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爾蓋·梁贊斯基,宇航員,俄羅斯聯邦英雄稱號獲得者,俄羅斯科學院生物醫學問題研究所科學家,曾任“飛往火星之旅”試驗隊長,2017 年飛行期間成為航天飛船乘組指令長。
2022年4月2日,俄羅斯航天局宣布將終止與西方在國際空間站(ISS)上的合作,直至解除對俄羅斯的制裁,ISS進入等待拆解的狀態。目前,地球軌道上的空間站還有在建的中國空間站“天宮”,截至2021年底已有17國成功入駐了中國空間站。
國際空間站距離地球多遠?
國際空間站的正常高度被認為是在330~440千米之間。實際上,它已經在405~410千米的高度運行了多年。有人就曾這樣說:“假如車子真的會垂直行駛的話,您可以自己開車上太空。”
國際空間站飛行的速度是多少?
第一宇宙速度。眾所周知,這一速度取決于軌道的高度。在地球表面,第一宇宙速度為7.91千米/秒,在400千米的高度上是7.67千米/秒,在這個速度下,繞地球一圈將是92.5分鐘,即大約一個半小時,在一晝夜之內,我們可以從國際空間站看到16次日出。
在國際空間站上掛著誰的肖像?
在俄羅斯艙段掛著尤里·加加林、謝爾蓋·科羅廖夫和康斯坦丁·齊奧爾科夫斯基的肖像,這已經成了傳統。在美國艙段掛的是遇難的航天飛機乘組人員的肖像,就仿佛這些人現在已永遠屬于了太空。
空間站的空氣來自哪里?
空氣同貨物、水一樣是用貨運飛船運來的。空間站不能說是絕對密封的,泄露時有發生。與此同時,我們的氧氣儲備是由“電子-VM”制氧系統生成的,它通過簡單的電解將水分解成氧氣和氫氣,氫氣被立即釋放到太空中,而氧氣則進入空間站的大氣中。以備萬一,還配備有氧氣瓶和化學氧氣發生器。有個難題:我們無法回收損失的氮,所以我們不得不把它裝在加壓的氣瓶里,用那些“進步”號飛船從地球上運過來。
如何處理廢棄物?
我們把二氧化碳氣體、氫氣和其他人類活動排泄物拋入太空,把固體廢物、各種垃圾、廢舊材料裝入提取完有效載荷的“進步”號上,然后裝滿廢棄物的飛船脫離空間站并在大氣中焚燒銷毀。
空間站上的宇航員能聽到什么?
在失重狀態下不存在對流,就是說沒有熱空氣上升和冷空氣下降,所以在空間站上必須要不斷將其混合,要保持恒溫和成分均勻,主要是氧氣。由于這個原因,國際空間站上有多臺噪聲很大的電風扇在工作。試比較:飛機起飛時的噪聲為100~110分貝;在空間站上,我們生活在67~69分貝環境下。也就是說,我們有一個相當高的噪聲水平,這是很難習慣的。
因此,宇航員上床睡覺時,經常使用防噪器或具有主動降噪功能的特殊耳機,但都是一樣的——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在每次飛行后,聽覺靈敏性都會下降。
另一方面,這些噪聲是空間站上一切正常的標志,如果發生什么狀況,系統的第一個自動反應就是關閉通風系統,你不會錯過突然出現的靜默時刻。
一個典型的地球人在近地軌道會犯哪些錯誤?
是的,有時我們會不由自主地想把物體放在一個平面上。但很快就會習慣:你正處于失重狀態,你周圍的一切都在飛行。你無法把什么東西放在桌子上,必須要用皮筋將其拴牢,或者用寬膠帶制作一張“帶膠的桌子”。
地球人的另一個經常性錯誤是在移動中急速轉身。新來的宇航員為了享受失重飛行的快感便加快速度,可是,當他們需要向左或向右轉身時,依舊按照地球上的方式——只簡單地做轉身動作,結果就側身飛向了某個設備或墻壁。漸漸地,你會習慣舒緩、輕柔地觸碰,略微傾斜地扭轉身體。但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是飛得滿身瘀青。
如何在失重狀態下上廁所?
關于太空廁所的問題經常有人問到。正確的答案是:就像在地球上一樣上廁所。太空廁所的工作原理就像吸塵器一樣,這是一個非常可靠的系統。
順便說一下,俄羅斯建造太空廁所的經驗比美國更豐富,這就是為什么NASA(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從來沒有打算設計出來一款可以好好使用幾個月的廁所, 因為他們更愿意從我們這里訂購。
空間站上什么最容易損壞?
這很難說,每個環節都有其自身的問題。有人的生命維持系統經常出問題,有人的電腦則總是死機。有一次,我和保羅正做著比薩,我們的廁所壞了,薩沙·米蘇爾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來修理它。當然,沒有不出故障的設備,所以每個宇航員,尤其是隨航工程師,都必須要熟知飛船和空間站上的每個系統,必要時他們可以自己處理,或者向地面操作人員報告所發生的事情。
能在太空中敲釘子嗎?
當然能,用錘子敲,慣性仍然存在:把它放好,一敲,搞定。
航天服里有撓鼻子的裝置嗎?
航天服里有一個特殊的裝置,叫作“瓦爾薩爾瓦”,這是一個小墊板,上面有兩個硅膠塊,如果鼻子靠上去就會被夾住。當壓力發生變化時,正好可以用它來撓撓癢。這是一件非常有用的東西,因為根據“怕什么來什么”的墨菲定律,你剛一穿上航天服,你的鼻子馬上就開始發癢。
您害怕過嗎?
我最大的恐懼是我無法勝任、無法完成操作,害怕讓相信我的人失望。對我來說,尤為重要的是把所有的事情做好,因為我第一次太空行走時就被委以將奧運火炬帶入太空的重任——這是一件具有歷史意義的重大事件。
但后來恐懼感漸漸消失,因為周圍有絕世美景。在第一次太空行走時,奧列格·科托夫向我展示了該如何獲得真正的樂趣。當空間站進入陰影并且與飛行指揮中心中斷通信聯系時,樂趣正式開始:操作人員真的不喜歡宇航員在不受他們監控的情況下工作。科托夫立刻關掉頭盔上的照明燈,依靠升降索離開空間站,我也學著他的樣子去做。這是令人震撼的感覺:仿佛獨自在黑暗中,天空上繁星點點,太空中一片寂靜。就為這幾分鐘也值得飛向太空!
您看電影嗎?
是的,看。通常我們會預訂具體的影片,心理支持服務部會通過網絡傳給我們。在第二次飛行中,甚至還有一個專門約定的時間,每逢星期六,我們會聚集在一起,整個乘組一起看電影,這已形成一個良好的傳統。另一種方式是在進行強制性體育鍛煉時觀看。在閑暇時也可以看點什么——單獨一個人用筆記本電腦看。我在地球上的朋友一直嘲笑我,說我生活落伍了,沒看過一集《權力的游戲》。結果,我在軌道上看了7季。
您在空間站上讀書嗎?
宇航員們喜歡讀書。空間站上有紙質藏書——很少,大約二十本,其中多數是專門帶來的。例如康斯坦丁·齊奧爾科夫斯基的書。我曾經在里面找到了一本吉利亞羅夫斯基的《莫斯科與莫斯科人》,那是我最喜歡的書之一,我懷著十分愉悅的心情又重讀了一遍,哪怕再讀上百遍亦會如此。
基本上還是讀電子版的書籍。我有時讀科幻小說,比如謝爾蓋·盧基揚年科的作品。薩沙·米蘇爾金更喜歡有聲讀物,所以他都是自己預訂,一邊工作一邊聽。
(摘自浙江大學出版社《怎樣在太空中敲釘子:我的國際空間站生活》)
(圖注:“勝利圖書運動”中,數千美國民眾聚集在紐約公共圖書館前捐贈圖書;貝蒂·史密斯與《布魯克林有棵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