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孩子的閃光點

□關立蓉

隔壁又傳來“河東獅吼”聲，我知道肯定是豆豆沒考好。接著，我聽見孩子壓抑的抽泣聲，“啪”的一聲，我能想象那是書本之類的東西摔擊在桌面上，或者打在孩子身上。

豆豆的媽媽是個事業型女性，工作上雷厲風行，頗有女強人的風范，所以對孩子的要求很高。總希望孩子優秀，再優秀，這種優秀的最直接體現，就是每次能拿到一個好看的分數。

我忍不住放下正在讀的書，敲響了豆豆家的門。豆豆媽媽手里揮舞著一張語文試卷，立刻向我宣泄她的憤怒：“你看看，才四年級，語文就考80多分，這樣子以后怎么辦？”一副世界末日就要來臨的樣子。

豆豆眼淚汪汪地看著我，惹人憐愛的小臉蛋上掛滿了淚水。我拿起試卷瀏覽了一遍，基礎部分的字詞全對，閱讀理解部分扣分較多。

我想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笑著說：“考80多分怎么了？我女兒讀四年級時，數學還考過70多分呢。”豆豆媽媽有點不相信，說你孩子那么優秀，還會考70 多分？我說怎么沒有可能，誰都有失誤的時候。

我對還在怒氣中的豆豆媽媽說：“先別生氣，我給你講幾個事情，你的心情就好了。上次你出去加班，讓豆豆在我們家寫作文，寫了一半她要回家，我問她有什么事情，她說小貓在家里一定餓了，她要給它準備貓糧。我說，你奶奶在家會準備的。她說奶奶生病剛從醫院回來，需要多休息，是她請求媽媽養小貓的，就應該由她來照顧小貓，正好還能看看奶奶在家里是否需要她幫忙。”

豆豆媽媽聽了，臉上浮起笑意，說：“她就這點好，心里老想著別人。”

“孩子老想著別人，是多么好的品質，這可比考一個100 分的含金量高多了。”我和豆豆媽媽開了句玩笑。“還有，豆豆上次拿了50 元錢給我，她說這是她攢的零用錢。媽媽的生日快到了，她想給媽媽買一副暖和的手套，這樣媽媽冬天就不怕冷了。手套需要手機支付，所以她想請我幫她付款，給你一個驚喜。”

豆豆媽媽的眼角有點濕潤。

“這么溫暖的小棉襖，我們應該更多地看到她品質上的閃光點，而不是僅僅局限于一張80分的試卷。”

我又說：“豆豆平時學習還是很努力的，她的弱點在于閱讀理解的偏差，可是閱讀理解薄弱，能全怪孩子嗎？豆豆和我說，平時她又要學畫畫，又要學鋼琴、學舞蹈，根本沒有時間看書。屬于她的時間，特別是自由閱讀的時間很少，所以閱讀理解失分多也情有可原。”

“可我平時也給她報了閱讀理解課程啊？”

“閱讀是一個自我提升的過程，需要靜心讀書，廣泛涉獵，在讀書的過程中自己獨立思考、想象，這并不是在封閉的課堂能完成的。我孩子小時候我沒給她報過任何課外閱讀班，她就是自己愛讀書，不用督促，所以自然而然地愛上了語文和寫作。”

豆豆從房間里出來了，我們和她一起分析了那道失分較多的閱讀理解題，那是茅盾先生的作品《天窗》節選。我和豆豆說，我們小時候家里屋頂上就有一個天窗。夏天的晚上，我從蚊帳里探出頭來，會透過那一小塊玻璃看到天上的一顆星、一朵云……

豆豆入神地聽著，然后高興地說：“我知道題目錯在哪兒了。”她歡快地走進臥室，訂正試卷。

那次之后，我發現豆豆媽媽的朋友圈風格變了，之前，歡樂或悲傷的焦點總是集中在孩子的成績上。現在，她會發豆豆和小貓嬉戲的照片，會發豆豆在家里做家務的照片，或者是豆豆依偎在奶奶懷抱里的照片。

在豆豆媽媽生日那天，她特別隆重地把豆豆買給她的粉紅手套和生日蛋糕放在一起，拍了照片發在了朋友圈，還配了幾個字：我們家“小棉襖”的珍貴禮物。我想豆豆媽媽終于知道了，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美好的品質比成績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