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下樓

辦公室在四樓，免不了每日上樓下樓。每天臨到上下班點，各種體型體重、各個職務級別的同事們緊趕慢踱，各種姿態、各種材質的鞋子與大理石接觸發出各種不同的聲音。女人高跟鞋的咯吱聲，男人牛筋皮鞋底的嗞嗞聲，剛參加工作的毛頭小伙碎步急蹬的咔咔聲，急性子人三階并作一階奔跑的咚咚聲，慢性子人哼歌且行一階一停的嘩嘩聲，肥胖者步步為營的嚓嚓聲以及有人順著樓梯扶手上下時發出的嗖嗖聲等，形成一支獨特的上下班交響曲。初聽甚覺有味，經年累月，便不以為然了。

某日午間，眾同事飯后聊天，喧鬧嬉笑中有人問，我們每天上下班都要上樓下樓，有人知道單位樓梯究竟有多少個臺階嗎？一語即出，面面相覷，居然無一人答出。

細思極恐，我們的生活好像就是這種上樓下樓的狀態。蕓蕓眾生，絕大部分人都是凡夫俗子，日常生活簡單普通，平淡無奇。也許世界就是這樣的安排，它不需要每個人的經歷都大開大合，于是我們每天做著差不多的事，說著差不多的話，走著同一條路，坐著同一趟車，接觸著差不多的圈子，天長日久，熟視無睹。

人生不過百年，實際上時時處處都在上樓下樓。人一輩子，總有向上走的時候，也有走下坡路的時候。平步青云春風得意之際，要知道所處的位置，調整好氣息，如若跑得急了，貪念多了，路陡坡滑，難免會跌上幾跤。失意迷茫彷徨無助之時，保持好心態，韜光養晦，一步一個腳印，定有觸底反彈的那一天。年輕人如上樓，緊要處蹬幾步，三步并作兩步，不喘不歇，那可是青春無敵激情綻放。年衰者似下樓，把住扶手，穩住重心，嘴里哼個小曲，那也是悠然自得無悔無怨。機會就像過樓梯的轉角，心要明眼要準手要快，抓住了，就會柳暗花明更上層樓;抓不住，便會一腳踩空江河日下。

上樓下樓，每日必經之瑣事，實蘊人間百態百味，可釋可嘆。

（錢璟薦自《雜文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