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豬瘟研究進展

摘要：非洲豬瘟是由非洲豬瘟病毒（ASFV）引起的一種急性、熱性、高度傳染性、廣泛出血性豬烈性傳染病，是全球養豬業的頭號殺手。該病最早僅在非洲大陸流行，隨后傳入歐洲、美洲，2018年8月正式傳入中國。非洲豬瘟病毒可通過軟蜱傳播，導致野豬、家豬感染，家豬大多表現為急性發病，死亡率高達100%。了解清楚非洲豬瘟流行病學的特點，以期為非洲豬瘟疫情的防控提供理論支撐。

關鍵詞：非洲豬瘟；非洲豬瘟病毒；流行病學；傳染源

中圖分類號：S858.28 文獻標識碼：B doi：10.3969/j.issn.2096-3637.2022.22.002

Research Progress on African Swine Fever

LI Shijing ZHANG Renjun PU Tongcan ZHOU Li LUO Shixia ZHANG Xia JING Xiaojin TIAN Hairong

（1. Guiyang Huaxi District Bureau of Agriculture and Rural Affairs，Guizhou Guiyang 550025，China；2. Guizhou Animal Disease Prevention and Control Center，Guizhou Guiyang 550000，China）

Abstract：African swine fever（ASFV）is an acute，febrile，highly infectious and widely hemorrhagic swine infectious disease caused by African swine fever virus（ASFV），which is the number one killer in the global pig industry．The disease was initially endemic in Africa，then spread to Europe and the Americas，and officially invaded China in August 2018．African swine fever virus can be transmitted by soft ticks，causing infection of wild boar，domestic pigs，most of the acute disease，mortality up to 100%．To understand the epidemi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of African swine fever in order to provide theoretical support for the prevention and control of African swine fever epidemic．

Keywords：African swine fever，African swine fever virus，epidemiology，source of infection

0" 引言

非洲豬瘟（African swine fever，ASF）是由非洲豬瘟病毒（African swine fever virus，ASFV）引起的一種急性、熱性、高度接觸性、廣泛出血性豬烈性傳染病。該病發病急、病程短，具有較高的死亡率，家豬急性感染后病死率高達100%[1-3]，該病可感染家豬、野豬和軟蜱，ASFV是蟲媒病毒中唯一的DNA病毒。1921年在非洲肯尼亞首次暴發非洲豬瘟疫情，不斷蔓延至非洲東部和南部地區。2017年在俄羅斯伊爾庫茲克州零星爆發非洲豬瘟疫情，危險進一步逼近中國邊境，使我國非洲豬瘟疫情防控的弦瞬間緊繃，中國農業農村部立即印發《關于進一步加強非洲豬瘟風險防范工作的緊急通知》，對非洲豬瘟疫情進行防控部署。

2018年8月ASF疫情首次在中國境內被報道[4]，zhou XT等[5]對遼寧沈陽分離毒株進行遺傳進化分析，結果可見毒株ASFV-SY18為基因II型，該毒株的P72基因與格魯吉亞（Georgia 2007）、愛沙尼亞（Estonia 2014）、俄羅斯（Krasnodar 2012、Irkutsk 2017）流行株具有100%一致性，從遺傳進化分析結果推測此次中國疫情的出現可能來自俄羅斯和東歐。農業農村部統計數據顯示，截至2021年12月底，我國共報告發生ASF疫情196起，累計撲殺生豬120.79萬頭，給我國生豬產業造成巨大的經濟損失。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21年末全國生豬存欄44 922萬頭，同比增長10.5%，其中能繁母豬存欄4 329萬頭，同比增長4.0%，分別達到2017年末的101.7%和96.8%；全國生豬出欄67 128萬頭，比2020年增加14 424萬頭，增長27.4%，豬肉產量5 296萬t，比2020年增加1 183萬t，增長28.8%，豬肉市場供求形勢得到持續改善。我國將非洲豬瘟劃定為一類動物疫病，目前無有效的治療方法和商品化疫苗。

1" 傳染源

1.1" 家豬

家豬（Sus scrofa domesticus）是ASFV的易感豬，主要分布在歐洲大陸，大多由歐亞野豬馴化而來，發病豬、隱性帶毒豬及康復帶毒豬是ASF的重要傳染源。自然感染的豬，潛伏期一般為4～10 d，有的也可延長至19 d。病豬的組織和體液中病毒含量滴度較高，可經唾液、淚水、鼻液、糞尿等排出體外，對飼料、飲水等造成污染[6]。家豬感染高致病力ASFV后，臨床上主要表現為呼吸急促、高溫、厭食、皮膚出血發紺[7]，病死率高達100%。有報道稱ASF流行地區，耐受過的豬，隨著時間的推移，家豬死亡率有所下降，但會產生亞臨床或慢性感染豬[8-10]，亞臨床帶毒豬伴隨著生豬調運、豬遷移等可能造成ASF的零星暴發、地方性流行。急性發病豬的尸體是本病的重要傳染源，隨意丟棄后被野豬或散養家豬采食，會造成嚴重后果，病尸污染地下水也會造成疫情的擴散。研究顯示亞急性感染的豬可通過與豬的直接接觸、蜱蟲叮咬、污染肉及肉制品的流通而散毒，造成ASF疫情的持續流行，亞急性感染的豬在ASFV的流行傳播中具有重要的流行病學意義[11-12]。

1.2" 野豬

非洲疣豬（Phacochoerus africanus）不僅是ASFV的初始宿主，同時也是ASFV最重要的儲存宿主，軟蜱叮咬后將ASFV傳染給非洲疣豬，疣豬被叮咬1周后出現毒血癥，幾周后痊愈，表現為臨床不發病狀態，但被叮咬后的疣豬將成為ASFV的長期攜帶者。有研究顯示，成年疣豬血液中的病毒含量較低，無法經過吸血途徑感染軟蜱，哺乳期、幼年疣豬血液中病毒含量較高，可經吸血將病毒傳給健康蜱。疣豬為穴居動物，無夜間活動的習慣，穴居習性使得非洲疣豬與軟蜱的接觸幾率較大。仔豬出生后在洞穴中生活6～7周，陸續外出覓食，大多在2～6月齡斷奶[13-14]，幼仔被攜帶ASFV的蜱蟲叮咬后被感染，病毒在體內增殖一定數量后又可感染健康蜱蟲，從而形成原始的疣豬-軟蜱森林循環。研究顯示非洲叢林豬（Potamochoerus Iarvatus）和非洲巨林豬（Hylochoerus meinertzhageni）種群密度較低，喜歡夜間活動，無穴居習性，與軟蜱接觸的機會大大減小，因此推測非洲叢林豬和非洲巨林豬不是ASFV的主要傳播者。

分布在美洲的后頸野豬不會被ASFV感染，白唇野豬對ASFV是否易感還未被證實。不同地區，野豬種群的遺傳多樣性、環境適應能力和行為生態學有所差異。根據我國首次陸野生動物資源調查結果顯示，我國的野豬共有7個亞種，總量約100萬頭，不同亞種的野豬對ASFV感染力不同，在大興安嶺、黃淮平原、長白山地區、西南山區、松遼平原等地自然分布的野豬對傳播ASFV具有一定流行病學意義。

1.3" 軟蜱

蜱蟲共分為3個科：硬蜱科、納蜱科、軟蜱科。目前發現軟蜱科的鈍蜱屬（Ornithodoros）尤其是游走鳥壁虱（Ornithodoros.Erraticus）和毛白鈍緣蜱（Ornithodoros.Moubata）是ASFV的儲存宿主也是傳播媒介，能傳播ASFV，攜帶病毒的時間長達數月甚至數年，可將病毒傳播給其他易感動物[15-16]。非洲鈍緣蜱（O.moubata）喜歡干燥的環境，大多寄居在脊椎動物、哺乳動物的巢穴中；游走鈍緣蜱（O.erraticus）則喜歡豬圈縫隙、房屋間隙、松軟的沙土。ASFV在蜱蟲體內存活時間長短不等，在非洲鈍緣蜱（O.moubata）體內可存活3年，在游走鈍緣蜱（O.erraticus）體內可存活5年，病毒在鈍緣蜱體內寄生對蜱本身不會造成不利影響。有研究表明，毛白鈍緣蜱主要分布在馬達加斯加和南非一帶，少數分布在非洲中部地區[17]。鈍緣蜱可經期傳播、經卵傳播和交配傳播[18]。在中國境內現存的鈍緣蜱屬有四種：拉合爾鈍緣蜱（O.lahorensis）、特突鈍緣蜱（O.tartakovskyi）、左氏鈍緣蜱（O.tholozani）和角狀鈍緣蜱（O.capensis），暫未發現這幾種蜱蟲能攜帶ASFV，但從生物學特性上講，拉合爾鈍緣蜱和左氏鈍緣蜱有可能成為ASFV的潛在攜帶者[19-20]，目前在我國發生的非洲豬瘟疫情暫未發現經蜱傳播。非洲、歐洲一旦發生非洲豬瘟疫情，大多數情況與蜱傳播有極大關系，由于沒有特效藥，在ASF疫情流行區域，消滅鈍緣蜱、及時撲殺、無害化處理、凈化豬場等是防控非洲豬瘟疫情傳播的最有效的措施。

2" 傳播模式

2.1" 疣豬、軟蜱循環傳播

生活在非洲南部和東部的疣豬和鈍緣蜱之間存在著最原始的非洲豬瘟傳播方式——森林式傳播循環（也稱為叢林傳播循環）。幼年疣豬喜好穴居，經蜱叮咬而感染，產生病毒血癥，短時間內，病毒出現在血液中（2～3周），幼年疣豬逐漸恢復至無癥狀，呈現臨床健康狀態。在ASF流行區域，高達100%的疣豬體內監測到ASFV抗體 。當攜帶ASFV的蜱蟲寄生在疣豬身上，長期叮咬疣豬，疣豬還可能會出現反復感染，呈現潛伏感染和長期帶毒狀態。軟蜱的存活周期長，攜帶ASFV的軟蜱可在長達15個月無吸血情況下仍具有感染性，軟蜱可在洞穴中存活數月甚至數年，可在卵、幼蟲、若蟲、成蟲階段傳播病毒。

2.2" 軟蜱、家豬循環傳播

攜帶ASFV的軟蜱叮咬健康家豬，將病毒傳播給家豬，在疫情新發區和復發區，這是比較常見的傳播模式。常引起家豬出現急性、高熱性、出血性癥狀，并在8～12 d內死亡。感染中等毒力的家豬部分耐受后呈現亞臨床癥狀，可長時間帶毒。蜱豬循環中，軟蜱既是充當病原同時也起著重要的傳播作用。蜱豬循環常見于非洲、西班牙等地，當地軟蜱既是貯藏宿主也是生物媒介，分布在南美的部分軟蜱也可以傳播ASFV，病毒可以通過直接接觸傳播，還可經蜱垂直傳播。在非洲豬瘟疫情高發區，消滅軟蜱是控制ASF疫情的重要手段之一，雖然我國報道的ASF疫情均與蜱蟲傳播無關，但是也要加以重視。

2.3" 家豬循環傳播

家豬感染ASFV，可通過直接接觸傳播和間接傳播，促使ASF疫情流行。臨床耐過豬和亞臨床豬又成為新的傳染源，其排泄物、分泌物、飼料、墊草、飲水中均可帶毒。ASFV對外界抵抗力較強，在冷鮮肉中可存活110 d，在冷凍豬肉中可存活數年，在鮮肉和腌肉中可存活140 d，在火腿和香腸中可存活3～6個月，這使豬肉制品在流通環節增加散毒風險，ASFV可通過被污染的衣服、鞋子、設備、車輛、泔水、病尸等傳播。家豬接觸到未煮熟的豬肉、豬肉產品時，感染ASFV的風險大大增加。綜上所述，家豬可以通過各種渠道感染，加大消毒力度、頻次，規范生產、運輸環節，嚴格把握細節，讓病毒無處可藏。

3" 非洲豬瘟疫苗研究概況

非洲豬瘟仍然在全球各國蔓延，全球防控形勢依然嚴峻，目前非洲豬瘟沒有疫苗控制。非洲豬瘟疫苗的研究已有幾十年的歷史，但都還沒有較好的成效。從早期的傳統滅活疫苗到近年來的核酸疫苗、亞單位疫苗、病毒活載體疫苗、減毒活疫苗、基因缺失苗等，研究過程復雜而困難，但是結果并不盡如人意，因此非洲豬瘟疫苗的研發面臨著諸多的挑戰。Blome等[21]研究顯示，加油佐劑的ASF滅活疫苗在豬體內能誘導產生P73和P30的特異性抗體，但其抗體不具備中和活性，對感染豬沒有免疫保護作用。通常采用OURT88/3和NH/P68 ASFV毒株制備減毒活疫苗，僅對同源毒株產生有效的免疫保護，但對異源毒株保護力低甚至沒有保護，傳統減毒活疫苗容易產生副作用，還可能造成慢性或持續性感染，有毒力恢復的風險存在。

近年，基因缺失的減毒疫苗，尤其是多基因家族MGF360-14L和CD2v基因缺失疫苗，已成為研究的熱點。研究者以我國流行毒株為基礎，經過一系列安全性試驗研究，最終篩選出1株安全有效的弱毒疫苗HLJ/18-7GD株，現已初步完成大規模生產工藝研究及中間試制、生物安全評價中間試驗等。韓勇軍等[22]建立了多重熒光定量PCR方法，在快速檢測ASFV時能實現野生型和基因缺失株的鑒別診斷，能更好地區分野毒感染還是疫苗毒株。自2018年非洲豬瘟進入我國以來，開發安全高效的ASF疫苗和快速診斷試劑，已成為當下非洲豬瘟研究的重點、難點。ASFV基因組極為龐大，病毒免疫逃逸機制復雜，基因工程苗的研究還需要更加深入地研究。2020年3月，哈爾濱獸醫研究所研發的ASFV疫苗已通過農業農村部評審，并允許在黑龍江、新疆和河南三地開展臨床試驗，這預示著非洲豬瘟有望實現疫苗控制。

4" 綜合防控

4.1" 提高養殖環節生物安全水平

畜牧業中生豬養殖所占的比重高達50%以上，非洲豬瘟疫情的發生和流行，無疑給我國的生豬養殖行業一記重錘。非洲豬瘟疫情流行和傳播過程中，做好養殖環節的疫情防控是重中之重，動物防疫部門要積極組織專家團隊對中大型養殖場、養殖大戶和獸醫從業人員開展技術培訓，及時做好技術指導。養殖人員要對生豬飲食進行科學、合理的調配，保障豬只攝入的營養均衡。做好養殖環節的消毒工作，通過正規渠道購買消毒劑，根據使用說明進行配比使用，消毒過程中細致認真，不放過任何死角，將有害菌全部消除。養殖場進出口必須設置人員和車輛消毒通道，場內安排專人把好消毒關，將生物安全措施落實到實處，嚴禁耍假把式。一旦發現疑似非洲豬瘟病死豬，采取符合生物安全環境保護的無害化處理技術進行處理，對圈舍、墊料等進行徹底消殺，確保病原菌得到清除。建立和完善防御屏障，避免野生動物進入養殖場內，定期滅鼠、滅蚊、防蟲、消蜱等，建立有效的生物安全防護網。

4.2" 提高流通環節生物安全水平

在非洲豬瘟橫行肆掠的大環境下，國家制定出符合實際情況的生豬調運政策，調運中嚴格執行生豬調運制度，督促指導調運過程中落實各項防控措施，全面開展非洲豬瘟監測，做好疫情排查和報告，做到豬全覆蓋，保障運輸渠道暢通，保證豬肉制品能正常供應。目前非洲豬瘟缺乏有效治療方法和疫苗控制，防控策略主要還是依靠衛生措施以及對感染或暴露動物的屠宰，非洲豬瘟病毒的檢測與早期診斷對于疫情確認和控制顯得尤為重要。加強對檢疫人員的技術培訓，臨床癥狀結合快速檢測技術，在調運前、中、后3個階段迅速甄別，及時發現病豬，立即采取措施處置疫情，防止疫情擴散。屠宰場、進出口海岸肉品檢驗是關鍵關卡，對其豬肉制品進行抽檢，實現非洲豬瘟監測和排查工作全覆蓋，禁止非洲豬瘟病毒在生產、流通環節發生散毒而導致疫情傳播。目前生豬的調運從養殖場到屠宰場到餐桌，還未實現高效的可追溯，可借鑒發達國家，研發生豬追溯管理系統。

5" 結語與展望

近年，非洲豬瘟已在全球呈現蔓延趨勢，給養豬業造成不可挽回的重大損失。ASF在我國的傳播暫時還未報道與軟蜱傳播有關，但是也不能忽視蜱蟲的危害。在非洲豬瘟疫情的影響下，全國整個生豬產業鏈及產業結構發生巨大改變，由原來的生豬調運逐步開始向肉制品調運發展。為減少風險，采取集中定點屠宰，全程冷鏈運輸、轉運豬肉及豬肉制品，嚴厲打擊私屠濫宰、非法調運、販賣生豬及豬肉制品，加大檢疫力度，使非洲豬瘟疫情能得到有效控制。ASF流行病學紛繁復雜，生豬養殖結構、生產鏈條、有無軟蜱及野豬參與等等因素的影響，都會對ASF疫情的發生及流行造成影響。充分認識非洲豬瘟的流行病學特點，加強生物安全管理，建立科學的防御體系，是當前的重點。由于沒有特效藥和疫苗進行防范和治療，一旦發現感染生豬，為阻止其進一步傳染，及時對發病豬開展撲殺并進行無害化處理，快速高效切斷傳染源，最大限度降低損失。

ASF病毒粒子結構呈二十面體對稱，由50多種病毒編碼蛋白質構成，ASFV編碼DP71L、DP71L、P54、MGF360、MGF505/530等多種免疫逃逸蛋白，這些免疫逃逸蛋白可調控宿主細胞的蛋白表達、干擾宿主的天然免疫系統和調控細胞周期等方式，來抑制和逃避宿主的免疫應答反應，達到自身快速生長和增值的目的。病毒粒子免疫逃逸機制復雜，逃避宿主天然免疫反應的機制還不清楚，目前找到能調控宿主天然免疫反應的ASFV蛋白并弄清逃逸機制是現在研究的重難點，同時也給疫苗的研究帶來了較大阻礙。從目前疫情蔓延的趨勢來看，任務艱巨、形勢嚴峻，ASF疫苗的研究任道而重遠，只有徹底弄清其免疫機理和免疫逃逸機制，進一步為疫苗的研發帶來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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