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次開盒

2051年12月25日22時26分。

直播間的人氣達到頂峰，超過七十萬人在線觀看，效果比韓琦想象的要好太多了。

這讓韓琦的身軀都激動得有些微微顫抖起來。

因為正如他自己所說的，觀看的人越多，成功的可能性就會越大。

也許他今天可以去打李玉成的臉了。

但一旦黑盒計劃失敗，他可能就真的要退休了。

韓琦有些緊張地攥緊自己的衣角，像是課堂里突然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的學生，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但不知道自己推導出的問題的答案究竟是對是錯，因此緊張萬分，而這種緊張將持續到老師公布答案。

當人氣達到八十萬的時候，韓琦宣布開始進行黑盒實驗與第一次開盒。

雖然有很多觀眾對這一實驗保持著懷疑態度，甚至很多人在下面痛罵韓琦是騙子，但他并不在乎，只要這些人還留在這里觀看，對于韓琦來說就足夠了。

一如韓琦所說的，他的直播沒有任何功利性目的，是為了給黑盒實驗提供更多可能。

因為時間的變化，黑盒里作為坐標使用的糾纏粒子只能使用一次，無論成功還是失敗，它們都將熄滅，如果再啟動盲盒實驗，就需要第二次設置糾纏狀態；不過，這種大規模的觀測也只需要一次，如果還有下一次開盒，便不再需要直播，他們準備好在實驗室里進行開盒即可。

在第一場實驗中，直播的目的在于“延續”，提升黑盒實驗的廣度與知名度，讓黑盒計劃以及黑盒一直延續下去，并能夠被后人記起、實現開盒、填裝禮物。如果黑盒無法延續、后人不知其存在，一旦這一項目被擱置，黑盒不復存在，沒了計劃與黑盒本身作為載體，今天的項目就不可能成功，因為后人根本不記得黑盒，何談在船上放置禮物？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韓琦和他的團隊完成量子糾纏狀態的設置，繼而關閉了盲盒。

而對于直播間的觀眾來說，微觀的量子糾纏狀態是不可見的，他們只是看見韓琦和他的學生們鄭重地關上了長方體黑盒的蓋子，僅此而已。

枯燥而乏味的過程讓直播間的觀眾開始流失。又有人在直播間里開始叫嚷著騙子。

好在開盒并不需要等待太長時間。

在量子與時間的世界里，一瞬間和一萬年沒有太大的區別。

一分鐘是韓琦執拗的堅持。他認為等待是實驗必要的一部分，哪怕等待本身沒有意義，但這也能讓實驗者在等待中反思，甚至有助于在實驗結果揭曉之前找出自身或實驗里潛在的問題。

關閉黑盒后一分鐘整。

韓琦舉起手來，神情激動地說：“朋友們，接下來，我們要進行開盒，現在的人氣是七十八萬九，感謝大家，這個數字已經超過了我們的預估，達到了我們項目組團隊預期中最好的情況，這意味著我們成功的幾率極高。好了，廢話不多說，接下來，我們將立刻開始開盒。”

開盲盒拉起了不少期待感，彈幕的數量都變少了，似乎直播間的觀眾都在屏息凝神等待著開盒的瞬間。

李玉成也是如此。

作為韓琦的老對手老朋友，他全程觀看了整個直播。

雖然嘴上調侃不已，但他的心中同樣激動。

他希望看見自己的老朋友成功。

未來的人類在黑盒中放下禮物，而過去的人類只需要一次開盒與關盒就能得到未來的饋贈，而且將驗證逆轉時間箭頭的可行性，那是多么的激動人心。

同樣身為量子領域的專家，沒人比李玉成更清楚其中的動人心魄之處。

坐在電腦前的李玉成前傾身軀，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畫面。

直到盲盒被開啟。

攝像頭的畫面驟然抖了一下。

韓琦的直播團隊并不專業，固定攝像頭無法移動，在進行開盒直播的時候，是一個學生手持攝像頭進行跟拍的。

而在開盒的瞬間，手持攝像頭的那個學生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攝像頭甚至失手跌落。

攝像頭劇烈地搖晃一陣，最終定格在地板的角落。

“天吶……”

“這是什么？”

學生們吃驚的聲音作為畫外音響起。

女助手羅伊秀氣的面孔出現緊接著在攝像頭前，她的臉上寫滿驚恐，沒有說話，而是非常匆忙地直接關閉了直播。

黑屏。

直播間的彈幕卻炸了鍋。

“什么鬼？怎么黑屏了？主播已關閉了直播？”

“呵呵，我看是什么都沒有開出來，顏面掛不住了，所以演一下。”

“我倒是覺得這壓根不是什么實驗，就是一群科學騙子罷了，搞不好是給哪個電影做宣傳的……”

“不對吧，剛剛攝像頭掉在地上之前，劇烈搖晃，似乎有片刻對準了黑盒里面，似乎真的有東西，是個灰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

“對對對，我也看見了，空蕩蕩的黑盒里，似乎真的被什么東西填滿了！”

“沒錯沒錯！黑色的東西，這不是騙子，他們真的開出了東西來！”

“他們開出了什么？未來人類真的送來了禮物，可是他們送來的是什么？為什么會把那些人嚇成那個樣子？”

直播間再未復播，沒人知道實驗室的黑盒里究竟開出了什么。

但今夜，與黑盒計劃的不確定性相比，人類正迎來一個確定的偉大歷史時刻。

浩瀚的星際之外——

喀戎人的飛船即將抵達月球。

人類歷史的巨變于今天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