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高鐵（二章）

小 米/甘肅

坐高鐵

暮年的他坐在高鐵上，一下子他被帶到了老年、中年、青年、少年、童年和嬰兒時光。窗外的風景多像歲月啊：一閃而過、一閃而過、一閃而過、一閃而過……就在進入隧道的剎那，他仿佛回到母體住進了子宮，渴望光明等待出生的時間似乎故意放緩了速度，每前行一米都無比漫長。當高鐵終于從隧道里出來，他就跟剛剛出生似的，日子又迅疾加快了步伐。一閃而過的嬰兒期、童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仿佛窗外風景，迅速將他帶到了垂暮之年，帶到了現在、當下、此刻。他的人生之旅仿佛眨眼之間，就已走完。

詩人與河流

突然有一天，詩人看見面前的河流站起來了，它不再往低處流，而是洶涌澎湃著向高處流去，在混沌天庭又匯聚成藍色的海洋。晴朗的夜晚，孤獨的詩人走到戶外，仰天長嘯，他看見頭頂上的大海里養滿了名叫星星的魚。詩人看不到捕魚的人，看不到漁船、釣具、拖網，看不到吃小魚的大魚，更看不見淤積在天海中的塑料垃圾。出現在詩人眼里的只有深藍色的海洋和閃閃發亮的魚。詩人覺得，他眼里的一切均已美到極致。詩人回到屋里，在孤燈下，興奮得徹夜難眠。詩人埋頭寫了許多華麗的詩篇，直到晨曦爬上窗欞。當晨霧散盡，朝陽初升，詩人發現，天上的大海不見了，發光的魚也不見了，詩人低下頭，向著從前埋頭流向海洋的那些或渾濁或清澈的河流。詩人眼里的只有無邊的大旱、渴死的草與莊稼、枯掉的樹木，它們齊刷刷地，根揳入大地，頭戳進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