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輩學人的名利觀

唐寶民

陸士嘉女士是中國著名流體力學家、教育家。上個世紀80年代初，中國科學院準備征選學部委員（即中國科學院院士），于是便著手進行推選工作。第二批推選的學部委員名單中，陸士嘉在列。陸士嘉得知這個消息后，給當時主持科學院工作的李昌寫了封信，說自己年齡偏大、身體不好，能為祖國科學事業做貢獻的時間不多了，所以將自己的名額讓給年輕人。李昌很快回信贊揚了陸士嘉的高風亮節，并接受了陸士嘉的請求。

1956年，陸士嘉已經調到北航工作了，學校開始實行薪金制，重新定級，教學六級以上都轉為高教一級，即一級教授，月薪360元。陸士嘉也理所當然地被定為一級教授。然而，當她得知自己和資深的周培元、梁思成、王德榮、沈元同被評為一級教授時，感覺非常不自在；她又得知為革命出生入死幾十年的北航黨委書記武光被評為行政七級，比自己的工資還少時，就感到更加不安了。于是，她向領導提出將自己的工資降為二級，沒能獲得批準。但她此后固執地只領二級的薪水，填工資表也只填二級，堅持的時間長了，知道內情的人越來越少了，陸士嘉終于達到了目的，單位按照二級教授給她開支，她也就心安了。

清華大學教授黃克智是著名固體力學專家，他1991年就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了。那時院士制度剛剛恢復，許多大學連一個院士都沒有，院士因此成了一種稀缺資源。因此，有好幾所大學就提出愿高薪聘請黃克智到學校去掛名，他們給的待遇十分優厚，黃克智每年只要去工作兩個月，薪水是現在所得工資的十幾倍，還提供一套永久居住的房子。黃克智的家庭長期是清貧之家，天上突然掉下來這么多大餡兒餅，顯然能夠大大改善家中的貧困狀況。但黃克智卻沒有接受這些聘請，他認為，作為清華人，清華培養了自己，理所當然應該把自己的一切全部回報給清華。所以他當院士以來，從沒有在外校兼職掙過一分錢。

上面幾則小故事，在今天聽來，可能覺得難以理解。其實，在那個年代，這樣的事一點都不奇怪。老一輩知識分子，大多都是這樣對待名利的。這也正是他們令我們敬仰的原因所在。

（編輯? 雪彤/圖 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