示贊許，“是這樣的。吃進肚子的各種食物，都會被分解成小分子物質，淀粉變成簡單的糖，脂肪變成脂肪酸，蛋白質變成氨基酸——這就是老師們說的‘消化’；而葡萄糖，是最主要的供能物質。”它說著，又出現了一顆麥粒，鉆進了馬飛飛的背包里，馬飛飛立刻感覺渾身充滿了活力。

“補充葡萄糖的感覺真棒！”她忍不住贊嘆道。

“醫院輸液常常用到葡萄糖，也是為了給病人提供能量。我們人體中最渴望葡萄糖的器官，你們猜猜是哪個？”郝布老師趁機問道。

壞了，又來了，何小凡心說。

“應該是大腦吧。”宋大力摸摸下巴，很有把握地說道。

“那么，大腦要消耗多少能量呢？”郝布老師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讓宋大力面露難色，何小凡更是希望這一刻趕快過去。幸好，這可難不住學霸馬飛飛，“大腦的重量只相當于1升牛奶，消耗的能量卻占了人體消耗總能量的四分之一呢。”

小麥接上馬飛飛的話，“你們消耗的這些能量可都要靠糖類提供——好多人為了減肥，不吃米飯、饅頭，搞不好會影響大腦……建議大家每天攝入的能量中，糖類占50%～65%，脂肪占20%～30%，蛋白質占IO%～15 %。”

何小凡繞著小麥轉了兩圈，有些不相信它如此重要。也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忽然想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哎呀！媽媽燉了排骨時，我只想吃排骨不想吃米飯……會不會影響我聰明的腦袋啊？”

“好問題，”小麥的回答頗有郝布老師的風范，它一邊說著，一邊在地上畫了一個圓環，“這個叫作‘三羧酸循環’，名字有點兒拗口，理解不了沒關系，只要記住它很重要就行了。”

“有多重要呢？”宋大力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有人因為發現它而得了諾貝爾獎哦。”小麥看著他們震驚的神色，忍不住笑了，“因為有它，糖類、脂肪酸、氨基酸可以在人體內互相轉換。比如，食物中的糖多，就變成脂肪存儲起來；如果攝入的糖類不足，就動員脂肪，把它們變成糖類。所以，偶爾貪嘴沒什么好怕的。”

建造之城

“但這種轉換是有缺陷的——有些脂肪酸、氨基酸，因為成分特別，只能從食物中獲取，所以被稱為必需脂肪酸、必需氨基酸。”郝布老師補充道。

“我想起來了，”宋大力笑呵呵地說，“我媽每天都煮雞蛋給我吃，說里面含有必需氨基酸什么的。”

“沒錯，有些人偏愛名貴的食材甚至是補品，卻不知道身體需要的營養就藏在最普通的家常食物里。”小麥和大家一起到了城外，指著前方說，“好啦，前面是建造之城，那里有新的朋友在等著你們。”

“你不跟我們去嗎？”短短相處，馬飛飛已經把小麥當作了一位良師。后者微微搖頭，“那里不需要我。”

“下次再來這個世界看它，我們想來總可以再來的。”宋大力小聲安慰馬飛飛。大家揮手告別，沿小麥指的方向走去。

“里面看上去好像很有趣啊。”何小凡期待得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地第一個走進建造之城。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被白光籠罩的巨大工地。無數灰色的小精靈戴著安全帽、操持著各種工具，在大大小小的樓宇間忙碌。忽然，一個小精靈尖叫：“壞了，沒有了！”接著是另一個，直至一大群。眾人眼前這棟大樓的建造進程隨之停了下來。

馬飛飛一臉著急，“它們需要什么？我們能幫上什么忙？”

郝布老師笑著說：“別急，你們先仔細看看。”

大家冷靜下來，認真打量四周。工地如同一座城市的縮影，一部分在進行老城區改造，無數房屋被層層拆解，只剩下殘垣斷壁，正午的陽光灑在上面，顯得更加破敗；另一部分則滿是銀白色的摩天大樓，一切秩序井然、欣欣向榮。

“咦，這棟大樓怎么沒有窗戶？”何小凡越看越覺得奇怪。

宋大力用手搭了個涼棚，向著四周眺望了一圈，“看起來怎么都像是骨頭……”

“就是骨頭啊，”一個小精靈從他們身邊飛過，指著改造區域順口答道，“那邊是破骨中心，負責拆掉舊的骨骼。”它又指指另一邊，“這邊是成骨中心，負責建造新的骨骼。”

同學們再仔細看看，果然沒錯。

“大家說‘沒有了’，是什么意思呢？”馬飛飛追問。

“沒有了，就是不足呀。”小精靈嘆了口氣，帶著他們走到沒有窗戶的大樓下，一臺巨大的攪拌機一圈一圈地旋轉著，看起來一切正常，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里面空空如也。旁邊的傳送帶送來了紗窗一樣的東西，眼見著越堆越高，周圍的小精靈們卻只是眼巴巴望著。

馬飛飛好像明白了什么，伸手在背包翻找片刻，取出一盒牛奶，投到攪拌機中。說時遲，那時快，攪拌機迅速吐出銀白色的顆粒附在紗窗上。

小精靈們歡呼起來：“又有了！”它們趕緊開始了新一輪的建設，飛快地將紗窗嵌在大樓上，工地也隨之再次活躍起來。

“加牛奶是因為里面有……鈣？”宋大力猜測道。

“對，鈣質。”馬飛飛點點頭，說，“既然這里是建造新骨骼的地方，骨骼又是大樓，那么它們需要的就不是鋼筋和混凝土，而是膠原蛋白和鈣質。”

郝老師贊許地鼓掌，“飛飛說得很對。膠原蛋白像是一張網，致密卻不夠結實，鈣質則相反，結實卻缺乏韌性。在我們體內，成骨細胞就像一臺攪拌機，可以把鈣質附在膠原蛋白上，讓骨骼既結實，又有一定的彈性。”

“要是像剛才那樣，鈣質不足會有什么后果呢？”何小凡很好奇。

“好問題。鈣質不足，輕則影響生長發育，嚴重時可能導致佝僂病，骨頭慢慢長得彎彎曲曲，人的胸部像雞胸，背部像駱駝……”

何小凡想象了一下那樣子，不禁打了個冷戰。

“當然，現在很少出現這種情況了。不過，大家還是要注意：骨骼始終處于破壞與重建的平衡之中，所以，每天都要補充足夠的鈣。牛奶是鈣類最好的來源，對于不能喝牛奶、不習慣喝牛奶的人，豆類、豆制品也是很好的選擇。”

御敵之城

為了表示感激，灰色的小精靈們特意派出兩支小隊，護送他們直到望見下一個城市的輪廓才離開。建造骨骼的工地漸漸模糊，慢慢變成夕陽下朦朧的黑影。宋大力在途中一直低著頭，一邊走一邊掰手指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你在想什么？”何小凡湊過去拍拍他的肩膀。

“我在想，和營養有關的疾病好像不少呢。剛剛郝老師說了佝僂病，聽說糖尿病、高血壓，也和吃飯有一定的關系？”

“對，”郝布老師也聽到了他倆的對話，“要是把歷史上曾經有過的疾病也算上，就更多了。比如說，幾百年前的水手，有時候會感到虛弱、疲勞，慢慢地，牙齒和皮膚開始出血……”

何小凡正要好奇地問問什么病能引發皮膚出血，卻被遠處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你們快看，好像在打仗！”

大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下一個城市那道沿著大地蜿蜒起伏的長長的城墻之上站滿了綠色的小精靈，它們拿著各種武器，仿佛隨時準備戰斗。

“馬飛飛你知道那是什么嗎？”郝布老師特意問班上的“學霸”。

馬飛飛皺著眉頭，“肯定是哪種營養元素……綠色的＼保護人體，八成和郝老師剛才說的疾病有關……是維生素嗎？”

“對！具體一點兒說，是維生素C。1747年，英國一名海軍軍醫偶然發現，水果可以治療水手的牙齦出血，后來，科學家們從中分離出一種新的元素，也就是我們說的維生素C。”

“它怎么保護人體呢？”宋大力看著那些小精靈，它們還不如自己高，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方法可多了。比如說，有些重金屬會引起中毒，而維生素C可以與重金屬結合，從而減少它們對人體的損害——大力，你知道抗體嗎？”

“當然。打疫苗之后，身體里面就有抗體了嘛。”

“嚴格來說，抗體不是疫苗帶來的，而是我們的身體在疫苗刺激下主動合成的。這一步，如果沒有足夠的維生素C，根本沒有辦法完成。”郝布老師的解釋讓大家恍然大悟。

“那我們日常該怎么補充維生素C呢？”何小凡問道。

“我知道！多吃蔬菜、水果，畢竟肉類中，只有肝臟和腎臟含有少量的維生素C。”馬飛飛搶答。

尾聲

城墻上的綠精靈對他們視而不見，一副枕戈待旦的模樣。大家快步穿過城門，這才發現城里居然有一條寬廣的河穿過，一艘教學樓那么高的大船，正慢慢向大家駛來。船上，無數的招牌爭奇斗艷，飯館的、糕點的、水果店的……簡直是一座水上美食城。

何小凡看了一眼背包，經過這么多個城市，那個電池一樣的圖標才剛剛半滿，頓時想趕緊上船補充營養。郝布老師卻叫住了他，“你準備吃些什么呢？”

想吃什么吃什么唄，何小凡本來打算這么回答的，卻忽然想到一路的見聞，于是試探地說道：“不能吃太多零食。”

“也不能只吃肉。”宋大力咂咂嘴，補充道。

“要避免飲食單一，盡量讓餐桌豐富些？”馬飛飛想了想。

“你們說得都正確。大家的飲食問題主要是脂肪吃得多，蔬菜和水果吃得少；更嚴重的問題集中在微量元素的獲取上，比如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攝入了足夠的鈣。”

“讓我看看我不喜歡的水果去哪里吃……”宋大力滿臉不情愿，卻還是找到了專賣“水果餐”的門店。“那我就去這家……”何小凡和馬飛飛之后也分別選定了去處。

很快，大家背包上的圖標都轉為綠色。遠方，一朵朵煙花升空，陡然間綻放，黃的、白的、綠的、紫的……艷麗的火花在微微的夜色中閃爍。這是營養元素精靈們在向他們告別。

何小凡靜靜地望著煙花，好一會兒才轉頭向郝布老師說：“我回去一定幫爸爸媽媽準備這次的年夜飯，我還要告訴他們飯菜里藏著的秘密。”

郝布老師笑了，“古人說，要知行合一。知道了最基本的營養學原理，就要試著做到‘不挑、不偏，還別貪多’。祝大家新年快樂！”

同學們一起大聲道：“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