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劉

劉干閑也算是小城的一個名士。他有一手雕刻絕技，人稱“神雕劉”。隨便取一塊材料，他都能在上面雕出活靈活現的圖形。他能在一枚白果上雕出金陵十二釵，能掏空桃核，在桃核內雕出壁畫。

干閑生性怪僻，他的雕刻也從不輕易示人。

那一日， 當地一惡少在街頭欺辱民女，數人圍觀竟無人敢問。正在那惡少得意之時，沖出個人來，飛起一腳將惡少踢了個面朝天，眾人皆贊。恰巧劉干閑路過，目睹這一幕，便上前向好漢施禮，贈其一微雕。好漢謝如壁一看，雕刻的人物正是自己，剛才那個飛身動作栩栩如生，很是欽佩干閑的雕技。謝如壁乃一富家子弟，幾度金榜無名，便放棄仕途，耍拳練劍，浪跡江湖。結識干閑后，常來家中和干閑把盞品茗，談論世事，兩人遂成知己。

清末年間，小城住進一批英軍，橫沖直撞，無惡不作，小城人敢怒不敢言。但不多日，常有英兵被取首拋尸于護城河。

人們都傳說小城來了一位武功蓋世的俠客。俠客在一日夜間行刺時終被英兵捉住，次日便被處死，將頭懸于城門示眾。干閑見了，差點暈過去——城門之上正是好友謝如壁之首。

英軍在小城更猖狂了，打家劫舍，掠奪財寶。首領約翰遜聞知小城有個“神雕劉”，便派兵前來，要劉干閑“敬獻”微雕珍品，否則便要他的頭。

十日后， 干閑來到英軍住處，呈上一微雕。約翰遜一看，材料是上好的白玉，數寸見方，亭臺樓閣，飛檐斗拱，石徑花墻， 小橋流水， 纖毫畢現，恍如真景。約翰遜喜得眉飛色舞。

一日， 約翰遜閑來無事，取出玉雕賞玩。恰有一陣微風吹來，約翰遜聽到手中的玉雕“吱呀”一聲，再細瞧，只見樓閣中一扇窗子微微扇動，用手指尖去碰窗子， 竟能活動。他撥開窗子，想看看室內的景致，可剛把窗子打開，便大叫一聲向后倒去。

侍衛人員跑來一看，約翰遜的腦門噴出攤血漿，頃刻斃命。軍醫從他腦內取出一微型玉劍，細如毛發。英軍立即搜捕神雕劉，可干閑早已不知去向。

后來，這尊玉雕輾轉傳到都梁收藏古玩的柳七怪手中，他說玉雕那扇打開窗子的室內，有一人做投劍狀，細觀其容，和當年劍客謝如壁分毫不差。只是從未見柳七怪拿出那微雕示人。

小米粒//摘自《雙燈》，吉林出版社，本刊有刪節，佟毅/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