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斌去搶劫的那天,是個星月黯淡的夜晚。
有厚如山巒的積雨云從天空的盡頭飄來,遮住了天空中兩輪月亮,光線不足,正是打家劫舍的好時機。
周國斌召集人手,連夜行動,生怕晚了,他心心念念的那點物資就讓真圣徒和他身邊的那些人都吃光了。
趁著夜色突襲,周國斌分分鐘就掌控了局面。
像周國斌這種打著救世名頭做見不得人勾當?shù)募偈ネ?,身邊聚攏著的都是個頂個的暴徒,那瘋癲專家身邊聚集的都是老弱病殘和濫好人,哪里是他們的對手?
那瘋癲的專家還撲上來,想要說服周國斌,還指著天上喊:“要下酸雨了,快跑啊!”
人類都快死光了,再也沒有空氣污染了,哪來的酸雨?
周國斌哪里信他的鬼話,只覺得他聒噪,準備就把一槍把他崩了。
可他還沒來得及開槍,天上就真的下起了酸雨。
自然災害面前,人類顯得如此渺小,大家一哄而散,誰都顧不上誰了,四處躲避,各自逃命。
周國斌被兩滴豆大的酸雨命中,一滴砸穿了手臂,一滴落在眼睛邊兒上。
那只眼睛當場就瞎了。
周國斌甚至覺得那滴酸雨像是燃燒的蟲子一樣鉆進他的眼睛,瘋狂扭動身軀沖進了他的腦袋,要把他的整個腦袋蝕成漿糊,來自神經(jīng)的劇痛超乎一切傷勢,他凄厲慘叫,當場就跌倒在地。
周國斌是假圣徒,身邊的小弟全是自私自利的暴徒,真出了事情,哪兒有人會來管他這個大哥?
他被兩滴雨打翻在地,躺在地上哀嚎,思緒被劇痛攪亂,疼得站都站不起來,根本沒半個人理他,周國斌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可周國斌沒想到,那個晚一秒就要被他打死的瘋癲專家跑上來救走了他。
那專家似乎很清楚怎么應對酸雨,拉來一張不知道什么材質的塑料板子,擋住了從天而降的酸雨,干干巴巴的瘦弱身軀拖著周國斌往掩體里跑,跑了十幾米,摔了三個跟頭,滿臉是血,看著比周國斌還慘。
后來還是這專家的“信徒”跑了過來,才把他們救了下來,帶進躲避的掩體里。
周國斌活了下來,跟著躲在專家們的掩體里,一邊接受專家的人幫自己處理傷勢,一邊用槍威脅他們,破口大罵:“這他媽的什么狗屎酸雨,這是在下硫酸嗎?操!操!疼死老子了!疼死老子了!”
周國斌被人救了,心里卻沒半點感激,只等著酸雨停了把那專家和他的那個人一槍一個全崩死。在巨變的時代下,他早忘了自己曾經(jīng)也是端端正正的好人,只記得災難時代下絕不能發(fā)慈悲的狠毒。
他甚至在心里嘲諷,那瘋癲專家真是個沒腦子的傻子,還敢救自己?
但那個專家似乎真是瘋子,救下了周國斌,便一直喋喋不休。
他認真地和周國斌解答為什么現(xiàn)在的酸雨比原來還厲害,說是喀戎人在改造地球大地環(huán)境。
周國斌根本懶得聽,恨不得一槍把這個聒噪的專家崩了,但這里全是這個專家的人,與周國斌不同,他作為假圣徒,聚攏起來的人馬幾乎都是自私自利的亡命之徒,但周國斌能看出來,專家身邊聚攏的這些人,是真的相信這個瘋專家。
他要是把這個專家打死了,其他人不說一擁而上把他也殺了,也不可能再給他處理傷勢了。
因此,只有一個人一把槍的周國斌也不敢真的動手,只能在心里發(fā)狠,等好起來,馬上動手,干死這滿嘴放屁的專家。
那瘋癲專家圣徒卻仿佛根本意識不到自己救了一個炸彈,他從酸雨說到喀戎人,又從喀戎人說到他的黑盒計劃與合肥基地。
周國斌這時候才搞清楚這個專家的目的。
這專家看起來瘋癲,但不傻,他和自己廢話連篇,甚至冒險救自己,是想要借助他的力量,再搞一次什么狗屎的黑盒實驗。
周國斌的眼睛瞎了,腦袋劇痛,又被迫聽著專家聒噪,只覺得人都要被扯碎了,若不是形勢所迫,他早把這狗屎專家一槍崩了,可他現(xiàn)在只能忍著,甚至要靠專家的人幫自己處理傷勢換藥。
念經(jīng)般的聲音里,周國斌靠著墻壁,眼睛越來越沉,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