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戰爭

二十三歲畢業，韓璐成為了羅伊的研究生，參與到了韓琦與羅伊的“時間之箭”項目之中。

沒有受到韓琦的影響是不可能的，韓璐最終走上和她爺爺一樣的探尋之路。

而戰爭是在韓璐二十六歲那年爆發的。

喀戎人卸下了偽裝，掀起了對人類的攻擊。

喀戎人的技術讓人類在短短不到五十年的時間里完成了近百年才能完成的全新技術革命，但同樣的，它們的先進技術也足以幫助它們完成偽裝，誤導人類對它們的危險性的判斷，讓它們得以在地球休養生息，重新強大起來，并在之后發起攻擊。

它們的目標是占據地球，鳩占鵲巢，將這里變成喀戎人的第二母星。就和抱著對喀戎人用完即棄想法的人類一樣，喀戎人也從未真心準備與人類合作。

但可惜的是，在人類榨干喀戎人文明選擇動手之前，人類先失去了對喀戎人的價值。

這就像是兩個棋品很差的棋手，都沒想要好好下棋，誰先掀桌，反而占盡先機。

人類準備應對喀戎人的計劃全部被喀戎人摧毀。喀戎人暗度陳倉，早已準備好了全面戰爭的準備，而在它們先進的技術支持之下，人類的反抗顯得蒼白而弱小。短短幾年之內，戰爭便燒遍全球，若不是因為喀戎人數量稀少、且人類在幾十年前也獲得了成長，人類早已亡族滅種。

盡管如此，人類也幾乎失去了對地表的控制權，從地球的主宰者淪為東躲西藏打游擊的老鼠。

人類人口銳減，大量的城市化為焦土，戰爭的陰云籠罩大地與世界。

2090年1月29日。大年三十。

韓璐已經整整兩年沒有離開過地下工事了。她繼續在這里從事科研項目，只不過從時間之箭徹底轉向了量子通訊技術，試圖研究可以規避喀戎人監聽的全新通訊體系，以幫助人類反抗軍戰勝喀戎人。

現在還能維持的項目都是以實用性出發。

作為專家，韓璐是幸運的，可以躲在地下工事專心研究，免于戰爭之苦，但外面戰事吃緊，人類節節敗退，地下工事每天都籠罩在一片陰云之中。

有人甚至傳言，人類就快滅亡了。

但韓璐卻知道人類不會滅亡。

因為現在還沒有人類研究出逆轉時間箭頭的技術。

她爺爺的實驗證明了、那一捧焦土證明了，在那之前，人類都沒有滅亡。

因此在這絕望的氣氛里，韓璐總是與眾不同地顯得生機勃勃，就像是早先羅伊對她的評價：“這孩子眼睛里閃著光，是覺得什么都有可能成為現實的新時代典型。”

但韓璐的自信確實并非空穴來風：韓琦的推論時隔三十九年被證實，焦土真的是來自未來的警示。

可惜，一切都為時已晚。

一年的工作里，韓璐從未休息，大年三十的凌晨十二點，她沒有前往食堂吃餃子，而是來到了已被改成倉庫的、曾經的時間之箭實驗室里。

黑盒和相關設備被堆放在角落，蒙上一層灰塵。

韓璐拉過一張椅子，坐在黑盒邊兒上，仔細地擦去上面的灰塵，摸索著光滑表面，感受著金屬冰冷的觸感，怔怔地出神。

2073年，羅伊開盒失敗后，花了一年的時間重置了量子糾纏狀態，準備進行第三次開盒，但就在那時候，戰爭毫無征兆地爆發了，羅伊死于喀戎人的對地轟炸中，項目負責人的死亡，戰爭狀態的緊急情況，讓黑盒徹底被掃進倉庫角落，無人問津。

項目組分崩離析。羅伊的團隊被分配到各個更有用的戰時技術小組中，為曠日持久的戰爭做力所能及的支持。

“嘿。我一猜你就在這里。”

有人打破了韓璐的回憶，那是個高瘦的男人，韓璐的追求者戚承運，他帶著光亮走進昏暗的倉庫，目光也定格在沉默的黑盒上：“也許它很快就能被重視起來，畢竟韓教授第一次實驗成功獲得的焦土‘禮物’證實了他實驗的可行性，那是來自未來的預警，現在戰事對我們不利，等情況再惡化一些，無論有用沒用，恐怕上面會啟動所有有可能為人類戰局帶來變化的項目。相信我，黑盒計劃絕對會是其中之一。”

韓璐卻只抬起頭看著他：“我想要再試一次，你要幫忙嗎？”

“再試一次，你是說你要再試一次啟動黑盒嗎？”戚承運十分吃驚：“現在，大年三十？這……”

“你愿意幫忙嗎？”韓璐的眼睛閃著光，像是天邊的銀河倒垂在她的瞳孔里，熠熠生輝。

可陰暗的倉庫里并無星河，那只是戚承運手中手電筒白熾光芒的倒影。

戚承運無法拒絕這樣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