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 璇 王 鳳 劉悅文 郭 琪 于 瑩▲
1.上海中醫藥大學研究生院,上海 201203;2.上海健康醫學院康復學院,上海 201318
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結果顯示,我國老年人口占全國總人口的18.7%[1]。隨著老年人口規模的不斷擴大、人口老齡化程度的持續加深,患有認知障礙的老年人越來越多,嚴重降低老年人的生活質量,危害其身心健康。近年來,積極的身體活動作為認知障礙的非藥物治療方法越來越受到關注。有研究發現其對個體健康和認知功能有積極影響[2-3],而久坐行為則被認為是認知障礙的危險因素。在久坐行為和認知障礙的發病群體中,老年人作為共同的高發人群,應當得到更廣泛關注,二者之間的關系,也應當得到更加深入的研究。
1.1.1 久坐行為的概念 2017 年久坐行為研究網絡制定了適用于所有年齡段和所有身體活動能力人群的久坐行為的共識定義[4],即久坐行為是機體在清醒狀態下保持坐姿或躺姿,且所消耗的能量≤1.5 代謝當量的行為,主要包括看電視、使用電腦、玩手機、閱讀、乘坐交通工具等[5]。
1.1.2 久坐行為的評估 目前久坐行為的評估方法有主觀和客觀兩種,其中常見的主觀評估工具包括國際體力活動調查問卷[6]、久坐行為問卷[7]、全球體育活動問卷[8];常見的客觀評估工具包括加速度計等傳感器[9]、計步軟件[10]。主觀問卷調查相較于客觀測量操作更加適合具有代表性和普適性的研究樣本,其具有操作簡單、成本低和相對容易收集數據的優勢,但同時也存在研究信效度不高的劣勢;客觀測量的數據準確性較高,但需要一定的設備、經費支撐,也可能會發生數據的丟失,并且對受試者的依從性要求更高。因此,在實施研究時應根據實際情況選擇合適的評估工具,必要時可以采用主客觀相結合的方法來評估久坐行為。
1.2.1 認知障礙的概念 認知障礙是指學習、記憶和批判性思維等高級智力加工過程中出現的認知功能性異常,通常會導致學習和記憶出現嚴重障礙,某些情況下也會導致其他病理過程的發生,如失語癥、失認癥或不當行為等[11]。
1.2.2 認知障礙的評估 目前常用的認知功能評估工具,主要包括簡易智能狀態檢查量表和蒙特利爾認知功能評估量表。簡易智能狀態檢查量表是由國外學者Folstein 于1975 年編制,量表主要包括定向力、注意力、計算力、記憶力、言語功能和執行功能等內容,共30 道題目,分數越高,認知功能越好[12]。蒙特利爾認知功能評估量表是近年隨著認知心理學發展而研制出來的量表,減少了語言性和知識性測試項目,增加了認知加工速度、計劃連接和操作執行(如畫鐘測驗)測試項目[13]。不同評估工具存在一定的差異,因此在評估老年人認知障礙時,應選擇合適的評估工具,可以將一種或多種評估工具相結合,以彌補工具差異所帶來的誤差[14]。
目前,已有不少國內外研究報道了老年人久坐行為與認知障礙的相關性。一項對濟南>60 歲老年人的研究發現,久坐行為是認知障礙的危險因素[15]。一項對智利>60 歲老年人的研究發現,久坐時長與認知障礙的風險呈正相關[16]。對于二者之間的定量關系,研究發現,在≥50 歲成年人中,輕度認知障礙的患病率與每天久坐時長呈正相關,在調整混雜因素后,久坐行為每增加1 h,患輕度認知障礙的概率增加1.08 倍[17]。研究表明,久坐的具體行為對認知功能也會產生差異化的影響。例如久坐看電視的老年人認知執行功能差,而久坐使用計算機的老年人可能會有更好的語言記憶和執行功能[18]。此外,在中醫領域對此也有相關研究,認為偏頗體質在久坐行為與認知衰弱間存在中介效應,即久坐行為不僅直接影響認知衰弱,還可以通過偏頗體質起到間接作用[19]。
綜上所述,研究對象的差異、久坐行為具體實現的不同,都可能導致研究結果的改變,上述研究結果可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橫斷面調查無法證實因果關系,還需要縱向研究進一步驗證。
關于久坐行為與認知障礙的縱向研究,目前還相對較少。在特定的久坐行為研究中,研究結果存在差異。英國的一項針對≥50 歲人群的研究發現,每天看電視>3.5 h 與認知能力下降有關,隨訪6 年后發現,每天看電視>3.5 h 僅與語言記憶力較差有關,而與語言流暢度無關[20]。在巴西的一項為期2 年的隊列研究中,基線時,老年人看電視時間越長,認知功能越差,而隨訪2 年后發現,老年人的認知功能沒有任何影響[21]。國內的一項隊列研究發現,當老年人幾乎每天從事看電視、閱讀、聽廣播等特定的久坐行為時,可以降低患認知障礙的風險[22]。臺灣的一項為期2 年的隊列研究中,通過客觀評估久坐行為,特別是當每天久坐>11 h,對老年人隨訪2 年后發現認知功能有所下降[23]。但是,一項研究報道了久坐行為與認知之間關聯的多個基于人群的隊列,這些隊列結合了大樣本的個體參與者數據,縱向研究結果顯示[24]并未發現久坐行為與認知能力下降之間存在關聯,這可能是由于久坐行為及認知功能評估的主觀性造成了偏倚,以及多變量對久坐行為的影響從而混淆了久坐行為與認知功能的相關性。
未來應期待高質量的大型隊列研究探索二者相關性及因果關系;并且研究時,應明確不同類型的久坐行為與認知障礙的關系,此外,在評估久坐行為和認知障礙時應使用統一、權威的標準,盡量減少評估工具帶來的偏倚。
久坐行為與糖尿病有關[25],而糖尿病也被證實與認知障礙的風險有關[26]。腦細胞對葡萄糖水平較敏感,血糖水平控制不良會增加癡呆風險,而久坐行為是血糖控制不良的危險因素[27]。有數據表明,久坐行為會損害葡萄糖和脂質代謝[28],從而導致老年人認知功能下降。因此,在老年人群中,減少久坐行為,并且控制血糖水平在合理的范圍內,顯得尤為重要。
慢性低度炎癥是老化的關鍵,也是阿爾茨海默病的基本病變之一[29]。久坐行為導致老年人低度炎癥的改變,包括C 反應蛋白、白細胞介素-6 和腫瘤壞死因子-α 的增加[30],從而導致認知功能的下降[31]。但是,目前關于久坐行為和炎癥之間關系的研究較少,還需要更多的橫斷面和縱向數據來驗證此結果。
久坐行為影響全局認知功能的可能機制包括海馬神經發生、內源性生長因子如腦源性神經生長因子(brain-derived neurotrophic factor,BDNF)的調節及炎癥和氧化應激[32]。久坐時間越長,機體會相應呈現出灰質和白質高強度體積減小、BDNF 水平降低、老年人淀粉樣蛋白β 負荷增加、內側顳葉厚度變薄、腦血流量異常等變化,從而引起認知功能的下降[33]。有學者也證明了側額葉和內側額葉靜坐時間與腦血流之間的劑量-反應關系,即久坐時間增加,腦血流量減少[34]。而這些是導致癡呆的危險因素。因此,減少老年人的久坐行為是十分有必要的。
久坐行為影響認知功能的機制并沒有形成確切、統一且被廣泛接受的結論。其主要原因有:①現有研究采用的久坐行為的定義不夠統一和嚴謹,部分研究將其錯誤地定義為單純的缺乏體育運動,這顯然是不夠準確的,未來的相關研究應首先統一和明確久坐行為的定義,然后再探索其與認知障礙之間的相關性;②久坐行為的評估工具多種多樣,未來的相關研究應采用更加標準、客觀或主客觀相結合的方法來評估,橫向比較各種評估方法的差異,加上更多的縱向研究,以探索其與認知障礙之間更準確的關系。
老年人久坐行為與認知障礙之間存在一定的相關性。久坐行為可能會導致認知障礙的發生和發展。這一結果為醫護人員的工作帶來了新的思路:①提高醫護人員對老年人久坐行為與認知障礙關系的認識、增加重視程度,醫護人員應積極宣傳久坐行為帶來的不良影響、鼓勵提倡老年人減少久坐行為;②盡早評估老年人的久坐行為及認知功能情況,做到早發現、早預防;③對于老年人的久坐行為采用適當的干預方式,根據老年人的身體情況,指導進行適量的身體活動;④積極推動有關部門出臺相應的激勵措施,從而減少老年人的久坐行為,預防認知障礙的發生及發展。
老年人久坐行為和認知障礙之間存在一定的相關性,久坐行為是老年人認知障礙的危險因素。關于二者之間的相互作用機制,目前普遍認為久坐行為的影響可能存在于血糖水平、炎癥和神經系統中。未來,針對研究學者,可以從二者的定義出發,采用更統一和準確的評估工具,結合大型隊列研究,探索更明確的相互作用機制。針對醫務工作者,可以從久坐行為的角度出發,對認知障礙進行預防、篩查和治療,維持并促進老年人的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