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東西”是我們的寶貝

鄒帥

“丑東西不是用來罵人的，丑東西是我們的寶貝。”一位豆瓣網友在評論里寫道。

不久前，第二屆丑東西頒獎盛典在B站上線，最終從40個丑商品中，角逐出了5個獲獎者。目前，該視頻已有400多萬播放量，近3萬條彈幕，5000多條評論。有趣的是，在這個討論丑的空間，網友們的評論基本都是正向的。

負責提名丑東西40強的是豆瓣丑東西保護協會小組（以下簡稱“丑組”），目前已有近22萬組員，小組簡介里摘錄了組員的評論：“丑東西們聚集在一起，快樂歡愉，不用在乎別人的目光。”

隨便看看幾個提名的丑東西：一個普普通通的灰色雙肩背包，掛上了一頂黑色假發；已經丑得很災難的五指襪，每個趾頭上各鑲了一顆閃閃發亮的水鉆；一雙黃色阿甘鞋偏要加個跟變成高跟鞋……

喜歡這些丑東西，甚至買回家把玩、拍照、拍視頻的人比比皆是。豆瓣丑組組長這樣講述建組的契機：“我朋友買了一個仙人掌，她發照片給我們看，說這個仙人掌太丑了，不配出現在她的辦公桌上。我倒覺得它丑得可愛，就想到其實生活里有很多丑東西也值得被發現、被保護。”

在小組快速擴張的時候，每天有約300個新組員加入，平均每天有30多個新帖子，都是大家從日常生活中挖掘出的丑東西，從水果蔬菜、外面做的美甲到自己做的羊毛氈，其中還有大量網購翻車實錄。

丑組的內部流行語是“保護”。組長表示，丑組的出發點是給美或丑提供一個討論空間，“我們不是一個審丑的小組，而是一個審美的小組，初衷是希望大家在所謂的丑里面發現閃光點，所以才會經常把‘保護掛在嘴邊。”

丑的破圈并非偶然。一方面是人們對“丑”的接納度高了，即審美更寬泛了；另一方面，是人們對“真”的需求增加了，當看慣了過度整容和修圖的網紅臉、過度包裝的人設和節目后，人們更希望看到有瑕疵的真，而不是完美的假。這也是說唱、脫口秀這類強調“real”的流行文化盛行的原因。

大眾關注“丑東西”，可能存在三種心理學解釋。一是獵奇；二是潘多拉效應，你說一樣東西丑，我偏要看看有多丑，看能不能丑到我；三是優越感，丑東西未必帶來觀感的良好體驗，但觀看者會覺得“居然有人造出這種難看的東西”，這種優越感是能帶來愉悅體驗的。

刺激、好奇和優越感，讓廣大網友向丑東西投去贊賞的目光。綠魚頭頭套就曾在抖音火了一把，網友戴著頭套跳舞、演戲，甚至只是帶著頭套喝水，綠魚頭呆滯的表情和網友們夸張的動作形成反差，喜劇效果拉滿。小紅書和B站上也有不少博主掌握了“流量密碼”，丑東西測評、把丑東西穿在身上等主題的視頻播放量也居高不下。

有人開辟了丑的變形生意，各平臺流行的丑臉黏土手機殼就是其中之一。有店主表示，經常有拿著自己或親友的丑照找她定制的客戶。顧客對這種丑臉設計的接納度很高，他們大多是喜歡拍照曬圖的年輕人，很多人發過來定制的照片很夸張，看到圖片就仿佛看到了殼子的樣子。

不可忽視的是，丑東西的走紅，也存在不少問題。除了質量和版權，回到丑本身，如何表達丑很重要。丑能出圈，但不代表沒有底線。社交平臺上一些丑是為了迎合某些低俗審美而刻意營造的，只為博取廉價的優越感和笑聲流量，這種丑背后的實質是“假”。

昨天走紅的是“喪”，今天走紅的是“丑”，反叛精神很容易成為流量密碼。不過，穿過熱鬧的表象，丑能夠留下什么、傳遞什么才是最關鍵的。大眾需要辨明，哪些是惡意的冒犯，哪些是善意的表達。美和丑是流動的，最后，故事還要回到“真”。

棟梁//摘自深燃（ID：shenrancaijing）微信公眾號，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