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地區優勢產業振興路徑的三重維度
——以廣西百色芒果產業為例

易忠君，王振中

（1.滇黔桂邊革命老區人文精神與社會發展研究基地，廣西百色 533000；2.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 102488；3.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北京 100836；4.清華大學政治經濟學研究中心，北京 100084）

我國民族地區依靠獨特的自然稟賦、地理位置和氣候條件等發展起來的優勢產業成為當地的支柱產業，為鞏固脫貧攻堅效果和鄉村振興有機銜接提供了內生動力。2020 年12 月，中央農村工作會議指出，“全面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深度、廣度、難度都不亞于脫貧攻堅，必須加強頂層設計，以更有力的舉措，匯聚更強大的力量來推進；要加快發展鄉村產業，順應產業發展規律，立足當地特色資源，推動鄉村產業發展壯大，優化產業布局，完善利益聯結機制，讓農民更多分享產業增值收益?！保?］產業發展要定位準確，應從產業的“廣度”、“深度”和“融合度”等3個維度來積極推進產業振興工作，助力我國鄉村振興。

1 文獻梳理及問題提出

產業發展是一個系統性問題，既有產業本身的邏輯和模式，又受到外界政策、制度和市場的影響，同時還需要關注產業發展的收益變化及對外部環境的反作用。張元潔、田云剛［2］把馬克思關于產業發展的理論分為產業演進理論、產業資本理論、產業組織理論、勞動價值理論、收入分配理論、產業部門理論6 個方面，這是比較全面的產業發展理論體系。產業發展首先是對發展潛力進行測度和評價。如，田巧莉、鄧飛虎［3］從政府調控與管理、經濟基礎、社會支撐、產業基礎保障、環境承載支撐5 個一級指標劃分出29 個二級指標，測算了廣西旅游產業發展的潛力；黃翔芳、陳茜、曹嚴［4］應用熵權TOPSIS 法對武陵山區的地理標志農產品產業發展潛力進行了測度，最終進行區域劃分，將發展潛力轉化為競爭力；溫鐵軍、楊洲、張俊娜［5］認為，實現產業興旺制度創新是關鍵，必須以集體經濟為載體構建一、二、三產業融合的社會化生態農業，創新生態資源價值化；薛瀾、趙靜［6］從新興產業的政府監管角度出發，指出在“考慮法律假設、風險研判和利益平衡”3 個維度開展產業治理對民族地區產業振興有重要的參考價值；狄琳娜［7］則從我國農村產業振興的體系構建角度出發，認為在難點識別、體系架構與制度保障上做好文章，構建農村電子商務市場是實現產業振興的關鍵；徐充、李建柱［8］通過對日本新世紀以來內容產業振興的模式研究，提出我國要實現產業振興必須充分發揮政府主導作用，進一步深化改革，重視市場機制在各種資源配置中的基礎作用，完成產業振興。此外，財稅政策的支持對產業振興起到關鍵作用［9］。黃思［10］以山東一個農村專業藥材市場的生產機理和發展路徑出發，認為構建專業市場可以為產業振興提供很好的平臺。生產要素是產業發展的基礎，首先對產業的發展潛力進行測度和評估，然后通過政策導向、資本融合、環境整治、品牌構建和渠道拓展構建產業發展的體系，營造良好的外部環境，實現產業振興。此外，基于產業發展的“廣度”、“深度”和“融合度”3 個維度的研究尚未形成系統性結論，為本文開展研究提供了可能。

百色位于廣西壯族自治區西部，是一個多民族聚居區，地處滇黔桂石漠化連片區，也是國家14 個集中連片貧困區之一，農村地區產業發展以傳統農業為主。受自然條件影響，百色產業發展種類少、層次低，產業發展受內外部環境條件、市場和資金等因素影響較大。由于市場、資金等產業發展核心要素處于競爭劣勢，“規模小、分布散、鏈條短、效益低、風險大”等特征明顯。近年來，百色市通過實施一系列舉措積極發展芒果產業，注重產業品牌建設，取得了較好的成效，完成了“百色模式”的蛻變。通過政府主導的政策與制度支持、品牌打造、拓展銷路和轉變產業發展模式等營造良好環境，從產業的“廣度”、“深度”和“融合度”3 個維度出發，既實現了把百色芒果打造成為中國乃至東南亞知名品牌水果的戰略目標，又帶動了其他產業迅速發展，創建了“百色模式”?！鞍偕Ｊ健钡某晒?，帶動了當地經濟發展，助推了脫貧攻堅，強化了生態保護，促進了民族團結。將百色芒果產業發展的實踐貢獻凝練成理論成果，在民族地區以國家地理標志農產品為依托，復制推廣“百色模式”，推動民族地區優勢產業持續發展，為民族地區鄉村振興提供內生動力和智力支持，是本文的研究目的所在。

2 百色芒果產業發展成果

百色屬亞熱帶季風氣候，光照時間長、熱量充足，年平均氣溫19.0℃，最高氣溫36.0℃—42.5℃，年平均日照超過1900h，降雨量超過1100mm。右江河從云貴高原流出，在百色形成了右江河谷地帶。由于常年處于高壓帶控制區域，并因河谷兩邊山峰阻擋，右江河谷地帶的田東縣、田林縣、田陽區和右江區尤其適合芒果生長，是百色市芒果產業分布的主要區域。百色芒果開始產業化發展已經有30 多年歷史，果農基本掌握了芒果種植技術，但因產品在品質、種植規模和銷售方式等方面與市場需求有較大差距，產業發展一直不溫不火。2012 年，百色市政府開始統籌規劃芒果產業發展尤其是品牌建設，百色芒果產業發展步入“百色模式”，取得了很好的成效。

2.1 芒果產量逐年增加

從2012 年開始，百色市政府開始實施芒果產業發展計劃，芒果產量實現快速增長。2016 年，百色芒果產量首次超過海南省躍居全國第一，此后百色芒果產量一直保持全國之最，約占全國芒果總產量的33.33%。芒果產量的快速增加為百色芒果品牌建設奠定了基礎。2012—2019 年百色芒果產量具體如表1 所示。

表1 2012—2019 年百色市芒果產量變化表Table 1 Changes of mango yield in Baise City from 2012 to 2019

2.2 芒果種植面積不斷擴大

根據芒果產業發展的規劃布局，百色市各級政府積極實施優惠政策，同時因為芒果市場需求量不斷增加、價格上揚，種植芒果的收益明顯增加，因此果農們的生產積極性大大提高。從2012 年開始，百色芒果產業種植面積也迅速擴大，由原來的散戶種植模式逐漸向產業化發展模式過渡。

2019年開始，百色市開始實施提質保量的發展模式，芒果種植面積基本上沒有發生較大變化。同時，百色市通過科技攻關和品種育新，在2019 年種植面積大致相當的基礎上，芒果產量突破100 萬t，實現了產量和種植面積“雙百萬”的目標，促進了百色芒果產業的快速發展。2012—2019 年百色芒果種植面積見表2。

表2 2012—2019 年百色市芒果種植面積變化Table 2 Changes of mango planting area in Baise City from 2012 to 2019

2.3 產業集群發展成效顯著

百色市芒果產業的發展帶動了當地的經濟發展，芒果產業產值也逐年增長。2013 年百色芒果產值約為6.26 億元，2019 年已接近40 億元，約占全市GDP總量的3.1%，成為百色市種植業產值最大的行業。芒果產業發展不僅帶動了水果產業的發展，還帶動了其他產業的迅速發展。由芒果產業發展帶動了包裝、物流、旅游等第三產業和以芒果深加工為主的第二產業的快速發展，多種產業集群的規模效益明顯。據統計，自2015 年以來，百色市與芒果相關產業的發展所產生的產值每年超過百億元，形成了“一帶多”的產業發展格局，并產生了巨大的經濟效益。

2.4 芒果品質不斷提升

百色一直在芒果的品種和品質上做足功夫，并取得了顯著的成效。一是不斷培育改良品種。百色芒果系列品種有近30 個，以“臺農1 號、桂熱芒82號（桂七芒）、貴妃芒、金煌芒、桂熱芒10 號、紅象牙芒”等品種為主，分早、中、晚熟3 個時間段的品種，上市時間一般從6 月中旬持續到9 月初。“臺農1號”是百色芒果的主要品種，種植面積最大，占芒果種植總面積的60%左右。二是提升百色芒果的品質和品牌。百色市通過申請商標和地理標志農產品等形式，獲得了國內和國際的高度認可。百色芒果國際和國內的認證主要有“國家農產品地理標志登記認證”、“國家地理標志產品保護認證”和“國家地理標志證明商標”，是國際上首批中國—歐盟農產品地理標志互認的35 個農產品之一，同時獲得“中國百強農產品區域公用品牌”稱號。

3 “百色模式”的理論貢獻

3.1 全力打造產業發展的良性環境

百色市通過積極發揮政府的主體功能，從政策、制度、商業策劃等方面不斷完善百色芒果產業可持續發展措施。①政府積極發揮主體作用。百色市各級政府在芒果產業發展中起到了重要的主導作用，并做出了積極貢獻。自2012 年開始，各級政府統一認識，立足于百色地域特有的氣候和地形等條件，將芒果產業作為農村地區的支柱產業，制定了發展規劃，并在政策、制度和商業策劃等方面積極發揮政府的主體作用，為創建“百色芒果”的知名品牌不斷發力。②制定產業可持續發展規劃。百色市政府與行業、協會、合作社通過交流、協調與討論，出臺了一系列扶持政策和制度。各級政府將百色芒果產業作為一個整體工程來打造，先后出臺了《百色市百萬畝芒果產業發展規劃（2014—2016 年）》《百色市百萬畝芒果產業發展實施方案（2014—2016 年）》《右江區芒果產業發展規劃（2013—2020 年）》《右江區芒果產業發展扶持暫行辦法》《田陽縣2013 年山區芒果生產扶持辦法》等政策文件，為產業規范化發展提供了依據。③制定完善各項補貼制度。由于芒果產業發展前期投入較大、回收期滯后，因此果農的生產積極性不高。為幫助果農渡過前期投資的困難期，政府加大投入，確保產業發展規模。各級政府以苗木補貼、糧食補貼、農藥肥料補貼和基礎設施補貼等形式補貼果農，并積極引導果農芒果產業發展，僅2018 年全市各縣（區）投入發展資金就達到8.1 億元，提高了農戶的積極性。④實施整體品牌營銷策略。百色芒果雖然品質好，但是因地處我國西南部，與東部沿海地區和中部地區交通不暢，在沒有開通高鐵和航運時，需要經由南寧等地再運往全國各地，加重了運輸成本，影響了芒果銷量。近年來，隨著百色高鐵、航運、高速公路等快捷運輸方式的開通，芒果快速運往全國各大城市。同時，為了更好地維護百色芒果的品牌，百色市政府加大了芒果市場監管力度。2015年以來，百色市政府實施統一的芒果采摘上市日期，確保芒果達到上市的熟度要求，維護了百色芒果的品質和聲譽。⑤創新營銷渠道。百色市通過整合各種資源，拓展芒果銷售渠道。一是在原有產業發展的基礎上改革合作模式，逐步建成“合作社＋農戶基地＋水果市場＋超市＋互聯網＋”的生產經營模式，確保產品暢銷。二是通過與一些媒體平臺的合作，結合互聯網技術，建成銷售網站。近年來，百色芒果銷售網商突破1 萬家，“淘寶、京東商城、一號店、趕街網”等國內知名電商平臺的商家達5000 多家。此外，在微信、QQ 移動端平臺的簽約商家有近5000家，數字時代的經濟效益和品牌效益讓百色芒果的知名度和影響力越發凸顯。三是改變傳統銷售包裝，使用統一的包裝和品牌?！鞍偕⒐币呀洺蔀椤鞍偕鹆x”后又一張經典名片，完成了由產品到精品、由名稱到知名品牌的蛻變。

3.2 積極挖掘產業“深度”

積極挖掘產業發展“深度”，進一步提升產品品質和市場競爭力，促進產業內涵式發展。①積極培育開發新品種。產品品質是產業提高核心競爭力的關鍵。百色市政府通過與百色、廣西乃至全國的農業高校、科研院所和行業協會等合作，培育和改良芒果品種，提高品質。2013 年以來，與廣西亞熱帶作物研究所、廣西特色作物研究院、中國農業大學、中國科學院廣西植物研究所、中國熱帶農業科學院熱帶作物品種資源研究所、百色學院等開展合作，就品種改良、新種培育、生產過程管理等進行技術指導，提高了百色芒果的品質。政府、企業和果農在芒果品質培育方面達成了共識，三方形成合力為打造百色芒果國內國際品牌培育開發新品種。②積極申報國家國際品牌。為提高百色芒果的知名度，百色市政府和行業協會積極申報國家級榮譽稱號，申請國家國際產品商標。2015 年開始百色市全力打造“百色芒果”品牌，先后向國家農業部申請了“農產品地理標志登記認證”，向國家質檢總局申請了“地理標志產品保護認證”，向國家工商總局申請了“地理標志證明商標”。2019 年，百色芒果獲評“中國百強農產品區域公用品牌”。2020 年9 月14 日，中國與歐盟正式簽署《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與歐洲聯盟地理標志保護與合作協定》［11］，該協議列出了雙方互認的地理標志農產品，百色芒果成為首批中國—歐盟農產品地理標志互認的35 個農產品之一。③以活動策劃為契機，提高百色芒果知名度。通過舉辦各類各種農博會，提高百色芒果品牌的知名度。2017年7 月11 日，百色市政府聯合廣西大學和中國科學院廣西植物研究所成功舉辦了第十二屆“世界芒果大會”，來自中國、美國、法國等22 個國家和地區的專家學者參加了會議，向世界推介百色芒果。④通過產品推介會樹立百色芒果品牌。自2011 年以來，百色市政府借助廣西名特優農產品交易會、百色芒果推介會、芒果文化節、展銷會等平臺在北京等全國大中城市舉辦產品推介會，百色市官方每年都到全國各大中城市開展百色芒果推介，同時結合“廣告精準扶貧”項目拍攝制作百色芒果專題片和形象宣傳片，在中央電視臺、廣西衛視等電視臺和新浪網、騰訊網、網易網等網站持續展播，使百色芒果知名度不斷提高，成為全國知名的水果品牌。

3.3 延伸產業鏈拓展產業“廣度”

單一的產業發展有諸多制約因素。首先，產品的單一性對市場和客戶的吸引力呈現季節性，很難在產業發展上取得好成果；其次，單一的產業結構使產業發展成本升高，產業其他附加值很難開發；第三，單一的產業結構不利于產業的可持續發展?！鞍偕Ｊ健辈粌H僅是百色芒果產業發展好，更主要是通過延伸產業鏈，把百色芒果產業與紅色旅游產業、體驗式旅游產業、民俗文化產業和跨境電商產業等有機融合起來，構建了成功的“百色模式”。①積極拓展產業鏈。百色市在積極推進芒果產業發展時遇到了其他地方產業發展相同的問題，如前期投入較多、大部分果農積極性不高等。此外，產品市場競爭優勢不明顯，產業發展成本較高，果農在產品上市結束后沒有可延續的收入來源等。因此，在產業推廣的過程中更加注重挖掘“深度”，延伸產業鏈，降低產業投入成本，保持芒果產業可持續發展。目前，體驗式芒果產業園、“國家地理標志核心示范區”等新產業發展模式成為“百色模式”諸多亮點之一。②有機融合其他產業。產業發展是一個系統工程。百色市利用當地獨有的優勢和特色，把芒果產業、紅色旅游產業、體驗式旅游產業、少數民族民俗文化產業和跨境電商等產業有機融合起來形成合力，相互促進，最大化發揮各自產業的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生態效益。截至目前，百色地區森林覆蓋率高達68.5%，形成了“產業興旺、生態宜居”的發展模式。③創新產業合作模式。其中，“農戶＋企業＋合作社”和“農戶＋基地＋合作社”目前是百色芒果產業發展較為流行的兩種合作模式，在芒果產業品種培育、產品銷售、產業示范和產業模式整合等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逐漸形成了較為成熟的合作模式?！稗r戶＋企業＋合作社”模式偏重芒果單一產業的生產、銷售和推廣；“農戶＋基地＋合作社”模式除了芒果的研發、生產、銷售，同時還開發“芒果體驗園”等新型綜合產業園，拓寬了芒果產業的橫向發展，成為當前頗受歡迎的集觀光、休閑、娛樂和銷售為一體的產業模式。兩種發展模式達到了“農民市民化”、“產業公司化”的效果，促進了第三產業的快速發展。

3.4 規避單一產業發展格局，融合鄉村振興

產業發展既是一個經濟發展問題，又是一個環境保護問題，還是一個社會問題。百色市在發展芒果產業過程中，基于經濟、社會和生態的統一認識，賦予其政治和文化建設功能，是深入貫徹我國“五位一體”深度融合發展戰略的具體實施。①以產業促經濟增長。百色市芒果產業的快速發展促進了經濟增長。2013 年百色芒果產值約為6.26 億元，到2019年已經接近40 億元，約占全市GDP 總量的3.1%，是全市經濟發展中重要的組成部分。芒果產業的發展帶動了包裝、物流、旅游等第三產業快速發展，推動了以芒果深加工為主工業體系的構建，取得了明顯的規模效益。自2015 年以來，百色市與芒果相關產業的產值每年超過百億元，經濟效益顯著。②以產業促就業。百色市是一個多民族聚居地區，少數民族群眾因為文化水平、生產技能和自然條件等因素制約，農村地區剩余勞動力就業問題一直困擾著當地居民。2020 年，僅百色市右江區芒果種植戶就達2.95萬戶，解決農村剩余勞動力約6.1 萬人，既為脫貧攻堅做出了貢獻，又解決了剩余勞動力就業問題，促進了民族地區社會穩定。③以產業促生態保護。產業發展始終離不開生態環境問題。百色市以芒果種植基地為依托，實施產業發展與生態保護深度融合。百色市右江區以澄碧湖為中心，開展產業發展、扶貧攻堅和生態保護相結合工作，建成了“百色市右江區澄碧湖芒果產業扶貧綜合（核心）示范區”，該區域既承擔了芒果種植、改良的產業發展功能，又蘊含了水土保持、土壤結構優化的生態功能，同時該示范區還是“田園綜合體”試點基地。

4 “百色模式”的現實意義

“百色模式”不僅是百色芒果產業發展的成功典范，還是產業集群發展的典范，更是廣西乃至我國西南少數民族地區地方優勢產業振興的典范，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①助力民族地區脫貧攻堅。2020年，百色市12 個縣（市、區）、899 個貧困村、102.44萬貧困人口全部實現脫貧，成為百色地方發展歷程中具有劃時代意義的重大事件。僅百色市右江區芒果種植戶就達2.95 萬戶，人均種植芒果約720m2，果農人均純收入超過3000 元［12］。近年來，百色市有6.8 萬戶、32.28 萬貧困人口依靠種植芒果實現了脫貧致富，依靠種植芒果脫貧人口數占總脫貧人口數的31.5%，百色芒果成為百色市脫貧攻堅的“勝利果”。②發展優勢產業，鞏固了生態優勢。百色市地處西南喀斯特地貌帶和多山地區，森林覆蓋率高達68.5%，森林面積居廣西第一位，生態優勢明顯。百色依托當地的氣候條件和地理位置，充分開發和利用荒山等地發展芒果產業，既產生了經濟效益，又綠化了當地的山地，鞏固了當地的生態優勢［13］，與鄉村振興“宜居宜業”的要求相一致。③豐富了民族地區產業發展模式。地方優勢產業發展具有地域特色，同時也遵循產業發展的一般規律?！鞍偕Ｊ健睉{借當地獨有的地理位置、地形地貌和氣候條件大力發展芒果產業，在產業發展模式上，突破傳統產業發展的苑囿，依靠科技創新和理念創新，深化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進行大膽有效嘗試，取得了“百色模式”的成功，是民族地區產業發展成功的案例。“百色模式”的創建，既獲得了顯著的經濟效益，又豐富了民族地區產業發展理論體系。④為實現鄉村振興起到了示范引領作用?！鞍偕Ｊ健钡某晒σ矠槊褡宓貐^鄉村振興提供了示范引領。在確保風險最低的形勢下通過土地流轉［14］，以土地承包經營權作價入股等方式成立“合作社”，讓果農獲得技術和資金支持，使芒果銷售得到保障。通過發展“芒果示范基地”，以芒果產業帶動觀光、旅游、娛樂、休閑和體驗一體化發展的產業綜合體，促進了鄉村基礎設施建設和生態保護，建成了“美麗鄉村”，為鄉村振興提供了持續的發展動力。

5 民族地區優勢產業振興模式優化的再思考

“百色模式”取得了顯著的成效，但因這種模式是一種新的嘗試和創新，沒有其他成功經驗借鑒，也沒有成熟模式的參考，存在一些值得再思考的問題：①積極推進產業發展的“深度”、“廣度”和“融合度”。產業發展受外部環境和內部因素的影響十分明顯，要實現產業可持續發展，必須注重外部環境和內部因素兩個方面。地方政府的主體地位不能動搖，產品品質必須具備重要的市場核心競爭力，產業發展投入必須通過產業集群有機融合降低成本，重視生態環境保護，要優化產業結構，實現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因此，挖掘產業“深度”和延伸產業“廣度”是實現地方優勢產業發展的關鍵。同時，把產業振興與經濟建設、文化建設和生態文明建設統籌起來，完成產業發展“融合度”的立體構建，實現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生態效益相統一的可持續發展模式。②不斷強化村集體主體功能，發揮村集體領導與引領作用。鄉村振興的主體是村民，充分調動農民的積極性，使農村經濟發展不僅有技術、資金支持，還要進行總結，村集體領導和引領作用顯得尤為重要。“百色模式”以百色各級政府主導開展產業發展，“合作社”成為農村經濟發展的領導和引領組織，村集體的作用沒有發揮到最大。加強村集體的領導和引領作用，積極發揮村集體凝聚力，可以更好地發展農村經濟，助力鄉村振興。③正確平衡資本與土地之間的博弈。資本下鄉是一把“雙刃劍”。資本下鄉為農村經濟發展提供了資金支持，做出了積極貢獻，同時資本下鄉引發“資本”與“土地”利益博弈在兩者合作的后期逐漸凸顯出來，成為資本下鄉后一種需要重視的社會現象。資本和土地都是生產要素，二者缺一不可，由于在生產過程中很難通過量化的指標值來區分二者的重要性，如何平衡二者之間的利益博弈將會影響資本下鄉對農村經濟發展的支持力度。因此，發揮土地自身資產功能，創建農村創業基金，逐漸弱化資本下鄉的影響，應成為農村經濟發展的主源泉。④主動融入“雙循環經濟”，提升國際市場競爭力。產業發展需要積極開發國內國際市場。“雙循環”經濟發展時代背景下，提升產品品質、創建國際品牌是產業不斷融入“雙循環”發展新格局的重要舉措。百色芒果目前已取得了一系列國內榮譽稱號，并逐步走向世界，但與世界知名品牌尚有一定差距。因此，應積極整合各種資源，不斷優化產品品質，創立世界級品牌，進一步提升百色芒果的世界知名度和競爭力，以高品質的產品融入“雙循環”經濟發展新格局［15］，進一步開拓國內國際市場。⑤激發更多產業可持續發展的動力源泉。產業發展的動力主要是政策、制度、生產要素等，當前百色芒果產業發展的政策日趨成熟，制度日趨完善。因此，應從生產要素著手，不斷開發產業發展新的動力源泉。科技創新引領鄉村產業發展，不斷豐富和完善產業鏈，形成系列的產業集群，做大做強地方優勢產業。此外，運用先進的企業管理技術、開發和利用各種網絡媒體平臺創新產品營銷方式，引進優秀人才構建健全的激勵機制，通過強化精神文明建設營造良好的社會秩序，堅持“科學發展觀”和“兩山”發展理念，積極挖掘土地生態功能［16］，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為鄉村產業發展激發更多新的動力。

6 結語

本文從產業發展的“深度”、“廣度”和“融合度”三重維度探討了民族地區百色芒果產業振興的創新模式。百色市在發展芒果產業時，尊重產業發展規律，以提升產品品牌品質挖掘產業“深度”，以延伸產業鏈拓展產業“廣度”，以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生態效益為統一體實現“五位一體”共同發展的“深度融合”。此外，完善民族地區優勢產業振興還需開展區域產業發展潛力測評，積極穩妥地發揮資本市場的積極作用，進一步深化體制機制改革，完善集體經濟產權制度，積極發揮政府主導作用和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基礎作用，不斷提升產業現代化水平，為鄉村振興提供更多內生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