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州府抗議的年輕人回來了,這時候我正在吃晚飯,領頭的人對我說,上校,大事不妙了,密特拉正在遠離我們。
它要去哪里,我問。
不知道,他們說,也許他們決定拋下地球的人等死,他們不再想管我們了,上校,我們該怎么辦。
我說,放輕松,也許他們決定進行一場星際宴會,然后會在三百年后回來。他們不會放著我們不管的。然后我哈哈笑了起來。
或者還有另一個可能,我沒有說出口,他們已經從垂死的地球和我們身上得到了足夠的東西,他們不是拋棄我們,而是不再需要我們了,交易永遠公平,這是我自己爭取到的,一種雙贏。但是天上的密特拉人現在已經不再需要這一切了,他們要先撕毀合同了。
你為什么參軍,我的征兵長官洛必達對我說,那是30年前了。我還記得那個小房間空蕩蕩的,征兵辦公室的房間沒窗子,一切都顯得暗極了,包括洛必達附有厚重陰影的臉。
為了家人,為了自由,我說。
好小子,洛必達說,歡迎加入聯邦軍隊。
沒錯,我最開始參加的其實是政府軍。
現在我吃著面包,就像吃著女兒的尸體,阿羅拉雙眼紅腫地盯著眼前的湯,她在喃喃自語著,艾瑪,艾瑪,嘴里就一刻都沒停過。神還是拋棄了我們,我想,但我們好歹交過手。
最近兩天天旱得嚇人,連仙人掌都枯萎了,大地是一片滾燙的赤紅色,傳說中血染一樣的赤色土地是神對人失望到極致才會降下的天罰。但還好我們有錢,我女兒的錢,我的錢。現在只剩一個問題了,當密特拉逃走之后,我們該向誰買水呢。
阿羅拉又哭了,我沒有,我的狀態好極了,我的病似乎完全好了,我也想通了。我放下湯匙,做了一個決定。我們該怎么辦,小伙子們問。我說,我已經老了,我不能做最后的決定,最后成事與否還是看天意吧。
天意是什么,一個人問。在三千英里外,我指指天空,說。
小伙子們面面相覷,他們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太陽熱辣辣的,每個人都是一腦袋的汗。我聽到有吞咽口水咕咚咕咚的聲音。
告訴我們吧,上校,我們能做什么,那些扛著農具的小伙子問。
首先,我需要一套軍裝,然后,我還需要一桿長槍,我放下飯碗,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