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中奇 許仕宜 錢 鋒 徐洪濤
在后奧運時代,大眾體育建筑發展正愈發受到重視。我國在“十四五”規劃中,正式明確了健全全民健身設施體系的總體目標。2020年,國務院出臺《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強全民健身場地設施建設發展群眾體育的意見》,將健身設施規劃建設、開放利用和開展群眾體育納入重點工作安排。2021年,上海頒布《上海市運動促進健康三年行動計劃(2021—2023年)》,成為全國首個探索運動促進健康新模式的專項計劃,開創了我國全民參與體育服務設施共建共管的新局面。
當前,我國體育服務設施建設依然存在不足。
一是總量不足。據統計,2020年,我國共有體育場地371.34 萬個,總面積30.99 億m2,人均面積僅2.20 m2[1]。即使在上海,2021年人均體育場地面積也僅2.35 m2,與美國的16 m2和日本的19 m2都相距甚遠。
二是綜合效益較低。在功能設置上,體育項目單一,無法滿足城市體育人群的多樣需求;在服務能力上,未能承擔起城市服務供給站的角色,缺乏室內外聯動協同,激發帶動城市活力受限;在經濟效益上,缺乏綜合的運營思路,難以廣泛引入城市人流,不利于促進社會投資者參與到體育設施建設。
近年來,“開放共享”理念正逐漸滲透到社會經濟發展的方方面面。在城市建設方面,上海楊浦濱江的“綠之丘”通過切削建筑原有體量,將屋頂和內部空間打開歸還給城市,市民可登上這座城市丘陵遠眺黃浦江兩岸的景色。四川成都的西村大院也將大面積公共空間開放給城市,使之成為城市的“起搏器”,圓了市民的“大同”夢。一些空間共享實踐如共享健身房、共享廚房、共享菜園等已在成都各社區中涌現;上海社區則興起了社區花園的微更新、微改造、微治理。通過社區共享種植的形式,城市冗余邊角綠化空間正變成市民共享、互動的場所,不僅提升了居民參與社區公共事務的積極性,也有利于增強社區凝聚力。在經濟上,即使受到疫情影響,2020年我國共享經濟交易規模仍高達33 773 億元,同比增長約2.9%,其中生活服務類占據近一半,已成為共享經濟的最大活力源泉[2]。
“開放共享”理念也為體育服務設施的建設提供了新思路。在國外,新加坡的綠洲臺中心、西海岸社區中心(圖1a)、國立大學體育館等都將體育空間立面打開,形成室內外共享的多功能場所;日本森之宮Q’s Mall將屋頂共享給市民,在其中設置開放場地和跑道。在我國,廣東彭湃中學漢京體育館將場地立面打開,形成與校園環境互動的體育設施;北京2022年冬奧會“首鋼大跳臺”與張家口賽區“雪如意”向人文和自然美景敞開;2023年足球亞洲杯大連梭魚灣足球場將立面打開并加入立體跑道(圖1b),供市民健身及欣賞海灣美景;同濟大學嘉定校區游泳館設置可開啟屋蓋,實現了體育空間與自然美景的連通共享(圖1c)。這些均體現出當前開放共享型體育建筑在空間體驗和可持續性方面的巨大潛力。與傳統體育建筑相比,開放共享型社區體育建筑有利于讓體育空間回歸自然,減少“依賴設備實現的舒適”,可促進人們身心強健;也有利于通過室內外互動釋放體育活動的帶動作用,從而激發城市活力;更進一步,可降低大空間體育建筑的能耗,以開放式環境滿足體鍛人群較為寬松的舒適度要求[3],助力實現低碳體育建筑目標。

圖1 室內外共享的多功能場所
“開放共享”的趨勢下,建筑不必再延續某種特定的建筑類型[4];而新加坡經過幾代社區服務設施的迭代實踐,逐漸形成了具有明確開放共享特征的社區綜合體育服務設施項目,這對我國社區體育設施的建設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新加坡作為東南亞島國,人口稠密且土地資源局限,滿足居民的住房需求是其建國以來亟需解決的問題。20世紀60年代,為應對當時的住房短缺問題,新加坡成立建屋發展局(Housing Development Board,HDB),結合國情明確了高層高密度住宅的建設方向,開始大量興建組屋。至2018年,新加坡已有約81%的人口居住于組屋之中。伴隨著組屋的發展,社區服務設施也從1970年前社區教育、文體休閑服務設施較為缺乏的早期實踐,經過“新鎮—鄰里”兩級空間結構布局模型,至20世紀70年代末逐步發展形成了較穩定的“新鎮中心—鄰里中心—組團中心”三級公共服務設施體系,再到20世紀末在局部地區實驗的第6 代“新鎮中心—小區(Estate)中心”兩級配置體系,探索出了自己獨特的社區公共服務設施建設模式[5-6]。
時至今日,新加坡城市的五大分區(東區、東北區、北區、西區、中區)被進一步劃分為55 個規劃區,其中,32 個相對獨立的新鎮各自為1 個單元設置鎮中心,并在此基礎上繼續設置鄰里中心和組團中心(或小區中心),組成了本文案例所依托的鎮中心(Town Center)、鄰里中心(Neighborhood Center)和組團中心(Residential Precinct Center)三級規劃體系(圖2)。值得注意的是,西方發達國家體育設施建設往往采用“社會體育中心—社區體育中心—社區健身設施”三級網絡化布局模式[7],這與新加坡社區服務設施體系耦合一致。在3 個層級中,社區體育服務設施呈現了不同的開放共享設計,本文將在此基礎上結合案例進行分析。

圖2 新加坡社會公共服務設施體系
土地、人口、氣候等多方面因素共同促成了新加坡開放共享型社區體育服務設施的發展。在土地和人口方面,新加坡國土面積僅為724.4 km2,與上海市中心城區接近(664 km2);但人口總數多達568.58 萬人(2020年)。高層高密度的住宅發展戰略導致了服務設施用地多功能混合、集約利用的趨勢加劇。將服務綜合體立面打開,形成社區共享空間,并穿插以多方向貫通的路徑,可充分發揮服務設施輻射帶動社區的作用,并可有效激活設施本身的使用。在氣候方面,新加坡屬于熱帶雨林氣候地區,環境濕熱。體育人群在移動中,其生理上的體表冷感會增加,心理上也更能忍受炎熱環境[8]。體育服務設施開敞通透的空間形態不但能增強場地的自然通風采光,也可基于中庭、通廊等腔體促進改善環境,滿足體育人群相對特殊的熱環境需求。同時,作為一個多民族共居的移民國家,維系當地華人、馬來人、印度族和歐亞族等多元群體的團結與和諧,不僅需要依靠宣傳教育和政策法規,也需營造交流空間實體,即社區開放共享型服務設施,以促進不同信仰人群之間的交流。
靈活的規劃管理及建設運營模式也為該類型設施的實現提供了保障。1995年,新加坡市區重建局(Urban Redevelopment Authority,URA)提出并實施了“白色用地”管理模式,旨在加強規劃彈性和土地混合利用。“白色用地”是指在早期預留土地,并將其臨時用于公共綠化。當城市發展到能夠明確土地用地性質的時候,由政府編制招標,將“白色用地”轉換為“白色成分”;土地的利用呈現出主體市場化、用途拓展化、開發立體化的特點。這一發展模式下的建筑設計常采用底層架空策略為社區提供公共空間,為開放社區體育服務設施的建設打下了良好基礎[9]。在建設實施中,新加坡政府整合多部門資源力量,采用權責清晰、通力合作、齊抓共管的合作機制,共同謀劃和妥善推進社區體育服務設施的建設工作。在運營方面,則主要依靠政府主導搭建的平臺,通過整合多部門(文化、社區和青年部,國家發展部、教育部、衛生部、社會和家庭發展部等)和多種社會力量,共同參與。例如,淡濱尼天地(Our Tampines Hub,OTH)的建設與運營正是在新加坡人民協會的主導下,集合了社會及家庭發展部門、東北理事會、HDB、勞動發展局、“活力新加坡”(Active SG) 等12 個政府部門的力量,不僅實現了多種功能空間的統籌規劃,更確保了后期運營中各部門資金、人力、空間等資源投入和管理的協同整合[10-11]。在此基礎上,基層組織和協會為民眾組織各類社區活動,并引導民眾參與社區設施建設與運營維護,構建起政府和社區居民之間的橋梁。
社區服務設施的開放共享空間真正成為了承載新加坡多元社區活動的容器。在節假日或一些特殊時期,這些空間都會被豐富多彩的活動所占據,大到競選投票,小至社區居民婚喪嫁娶儀式、社區舞龍舞獅、體育比賽等均會在其中舉行。另外在突發公共事件下(如戰爭、疫情等),也可用作提供社區管理和服務的空間。例如,在抗疫期間,社區體育服務設施承載了口罩發放、疫苗接種以及登記等功能,并放置有防疫用品供發放、售賣機,成為新加坡抗疫設施體系中基層治理服務的關鍵一環,發揮了寶貴的作用。
結合文獻與現場調研,依據以下原則對案例進行篩選:①案例處于“新鎮中心—鄰里中心—組團中心”社區服務設施體系之中;②以體育服務為主或包含明顯體育服務設施;③具有明顯的開放共享特征;④建成或改造完成投入使用時間在2015年后。
經詳細對比,將鎮中心層級的淡濱尼天地(OTH)和勿洛社區中心(Heartbeat@Bedok,HB),鄰里中心層級的西海岸社區中心(West Coast Community Center,WCCC)和綠洲階(Oasis Terraces,OT),組團中心層級的山景社區中心(Hillview Community Club,HCC)、塔曼句容社區俱樂部(Taman Jurong Community Club,TCC)和義順東民眾社區中心(Nee Soon East Community Club,NCC),共7 個案例確定為研究對象(表1)。

表1 開放共享型社區體育服務設施案例
結合共享建筑的研究視角,本文基于新加坡“新鎮中心—鄰里中心—組團中心”三級社區服務設施建設體系,從設施功能定位、共享空間模式、共享形式特征等3 個方面,對上述7 個典型案例進行解析。
(1)鎮中心層級的社區體育設施服務對象為1~2 km 內的2.5~5 萬戶居民。該層級設施的建設目標是形成涵蓋商業、醫養、健身、教育、政務等服務內容的綜合性服務中心,并提供全面的體育設施和鍛煉指導。淡濱尼天地(OTH)整合不同功能,采用了創造新型城市核心節點的合心生態(Hub Ecology)發展模式,將自身定義為一體化社區時尚生活中心,為周邊社群提供市政服務窗口、體育與運動設施、社區圖書館、家庭醫療中心、美食中心和零售商店等設施。其中設置了室內球場、室外足球場、多片泳池及屋頂健身跑道,除滿足社區個人健身需求外,也可進行公共聚集性體育活動。作為東海岸的社區公共設施,勿洛社區中心(HB)是為重振Bedok 鎮中心的改造項目,其功能融合了社區俱樂部、體育訓練和健身娛樂中心、公共圖書館、綜合診所和高級護理中心。豐富的體育設施涵蓋了網球場、健身房、游泳池、訓練廳等功能,不僅可以滿足大眾活動需求,而且能為專業體育隊伍提供訓練服務。其中還設立了免費機構“ActiveSG Lab”,為居民提供健身咨詢,聘請專業健身教練和營養師評估民眾身體狀況并量身定制健身方案,體現了該中心以體育功能服務激活社區的重要理念。
(2)鄰里中心層級社區體育設施的服務對象為0.5~0.8 km 范圍內0.4~0.6 萬戶居民。該層級多為提供體育、醫療、商業和教育服務的中型社區綜合體,也開始融入部分社區共享共建的種植空間。設施中的體育設施除滿足日常體育活動外,也是開放式的社區多功能休閑集會場所。作為新一代鄰里中心的標桿的綠洲階(OT)由新加坡住房和發展委員會共同開發,與軌交站點結合,連通至景觀岸線,為社區提供健康照護、共享花園、健身活動場地、教育、餐飲、零售等設施,其半室外共享場地與臺地種植花園一道組成了毗鄰水岸的公共活動場所。西海岸社區中心(WCCC)坐落于人口稠密的HDB組屋社區之中,因毗連區域商業設施,其商業餐飲功能被淡化,僅聚焦于為周邊居民提供體育活動場所及公共教育空間。其中,一層連續布置有兩個活動大空間,內設活動隔斷可分可合;二層則以社區教室和幼兒園空間為主。
(3)組團層級的社區體育設施面向周邊0.15~0.25 km 范圍內0.05~0.10 萬戶居民。該層級功能更為簡化,僅為周邊居民提供活動集會、教育和小商業空間。占據其中心位置的往往是多功能活動大廳,聲樂、舞蹈等功能空間次之。體育設施在該層級的定位為滿足市民簡單的日常體育活動,并能在特殊時期轉換為其他功能場所。該層級的3 個典型案例中,主體空間均為多功能活動廳。其中,山景社區中心(HCC)的幼托中心和小商業空間,均為功能可靈活轉換的活動用房;義順東社區中心(NCC)除一層用作商業,其余樓層均設有教育(幼托、聲樂教室)和活動室(研討室、多功能室、舞蹈室等)。
建筑共享包含全民共享、讓渡共享和新興的群共享3 種模式。由于全民共享在城市中較為普遍,本文只圍繞相關案例呈現更為集中的讓渡共享和群共享進行討論。讓渡共享意味著建筑向城市開放部分空間,將原本屬于建筑內使用人群的私密空間讓渡給公眾共同參與使用的空間;群共享模式則是面對私密空間與公共空間、個人私利與公共利益之間的沖突時,小群體在一定人群范圍內實現自組織、自管理,從而實現空間共享和高效利用[4]。研究顯示,讓渡共享和群共享在3 個層級的設施中均有豐富的呈現。其中,讓渡共享較為明顯的體現是讓渡空間位置的不同,具體表現為讓渡底層邊界空間、讓渡屋頂和讓渡線性通廊3 種主要模式。群共享具體表現為共享體育設施、多功能廳及屋頂空間(表2)。值得注意的是,相似空間可能因使用人群的區別而呈現為不同的共享模式,如屋頂空間既可成為供公眾使用的讓渡共享空間,也可成為供特定社區團體預訂使用的群共享空間。

表2 設施典型空間共享類型
4.2.1 讓渡共享
(1)在鎮中心層級的社區體育建筑中,讓渡共享類型以讓渡線性通廊為主,輔以局部讓渡底層邊界空間和讓渡屋頂。該層級設施通常復合了更多的功能,占地及建筑層數都較大,最大限度地導入人流并在平面和剖面上實現人流共享,有利于支撐一定規模商業價值及提升社區活力,使得該層級設施體現出讓渡共享多條貫穿型內廊的主要特征。體育設施可布置在該層級建筑上部,從而將人流分享給各層其余功能。OTH 由一條主要的大通廊和一個小通廊組織起內部空間,走廊的交叉點為整個建筑的內部廣場(圖3a)。HB 具有同樣的特征:多方向的流線打通了底層平面;各方向廊道交匯的中心為貫穿上下7層的共享交通空間,甚至常作為半室外影院使用。經過兩案例中交織的共享廊道空間,還可抵達各層平臺及屋頂區域(如OTH 的屋頂康養跑道、HB 的屋頂泳池),將屋頂讓渡給城市(圖3b)。該層級空間呈現出強烈的共時分享特征,購物的市民、舉辦活動的內廣場、通廊旁賽場的吶喊聲、屋頂上閃過的跑者形成了極富生活氣息的場景,讓身處其中的市民被社區的熱烈氣氛所感染。在廊道周邊出口處,還常常擴展形成讓渡的建筑邊界空間,如HB 主要通廊的兩端設置了2~3 層通高的半室外活動空間,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豐富的活動場景使建筑成為社區活力氛圍的中心。
(2)鄰里中心層級設施相對鎮中心層級規模較小且功能空間簡化,底層邊界空間的共享成為其讓渡共享的主要類型。該層級案例內廊的復雜度開始降低,常呈現為單內廊形式,內部大空間也由于較薄的空間厚度逐漸外化延伸至開放邊界。底層的共享空間界面向社區開放直接呈現公共活力,也延續了城市廣場形成擴大的活動場所,便于居民聚集。OT 多功能大空間朝向東南側打開立面并外化成廣場,可以容納球類、集會、選舉、防疫物資分發等活動,也與社區種植臺地共同形成面向水岸的活動空間。通過與內部直線形商業通廊連接,廣場空間也貫穿延續至西南面軌交人流出口,有效打通了公共交通與社區之間的通道(圖3c)。WCCC 則將建筑一角完全打開退讓給鄰里社區,平時市民可在此進行籃球、空手道等體育活動,熱鬧的運動氛圍也吸引著路過的居民駐足觀看或參與到活動當中(圖3d)。其通高內廊成“L”形貫穿建筑,方便居民透過透明立面認知其內部功能,并在建筑各處都能感受到底層開放空間的活動。
(3)組團層級設施所占建筑面積進一步縮小,讓渡共享空間單一化。該層級主要通過多功能大空間或邊廊打開而形成底層邊界共享空間,建筑不再有對社區多方向開放服務的需求,而是聚焦于打開沿街界面以有序引入人流。相比鎮中心和鄰里中心,其體育空間也更呈現出內斂狀態,可實現社區小范圍的有序共享,避免因過多人員使用而造成混亂。例如,NCC 將本可做門廳的空間打開共享,透過半圍合的通透格柵向社區展現其內部豐富的運動場景(圖3e);HCC 將一層入口區域局部內凹的建筑空間被讓渡給社區作為咖啡休憩區(圖3f);TCC 則將門廳與活動大空間做成了開放形態,內部活動場所也因此與社區融合在一起。

圖3 多種讓渡共享空間的使用狀態
4.2.2 群共享
3 個層級設施中的群共享也通過多種功能空間得到了體現,且與上述讓渡共享空間有所不同。在使用對象上,群共享空間服務于特定小范圍群體,通過線上線下結合的平臺預訂形式,使用準入管理;在空間特征上,群共享空間具有更明確的圍合限定;在布局位置上,群共享空間也常與公共人流最密集處保持一定距離,避免局部群體利益被大眾所影響。
籃球場、羽毛球場和泳池等體育活動空間是各層級設施中最常見的群共享空間,在較大設施中,通常會單獨設立,如在HB 的中高層布置體育訓練用房、泳池、網球場等設施。在較緊湊的設施中,則更多體現為與多功能活動大廳的整合,如在WCCC、NCC 的一層及HCC 的二層分別設置了群共享的體育大廳。此類空間采用2~3 個羽毛球場大小的標準空間,也常附帶小舞臺以滿足社區群體集會演出需求(如WCCC 和HCC)。此外,屋頂空間及室內部分用房也常會用作群共享空間,如WCCC、HCC的屋頂花園、TCC 的屋頂劇場均可作為社區群體活動場所,部分社區中心還設置有社區共享教室,可作為烹飪、插花等活動的授課場所。
開放共享型社區體育綜合體充分體現出了共享建筑的形式特征,具體表現為線性空間的發展、透明性的加強以及建筑邊界更加模糊。其在各層級設施中的具體呈現如表3所示。

表3 層級中共享建筑形式特征的體現
設施中較為普遍的讓渡內廊共享模式促進了線性空間的充分發展,且由于空間組成模式變化在組團中心、鄰里中心、新鎮中心3 個層級中呈現依次增多的趨勢。在組團中心層級中,NCC 和TCC 中沒有出現線性空間;HCC 則出現了一個很短的線性空間,起到聯通建筑周邊兩側空間的作用。在鄰里中心中出現的多是單條線性空間,成為組織功能的主干。例如,OT 中出現的通廊將建筑內部的風雨廣場和外部交通站點聯系起來(圖4a、4b);WCCC 中部有一個貫穿的通廊,將建筑分為大空間組團與小空間組團兩部分(圖4c、4d)。在鎮中心層級,線性空間呈現出多方向延伸的特征,以導入共享社區人流。以HB 為例,除貫穿對角的主通廊外,四周還布置有通往各個方向的次廊,均可共享使用;OTH 也在內部的兩條主通廊外布置有很多附屬小廊道(圖4e、4f)。

圖4 充分發展的線性共享空間
開放共享產生的透明性特征在鎮中心和鄰里中心層級中較為突出,在組團層級中則較弱。讓渡內廊和讓渡底層邊界空間在鎮中心和鄰里中心層級中得到了大量應用,人們可透過立面感受到建筑內在的空間狀態,從而快速定位不同的功能和空間位置;而對于組團中心層級,由于群共享的私密性要求,設計上往往只采取讓渡底層邊界空間的策略,大大降低了建筑的透明性特征,導致只能從外部識別特定的體育場所,如TCC 的架空籃球場和NCC 的室內籃球場。
在此基礎上,由于讓渡通廊和讓渡底層邊界空間數量和位置的不同,從鎮中心到組團中心層級,體育建筑的邊界模糊特征呈現出逐漸減弱的趨勢。如鎮中心層級的2 個案例中,各邊界均出現由讓渡內廊和底層邊界空間帶來的邊界模糊,比較容易將各個方向而來的人流引入建筑內部;而在鄰里中心和組團中心,共享廊道和底層邊界空間僅帶來雙邊或單一邊界的模糊,成為社區居民使用體育設施或舉辦活動的主要入口。
經過70 余年的發展,土地、人口、氣候等多方面因素共同導向了新加坡開放共享型社區體育設施建設模式,建設出一批特征鮮明的建筑案例,在提供適宜運動環境的同時,也帶來了更具活力與凝聚力的社區氛圍。本文基于實地調研,篩選出“新鎮中心—鄰里中心—組團中心”三級體系中的7 座典型開放共享型社區體育服務設施案例,分析其主要空間共享類型與模式,歸納出開放共享理念下的新型建筑形式特征。
當前,社區體育建筑已不再僅僅為人們提供運動場地,而是向著空間更開放、功能更多元的綜合型服務設施轉變。在后冬奧、后疫情時代,新加坡推廣建設的開放共享型社區體育綜合體不僅為人們提供了更清潔安全的健身環境,以共享空間激發社區活力,而且具有綠色低碳的開放運營特征,體現出與既有城市環境和諧相處的智慧,無疑對我國大眾體育設施建設具有重要的借鑒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