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瓜送來濃濃情意

文/劉君華

陽光燦爛的午后，風輕輕吹拂，像柔軟的手拂過弄堂的寂靜。睡意朦朧間聽聞門鈴聲響起，開門一看原來是鄰居樂樂媽媽。“剛剛從崇明老家帶來，非常感謝這段時間你對我們的照顧。”樂樂媽媽笑著遞過沉甸甸的兩大袋特產。“這段時間大家都不容易，你更辛苦。”我看著樂樂媽媽說，她的身形有些消瘦。

袋中，瓠瓜、絲瓜、金瓜、玉米，一樣一樣擺到桌子上，竟堆起一座小山。瓜果散發著絲絲清甜，徐徐彌散開來。讓人仿佛置身于田壟，那份豐收的喜悅也浸潤心間。

其中有金瓜一大一小，一只橢圓，一只燈籠樣圓，像穿了一模一樣衣裳的小姐妹來我家做客。

金瓜燦燦，往事浮上心頭。其實，我早在公司年會上就與金瓜有過一味之緣。淺嘗輒止，未識真身，當時甚至暗嘆“土豆”被刀工了得的大廚賦予了神奇的刀法。許多年沒有吃過那么好吃的“土豆絲”，仿佛一見鐘情的那人消失在茫茫人海。時時惦記，卻無處可尋。

樂樂家搬過來后，我再次與金瓜相逢。

一天樂樂媽媽找到我，面露難色。說學校里有活動，想求我幫她女兒畫個簡妝。她從不化妝，家里連管口紅都沒有。看到她懇切的目光，我同意了，約她一早5 點半來我家，因為6 點我要上班去。

第二天一早5 點鐘娘倆就來了。見狀，我利落地洗漱。最后，樂樂經過我的一番“雕飾”，如含羞的花朵，美麗、嬌艷。

一星期后，樂樂媽拎來兩只瓜，說是老家特產，為上次的幫助略表謝意。難拂勝情，我便收下。其實，鄰里之間，舉手之勞，實在不必客氣。

聽說金瓜要涼拌著吃，我腦中頓時浮現出涼拌黃瓜的樣子。或拍黃瓜，塊狀；或拉皮黃瓜，絲狀。但樂樂媽媽說要把金瓜放鍋里蒸10 分鐘左右，有瓜絲攪出來就可以拌了。

腦補場景，對于從未見過金瓜的北方人來說如何產絲實在不可思議。最終求助網絡，才一解疑惑。

金瓜在崇明的種植歷史，可追溯到明朝朱元璋時代，已經有幾百年。金瓜在當地也叫“攪瓜”“攪絲瓜”“魚翅瓜”。

金瓜不光色香味俱全，而且營養豐富，功效很多。它富含蛋白質、鈣、鐵、磷、B 族維生素、粗纖維以及多種氨基酸。還有藥用價值，具有清熱解毒、消炎止痛、降壓減肥等功用，常吃能開胃健脾、美容養顏、改善便秘。而且，它所含的丙醇二酸，能抑制糖類轉化為脂肪，助力減肥。更為奇特的是，它含有其他瓜菜沒有的葫蘆巴堿，具有抗癌功效。

金瓜之美，實在妙不可言。瓜體金黃，表里如一。看過烹飪視頻，掌握要領，接著就來了一場探究金瓜的旅行。

將瓜對半切開，掏去瓤絮、瓜子。入鍋加水，水沒瓜身。水開五六分鐘，金瓜撈出，入水冷卻，用筷子將瓜內的瓜絲逐層攪動下來。

簡直太神奇了！晶瑩透亮的金黃色細絲，層層疊疊，像金線一般堆落盤中，璀璨奪目。瓜體內部結構仿佛盤絲洞，瓜絲似乎無窮無盡。

將瓜絲攥干水分，放入碗中。將蔥、蒜、小米辣、香菜，一一切碎；再來點鹽、糖、米醋，點到為止；最后淋一勺熱油。隨著“嗞啦”一聲，蔥、蒜、香菜混合香氣，絲絲縷縷，鉆入鼻息。稍加翻拌，黃襯綠，綠映紅，紅帶白，白掛青，油光閃閃。一筷入口，百感交集。這不正是我多年前嘗過的“土豆絲”嗎？像久別重逢的故人，細細分辨，慢慢品味。金瓜入口，清清爽爽、松松脆脆、滿口盈香。乾隆曾品嘗過它，揮毫盛贊：清心止渴，脆嫩爽口。

“夏果初收喚綠華，冰盤巧簇映金瓜。”吃得盡興，咀嚼發出的脆響不絕于耳。拌金瓜絲一登場，其他菜便黯然失色。食興頗高的兒子直說再來一盤也不夠。

今年有段時間，疫情籠罩上海。樂樂媽媽在社區工作，兩個月沒回過家。解封后，城市慢慢蘇醒，生活秩序日漸恢復。樂樂媽媽送來的金瓜，讓我想到崇明人家屋檐下掛著金瓜，映著白墻、紅瓦的景象。突然，很想去那里賞賞秋景，聞聞灶間煙火，嘗嘗農家美食，看一看正生長著的金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