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潤民
打開《永生學步——張恩華自傳》,驀然回首,我和恩華在一起工作的往事歷歷在目。三十多年前,我們同在國企共事,恩華在宣傳辦公室做事,我在團委供職。那時我倆都不滿三十歲,正是風風火火,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華。那也是一個文學的時代:《班主任》吹來清新的風;喬光樸攜著變革的火;舒婷的“致橡樹”帶來新奇的意象;梁小斌“尋找中國的鑰匙”的吶喊,使多少人皺起了眉頭,引發出思想解放的多元思考。
我拜作家鄒志安為師,請他來工廠作報告,也無數次的帶著恩華到他寫作的地方。在他口若懸河般諸如“沒有高尚的人生追求,怎會有血性文章”“心靈如沙漠,筆下豈會有綠洲”等話語中,領悟文學創作的真諦。
就這樣,一晃幾十年過去了。我們平時互不相擾,敬重并關注著。我們每次謀面,評彈世事,圈點理念,插科打諢,心領神會,只覺得天高云淡,水凈沙明,使人悠然意遠。當讀著恩華的文本時我感慨萬千,“林花謝了春紅,何以如此匆匆?”
在我的印象中,恩華是這樣的人:他對研究對象和社會世相總是以徹底弄明白為前提,絕不生吞活剝,人云亦云。恩華是這樣的人:他對現實生活有清醒的看法和正確的態度,他總是依據自己的思想發出獨特的聲音。他是一位內心縱橫交錯,又坦蕩如一張白紙的漢子。《永生學步——張恩華自傳》十萬余字,沉甸甸的分量,正是他對自己的詮釋。
《永生學步——張恩華自傳》價值之一在于有著特殊的史料價值。從“家庭點滴”三年困難時期記憶中,可以統攬二十世紀中國社會變遷中社會的政治面貌、經濟狀況、普通勞動者的生活方式和生存方式,乃至時代風云際會中的云譎波詭。從“上小學”“文革大串聯”“上中學”中可以看到十年動亂中被野心家、陰謀家愚弄下的蕓蕓眾生相。“三線歲月”則是一曲悲壯的歌,誠如恩華所言:“參加三線建設,是我生命歷程中的一個重要事件,在那里,我經歷了自己人生中的許多個第一次。”“參加三線建設是我由孩童轉變為成人的歷史節點,也是我步入社會游戲人生的起點。”恩華用凝重的筆告訴人們:三線歲月無疑是處在共和國歷史途程最黯然失色的時期,在那場以摧毀和破壞為特征的劫難中,我們選擇了建設,我們用尚為稚嫩的肩膀和胸膛,揮灑著汗水與辛勞,鋪就了一段貫穿秦巴山地的鐵路,這是我們的青春和熱血寫在神州大地上的長卷詩篇。
濃濃的情,深深的愛是《永生學步——張恩華自傳》的又一特色。年事已高的父親帶著哥哥,父子三人為連隊運送咸菜等物資,山高路險,崎嶇不堪,在生死關頭,父親憑著他精湛的駕駛技術和經驗,化險為夷,為連隊后勤補給解決了燃眉之急。“本來父親和哥哥是不必親自出征的,但他們甘愿冒著風險,親力親為,完全是為了我的工作我的前途。父兄的舔犢之情,雖然無聲無形,但為我后來的成長進步助了一臂之力,我永遠感恩我的父親和兄長。”閱讀著這樣的篇章,我忍不住淚眼朦朧。“母愛并沒有多少甜言蜜語,沒有多少轟轟烈烈的故事,也不受主義或信仰的束縛,她只是永遠的為你著想,永遠的為你付出,永遠的對你包容。”令我感佩的是,母親不僅愛著自己的孩子,還愛著所有的孩子,這種愛叫大愛。
《永生學步——張恩華自傳》的精神高地在于其濃烈的懺悔意識。“淘氣少年荒唐事”,當是一顆咀嚼不盡的檸檬,那含著酸甜苦辣的生活原漿況味,使人體味在全社會風云翻騰的大背景之下人性的復雜多變,人生的艱難步履,人間的世象百態。
恩華不以筆墨為業,但卻深諳文章之道,其文風質實灑脫。他的敘述語言于不顯山露水中有細節,有溫度,有色彩,使人清晰地觸摸到筆下人物的精神脈象。盼望《永生學步——張恩華自傳》的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