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空氣消毒的綜述

笪妮麗，薛 寧

（句容市人民醫院，江蘇 句容 212400）

新冠肺炎的傳染性很強，中國一系列的防控措施使得疫情基本上被控制，但未被完全消滅。一輪又一輪的疫情反撲，使得大家的生活受到限制。所以疫情的防控仍然不能懈怠。在中國悠久的歷史文化中，有記載的疫病流行就有300 多次，中國古代醫家形成了一套獨具特色的中醫疫病學體系。其中，運用艾草、蒼術和白芷等為主的中藥材熏蒸防疫在古代的防疫實踐中被證明是有效的。直至現在，中藥材熏蒸仍在臨床廣泛應用。北京大學深圳醫院在2003 年將蒼術煙熏空氣消毒法與化學、物理空氣消毒法結合進行空氣消毒，結果無一例SARS 院內感染[1]。葛洪的《肘后備急方》中首次提出了中藥空氣消毒法，并首次提出以雄黃、雌黃、朱砂等為主的藥物制成太乙流金方和虎頭殺鬼方在中庭燒之，以進行空氣消毒。《本草綱目》[2]等書中多處記載，謂凡疫氣流傳，可于房內用蒼術、艾葉、白芷、丁香、硫磺等藥焚燒以進行空氣消毒辟穢。清代劉奎的《松峰說疫》[3]中記載了避瘟丹、神圣避瘟丹、避瘟殺鬼丸等避瘟方，可通過焚燒上述方劑起到預防和治療疫病的作用。到了現代，臨床上常用紫外線燈、空氣消毒機等進行空氣消毒。下面就幾種常用空氣消毒方法進行概述。

1 中藥

防疫的中藥常用的有艾草、蒼術及復方藥劑。“斷瘟病令不相染，密以艾灸病人床四角，各一壯，佳也”說的就是艾葉空氣消毒。《本草綱目》曰：“今病疫及歲旦，人家往往燒蒼術以辟邪氣。”說的是蒼術空氣消毒。《備急千金要方》中有“太乙流金散”“避瘟殺鬼丸”“雄黃散”等，大都是燃燒防疫方，還有口服的如“屠蘇酒”“粉身散”等，洗浴的“赤散”等等。

1.1 艾

艾葉[4]，味苦、辛，性溫，歸肝脾腎經，臨床主要用于治療吐血、崩漏、少腹冷痛、經寒不調等。艾灸防治疫病具有很長的歷史，早在戰國時代，就有熏艾預防疾病的做法，如《莊子》曰：“越人熏之以艾。”到了近代，溫凌潔等[5]提出了用灸療預防和治療SRAS 的方法。陳以國等[6]提出了大疫當灸論，也就是說疫情當下，可以通過艾灸來預防治療疫病。艾灸之所以可以預防治療疫病，主要靠燃燒艾葉后的揮發油、提取物、艾煙等物質來殺滅或抑制細菌、真菌[7]。其中艾煙對常見的化膿性細菌（綠膿桿菌、大腸桿菌、金黃色葡萄球菌、產堿桿菌）有顯著的抑制作用，艾熏幾分鐘即可殺滅絮狀表皮癬菌，40 分鐘可殺滅白色念珠菌，60 分鐘可殺滅新型隱球菌[8]。在新冠肺炎傳播形勢惡劣的情況下，可以使用艾草的熏蒸來進行空氣消毒，預防疾患。也可以通過自身艾灸來實現“正氣存內、邪不可干”，達到預防目的。在此次疫情中，艾葉熏蒸空氣消毒已經得到了廣泛應用，如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附屬同濟醫院中醫科專家制定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中醫診療方案及預防方案》[9]中就推薦使用艾葉熏蒸來進行空氣消毒。歷年來很多醫家進行艾葉空氣消毒的試驗都取得了較好的成果。陳勤等[10]在2001 年對艾條空氣消毒與紫外線進行對比發現，艾條熏蒸后，符合Ⅲ類環境要求達到100%，符合Ⅱ類環境要求達到93.33%。平均菌落數與紫外線消毒無明顯差異，而因為空氣流動可以使艾煙充溢每個角落，導致對許多物體背面（紫外線穿透不了的地方）的消毒作用艾條空氣消毒更好。2004年胡月琴等[11]在供應室的應用、2005 年樓旭丹[12]在手術室的應用、2005 年陳小萍等[13]在住院病房的應用、2015 年王蓓蕾等[14]在門診的應用均說明使用艾葉的空氣消毒可以應用在任何場所，包括病房、門診甚至是對空氣要求更高的手術室里，并且對完全密封沒有任何要求，消毒的同時，仍然可以有病人在診室里。艾草熏蒸產生的物質不會對血壓、心率、血氧飽和度、呼吸頻率等各項生理指標產生影響，但較高濃度的艾煙會使人產生不適[15]。但也有研究表明艾煙會損傷呼吸系統[16]。韓麗等[17]使用低中高3 種濃度的艾煙干預雄性大鼠后發現低中濃度的艾煙未見顯著毒性反應；高濃度組長期暴露會造成氧化損傷；且長期艾煙干預對大鼠肺臟無影響。其中高濃度艾煙組的艾煙濃度（350mg/m3）是臨床常用艾煙濃度的200 倍。余常等[18]認為，艾葉熏蒸后室內可吸入顆粒物（PM10）及細顆粒物（PM2.5）含量的增加對室內空氣造成了嚴重的污染，且達不到空氣消毒的目的。有研究表明，艾灸房間產生的PM2.5 可對DNA 造成氧化損傷，但其對人體健康的影響不顯著[19-20]。綜上，艾葉的熏蒸空氣消毒有效，暫未發現其對人體有明顯的不良影響，但產生的艾煙有一定的副作用，因此使用艾葉熏蒸前需要確定合適的劑量、合適的濃度和合適的熏蒸時間。

1.2 蒼術

《本草新編》記載：“蒼術，氣辛，味濃，性散能發汗，入足陽明、太陰經。亦能消濕……辟山嵐瘴氣，解瘟疫尸鬼之氣。”《本草綱目》云：“（蒼術）能除惡氣,古今病疫及歲旦, 人家往往燒蒼術以辟邪氣。”《中藥大辭典》記載蒼術有顯著的殺菌效果, 常用于空氣消毒。蒼術的主要成分為揮發油，其中含有蒼術素、蒼術酮、茅蒼術醇和β- 核胺油醇等，具有抑菌和殺菌作用。石書江等[21]發現，蒼術提取物蒼術酮可殺滅甲型流感病毒（H3N2、H5N1）和乙型流感病毒，蒼術酮是蒼術抗流感病毒的有效成分。李立等[22]發現，蒼術對金黃色葡萄球菌、幽門螺桿菌和某些甲型流感病毒、乙型流感病毒等多種細菌和病毒都有較為明顯的抑制作用。謝雍寧[23]發現，蒼術可以預防呼吸道傳染病，可殺滅鼻咽部細菌病毒，可殺滅鼻病毒、麻疹病毒等多種致病菌。除了細菌病毒，蒼術還對真菌有不同程度的抑制作用[24]。陳天陽等[25]還發現，蒼術酮可改善甲型流感病毒誘導的急性肺損傷，提高肺損傷動物模型的生存率。由于蒼術有殺菌、消炎、消毒、抗真菌的作用，且能改善肺損傷，近年來其在防疫工作中得到了廣泛的應用。王運利等[26]用中藥蒼術進行熏蒸消毒發現，其比紫外線消毒的效果更好。饒良芝等[27]在腹膜透析室應用蒼術煙熏法進行了空氣消毒實踐。王桂芝等[28]還將此法用于有人病房中的空氣消毒，結果顯示蒼術的熏蒸對人體無明顯的損傷。但是目前沒有大量的循證證據證明蒼術熏蒸產生的煙霧不會對人體產生明顯的不良影響。

1.3 其他藥物

目前臨床上用于熏蒸消毒的其他單味中藥還包括山楂、訶子、白芷等[29]。沈偉等[30]研究艾葉、大青葉、訶子及連翹4 味藥發現，連翹是其中最適用于熏蒸消毒的中草藥。陳海鷹等[31]研究發現，香薷和桂枝對大腸埃希菌、金黃色葡萄球菌和枯草芽孢桿菌的抑制作用較強，荊芥和連翹的抑菌作用則較弱。故其推斷，應用香薷這類芳香藥和桂枝這類解表藥進行熏蒸空氣消毒的效果較好。

2 復方藥劑

大量的研究表明，用復方藥劑進行熏蒸空氣消毒可取得良好的效果[32-37]。筆者認為，單味藥熏蒸不僅會產生顆粒物質（對人體的影響目前未知），還不夠實用，特別是在醫院這個環境，人流量較大，大量燃燒單味藥顯然不合適，并且醫院診室病房都有安裝消防用煙霧感應器，燃燒產生的濃煙會使感應器報警。每種藥針對的細菌病毒各有不同，僅用單味藥進行熏蒸空氣消毒的作用不全面，因此復方藥劑更具優勢。采用提取液進行熏蒸不會產生煙霧，多種中藥配伍可解決殺菌消毒不全面的問題，并可有效減少副作用。總體來說，筆者推薦使用復方藥劑提取液進行熏蒸空氣消毒。

3 現代醫學消毒

醫院常用的現代醫學空氣消毒方法有物理消毒和化學消毒，物理消毒包括紫外線照射和機械通風過濾等，化學消毒包括使用化學消毒劑等。

3.1 紫外線

紫外線照射是目前臨床上進行空氣消毒最常用的方法之一，其原理主要是破壞生物機體細胞中的DNA或RNA 結構，造成細胞死亡或失活，并且產生的臭氧也有殺菌作用，從而可達到良好的消毒效果。但是長時間的紫外線照射易引起各種皮膚病、眼病等不良反應，甚至可造成皮膚癌變[38-39]。因此在紫外線照射期間室內不能有人，并且紫外線穿透力較差，只有形成直接照射才能殺滅微生物，導致許多有障礙物的地方消毒不完善。

3.2 空氣消毒機

臨床上現大量使用空氣消毒凈化器（通過過濾、凈化、除菌等原理）進行空氣消毒。首先在消毒過程中對人體不產生危害，其次可以連續對空氣進行消毒，持續降低空氣中的菌落數，直至使空氣消毒達標。其缺點在于機器有噪音，會影響患者的休息，其吹出的是涼風，在冬季會讓患者受涼，且其價格昂貴，居家使用不適宜。有研究指出，人員的活動會使室內空氣細菌數快速升高；人員進入的次數減少和進出的總人數減少，都會使空氣中的細菌總數下降[40]。因此室內空氣消毒的效果如何，與人員活動有著密切的關系[41]。盧瞧等[42]發現，循環風空氣消毒機在消毒工作中，受人員流動的影響較小，可實現空氣的持續循環消毒，適用于人流量大的門診，值得推廣應用。

3.3 化學消毒

目前常用的空氣消毒化學消毒劑主要是過氧乙酸、臭氧。過氧乙酸屬于酸性強氧化性消毒劑，會對眼睛與皮膚黏膜產生刺激性反應，會腐蝕金屬物品，會損壞和漂白紡織品，且氣味刺激性強。臭氧具有殺菌速度快、能力強、時間長、無死角、無殘留等優點。但高濃度的臭氧可引起肺系疾病，如支氣管哮喘、肺水腫、喉炎及胸痛等[43]。在現代醫學消毒手段中，紫外線消毒和化學消毒的副作用大，且不適于有人的病房和門診。故筆者推薦使用空氣消毒機進行空氣消毒，其不僅對人體無害，且能實現長期循環空氣消毒。

4 小結

在此次新冠疫情中，河南省調查5 家疾控中心空氣消毒的情況發現，98.70% 使用化學消毒劑進行噴霧消毒，1.30% 使用紫外線燈進行照射空氣消毒。所使用的化學消毒劑有過氧化氫、過氧乙酸、二氧化氯以及含氯消毒劑（以含氯消毒劑為主，占42.01%）[44]。但GB/T36758 - 2018《含氯消毒劑衛生要求》中指出，除次氯酸外的含氯消毒劑不宜用于室內空氣的消毒[45]。使用化學消毒劑進行噴霧空氣消毒快速簡便，但是對人體的傷害較大。當前，疫情形勢十分緊張，規范空氣消毒迫在眉睫。綜上所述，筆者推薦使用復方中藥提取液熏蒸和空氣消毒機進行空氣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