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哥哥到底有什么用

大部分女孩子都夢想過有一個哥哥吧？那種會保護妹妹、課間給妹妹送零食、回家為妹妹背黑鍋的哥哥，但好像大多數人的哥哥，更像電影《快把我哥帶走》里的角色，他們喜歡捉弄妹妹，惹得妹妹避之不及。

但我覺得，前者像一把雨傘，能遮風擋雨防太陽曬；后者有趣，能為生活涂抹色彩。只有我哥，一點兒用處也沒有。

真的，我哥從來不捉弄我，他是那種從小就很乖的孩子。當然也無法保護我，毫不夸張地說，小時候我倆摔跤，我就沒輸過。但我也不愛惹事，我們就這樣相安無事地度過了十幾年，直到15歲時，我終于第一次探尋起他的作用。

那是高一研學的時候，我倆班級的隊伍挨得很近，有一個行程是去文化產業園旁邊的公園活動，喜歡刺激的我一眼就相中了不遠處的小鬼屋，便把算盤打到了我哥頭上。正好同桌的女生也想玩鬼屋，但當我們三人雄赳赳氣昂昂地推開那扇小破門，踏進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子，一切就都失控了。

因為只能靠鬼屋里亂七八糟的彩光照明，我和同桌手挽手跌跌撞撞地走著，我哥從第一位退到最后一位，還嚇得手忙腳亂嗷嗷直叫，在看到安全出口時仿佛看到了人生的希望，非要拉我出去。

“我還什么都沒看到呢！”我拒絕了他，門票不能浪費。那天我堅持和同桌一起茫然地走完了那間什么都沒有的鬼屋，唯一的收獲，大概是用這件事嘲笑了我哥好多年。

保護路線不行，就試試實用路線吧？

高二下半學期，有一次我去閱覽室拿信，弄翻了盒子，外班的一個男生幫我撿了起來，一瞬間春天的百花夏天的風都在我心海翻涌，我好想認識他。但我觀察了一周，發現他既不打籃球，也沒參加社團，和我更沒什么共同的圈子。我只能問我哥：“你認識他嗎？”我哥說：“三班的吧，我上的第二晚自習，他和我坐同桌。”

我簡直喜極而泣，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我讓我哥打聽他的QQ號、喜好，在平安夜還讓我哥幫我遞一個蘋果，但轉眼兩周過去，我哥愣是扛住了我日復一日的催促，一點兒進展也沒有，還說他一個大男生去問別人這些問題很奇怪。

我哥朋友不多，我揶揄他：“你社交能力不行啊，你們男生不是三兩句就能稱兄道弟了嗎？”我哥嘆口氣：“都高二了你還有心思想這些。”我喝著水白了他一眼，心想大家都是同齡人，他怎么就比白開水還沒滋味？

思來想去，我哥就只剩下最后一點兒作用了——他成績還不錯。

到了高三，我終于在濃厚的學習氛圍下想拼搏一把，但就算學的是文科，還是難逃數學這只怪物的傷害。我拿著試卷去找我哥這一免費家教，指著上面一三四五七題，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書，耐心地為我講解起來。

可能是我哥身為一名理科生，思維實在優秀，抑或是青春小說總是美化現實，讓我忘了還有一種學霸，他只會自己解題，不會講解。我在我哥的思路里繞了一整晚，帶著對自己智商的懷疑，在隨便搜的網課里學會了一大半內容。

自此，我開始在大家聊起羨慕有哥哥的人時，保持沉默。倒不是覺得他不好，是真的沒什么好說的。直到有次好友問我一個網絡的問題，完全不懂的我順手轉發給了我哥，他很快就把好友需要的東西發了過來，好友贊嘆：“你哥好厲害，真羨慕你呀。”

“是嗎？”我遲疑道。

我翻了一遍我和我哥的聊天記錄，又搜尋了一遍回憶，發現我哥在大事上可能真的沒什么用，但他始終在那里。

這種存在更像我生活里的一種底氣、一種養分，所以去鬼屋時我會下意識找他，有什么事會去問他。5歲時是他帶我玩的紙牌、10歲時是他帶我買炸雞吃、13歲時是他給我推薦好聽的歌……再后來，他成了唯一一個聽我心事時不發表任何言論的人，而那些時候，我都分享得很快樂。

他是陪伴了我漫長成長路途的人。的確，如果沒有他，我的生活似乎也不會有什么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太陽時升時落，他是長久不熄的橘燈，不能因為微光被強烈的日光掩蓋，就否定他的溫暖啊。

（梁衍軍摘自《中學生博覽·青春派》2022年第6期，Shand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