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自己點亮一盞星星燈

星如雨

晚上11點的夜已經十分寂靜，向窗外看出去也只有微弱的星光。

宿舍的燈早已熄滅，只有眼前小桌上的臺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我盯著眼前無序飛動的幾只小蟲，思緒卻早就被舍友的竊竊私語吸引。

“哎，這次月考又是楊麗麗第一名，她真是太厲害了！”“天生聰明就是不一樣，不是悶頭苦學就能做到的。”

我看著自己小桌上擺放的課本和練習，無力感和自卑像潮水一般涌上來。身為優等班的非優等生，班里每個人都很聰明，最少都有一技之長，在對比中產生的自慚形穢如影隨形。

從小我便聽著“笨鳥先飛”這句話長大，天真地以為所有的不足都可以通過后天努力來彌補。可是，如今看到自己一直沒有什么起色的成績，聽到舍友們的話語，先前的信念轟然崩塌。

明明距離以往的休息時間還有些距離，我卻收好了課本，關掉小臺燈合眼躺下，然而腦海中始終回蕩著舍友的話語，一整夜都沒有入眠。

沒有充足的睡眠帶來的下場便是第二天精神萎靡，我坐在教室的一角昏昏欲睡，就連講臺上物理老師的身影都模糊了。

“那位穿紅衣服的同學，你來講講這題的解題思路吧。”忽然物理老師的話讓我驚醒，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過來。

我低著頭站起來，看著那道題目感到一陣茫然，支支吾吾半天也答不上一個字。“行了坐下吧，不懂還不好好聽課！”物理老師又找了另一位成績優異的學生回答。

聽著那位同學頭頭是道的講解，我手忙腳亂地做著筆記，并且暗暗發誓下次可不能走神了。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有些人總是比不過人還不努力！”物理老師讓那位學生坐下后嘲諷道。我大腦突然空白，筆尖也因用力過度而折斷。

中午吃完飯后，我照舊第一個來到教室，并且一如既往拿出練習題開始學習。老師的話讓我難過，原來在他心中我便是不聰明也不努力的類型。

好一會兒后同學們三三兩兩走進教室，一些話語飄進我的耳朵里。“那么簡單的題都不會，就算比別人努力十倍也沒有用吧！”

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落在了身上，我收起所有的習題，趴在桌上假裝午睡，實則緊緊咬住牙關不讓自己痛哭出聲，蓄謀已久的眼淚卻還是如同決堤一般涌出來。

原來天生的不足沒有辦法彌補，原來自己的努力在別人眼里只是笑話。老師只看結果不看過程，所以，我理所應當是不聰明也不用功的典型，同學們看到過程看不到結果，只會認為我在做無用功。

高中生活的節奏快速而充實，大家都朝著同一個目標在跑道上奔跑著，沒有人在意掉隊的人是怎樣難過和卑微。而我仿佛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的隧道中奔跑，費盡力氣卻找不到光亮和方向。

眼淚消耗完后我便自暴自棄了，我不再按照原先的規劃那般用別人休息的時間學習，甚至在課上也不愿意絞盡腦汁思考。我只能通過這種方法減輕痛苦，讓自己變得麻木和墮落。就像是一個跑累了的孩子，放棄了掙扎和努力，選擇在角落里休息。

這樣帶來的結果便是成績的一落千丈，我的月考排名足足下降了十余名，班主任也約談了我好幾次。可是我真的累了，不想再在這個班級里煎熬。

放假回家后，我便鼓起勇氣告訴家人我要轉班，鼻子一酸，把在學校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幾乎是號啕大哭。上學的前一天晚上，我以為轉班的事算是塵埃落定，便心情很好地收拾東西。

爸爸卻在陽臺叫了我一聲，我疑惑地走過去，撇撇嘴道：“不要跟我說轉班的事，我已經決定好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爸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孩子啊，你看外面的星星，它們都在天上發光發亮，每顆星星的亮度和大小都不一樣。但實際上是因為我們在地球上仰望星空，有些星星距離太過遙遠才不夠明亮。你和你們班的同學就如同星星一樣，你們是因為同樣優秀才分配在同一班級，雖然你如今沒有他們耀眼，但總有個領域會讓你發光。”

我看著夜空中撲閃的星星若有所思，委屈地說：“可我不是星星，我沒有任何特長。”爸爸驚訝地看了我一眼說：“胡說八道，你從小到大作文得了多少獎？只是現在高中要全面發展，所以暫時埋沒了而已。爸爸不是反對你轉班，而是怕你因為自我否定選擇逃避，這樣的消極態度去了任何班級都是不好的。別人看不見你的光亮，你就自己照亮自己，畢竟路要自己走，何必管別人嚼舌根說什么呢？”

對啊，我會寫作文，我的作文還經常被當作范文。在這個注重理科的班級，別人選擇忽略我的優點，可我卻可以記得它并且以此照亮前行的路。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遠方群星璀璨的天空笑著說道：“我改變主意了。”我并不是一無是處，其實也沒有誰真的一無是處，只不過是有的光亮太過暗淡，常常被忽略罷了。

年少的我們真的有太多太多卑微感，積聚起來便覺得前方一片黑暗，失去方向。而那些不起眼的優點需要我們自己去發現，去點亮，匯集成一盞盞星星燈照亮前路。這些星星燈不算明亮，卻也足夠幫助我們穿過最寒冷黑暗的隧道，最終迎來屬于自己的那片星空。

菊之雅//摘自《中學生博覽》2021年第24期，本刊有刪節，稻荷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