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陶瓷修復中殘缺美思想的運用及對現代設計的啟示

李 琳

在英語中，瓷器用“china”表示，與“中國”一詞同名，這足以體現在世界范圍內中國瓷器的影響。因此，在中國的藝術發展史中，單獨探討陶瓷器的歷史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伴隨時代的不斷發展以及時間的匆匆流逝，人們過度開采自然資源以及人文破壞等因素，大量的古陶瓷并未完整保存下來，存在或多或少的缺陷，人們難以看到這些瓷器真正、完整的樣子，這不僅對于文物的藝術、科學以及歷史價值會產生影響，還會對教育和收藏等價值產生影響。比如，在之前的某次展覽活動中，就有大約100件的文物受損，這嚴重影響到了學者們研究當時的藝術文化、歷史等進展，難以最大限度地發揮這些破損古陶瓷的價值，需要采取有效方案及時修復。

一、美學視角下殘損古陶瓷修復的價值與必要性

陶瓷不僅具有穩定的化學性質，亦有穩定的物理性質，因此雖然古瓷歷史久遠，但仍舊能夠歷久如新。陶瓷的弱點是易碎，這對于陶瓷愛好者、收藏者們而言均是一大遺憾，面對殘次以及殘破之物，常處于一種棄之可惜，留之無用的境地。雖然相較完整的陶瓷而言，殘損器物的收藏價值明顯降低，但是其碎片仍然值得眾多學者們研究和學習，亦能夠體現文物的價值。在收藏界普遍存在以下共識：“寧藏殘器，不藏贗品”，這足以證明殘破古瓷的潛力，并提示大眾應該多角度、多維度地去挖掘陶瓷殘片的意義。

二、古陶瓷修復中殘缺美思想的運用

1. 殘缺美的美學意義和思想依托

殘缺美在中華文化的形成以及各個藝術門類中，均被深深地滲透，且富含傳統的哲學思想。殘缺美與美的殘缺并不相同，前者是一種相對獨立的存在形態，而后者是一種由完整至殘缺之間的過渡形態，具有不完整、空白性以及不穩定性[1]。在常規的審美過程中，最容易被大眾接受，且最普遍、最常見到的形式即對于完整、圓滿的追求。然而，隨著大眾對于多元化審美的追求，在美學體系的范疇中，開始出現“抱殘守缺”、“以和彌缺”等審美，這些美學概念使中國傳統美學的層次逐漸豐富，也充分體現了殘缺美思想[2]。

2. 古陶瓷修復中殘缺美思想的運用

殘缺的定義主要包括兩方面,包括視覺形式層次的內涵以及心靈情感層次的內涵。我們不應該將注意重心擺在視覺形式的不完全上，而是要加強對于文化精神層次整體的注意。在修復商品時，完全可以將殘缺瓷器修復成與原來器物完全相同的狀態，但這卻并不能夠改變器物殘缺這一事實。完整的外形可以作為一種以殘充好來達到某些商業目的的手段，也可以是掩蓋內心殘缺感受的一種有效方式。對于形態殘缺的關注，并不僅僅要求只停留在視覺形態的不完整上，還要從更深入對外在各種形式下掩蓋的精神內容進行剖析。鈴木大拙(禪宗思想家、禪宗學者,日本人)認為；“精神思維可以通過瑕疵的事情以及不完備的多種形式進行表現，正是由于表現形式如果過于完備，很容易移動人的注意力，使其更加注重表現形式本身，而忽視實際的內在情況。”很多事物并非十全十美，而這些不完美和殘缺并非形神泯滅的體現，而是時間留下的印記。因此，我們在面對殘損時，不需要可以的隱藏，也無需過度回避，因為這是器物本身的樣子，也是與歲月之間的一種真實記錄和坦白對話。

三、殘缺美思想對現代設計的啟示

1. 現代設計的形式美——涅槃重生是天成

在社會層面，形狀相對的幾何圖形是最為常用的傳統陶瓷器物。早在幾萬年前，人們就已經發掘并運用了對于這種形體的審美觀，這也是至今為止傳播時期最久、出現時期最初的一個表現形式美，并無法用標準器的準確、完全進行測試[3]。雖然殘損瓷器的外形改變均在意料以外，但并不是所有的殘損都存在審美感，且只有外觀輪廓線具有一定形狀化特點或是合乎形狀美基本原則的殘片才具有審美感。殘留部分的文字、圖案應該要有可識別性、裝飾性，而對于與形式美法則不相符的殘片，可以經過進一步的再加工使其符合，通過在形體中巧妙導入恰到好處的設計理念，更有利于較好的結合內容和形式，并利用理性認識和視覺上的獨特性，感受到新的視覺享受和意義，使設計更加具有創意。

2. 現代設計與歷史價值的結合——今生前世兩相望

古瓷殘片本身就具有歷史價值、年代信息。為了追求歷史年代感，現代陶瓷藝術品常常會采取做舊的形式來呈現美感，然而始終是贗品，僅具有外在形式，并無較高的自身價值。如若器物殘片為陶瓷的前世，那么修復的部分則為今生。缺失代表著歷史信息的中斷，在設計師修復、補足時，常常會通過個人的審美、經驗，并充分融合個人的想法與理念，對器物進行重構，使其具備新的語義，兩者互相作用，且不可分割[4]。

3. 現代設計審美情趣的轉化——雖殘不廢是為美

通過觀察窯址出土的殘瓷，可以看到有很多窯口燒制的殘次瓷器被集中掩埋和銷毀，這些古代的瓷器或是與匣缽粘連，或變化，或破壞，總之均與國家標準相悖而被舍棄。現代建筑設計和中國傳統陶藝的審美觀趣味、準則是完全不同的，前者特別注意作者個人的設計理念，凸顯材料自身的特性表達，因此制作中的開裂和變形以及材料的質樸和粗糲，常常會刻意地彰顯，并不會被刻意隱藏；而后者更加重視材料的完美、細膩以及技術上的嫻熟[5]。也就是說，現代設計師們相對不會注重藝術作品的整體和艷麗，而是更希望在陶藝本體表達語言中，表現出泥味和泥性，從而使人的審美觀卻能夠返璞歸真。此外，大批的現代設計師們會故意損壞很多秩序的視覺效果體驗，比如打破相對和公平等，從而使空間形式存在更多的可能性，打造出破損、殘缺，給人以新的視覺感受與特征。

4. 現代設計中的心理美與視覺美——殘而不缺至圓滿

古瓷的“殘缺”可分成“殘”與“缺”這二種層次的意思來了解。前者是指不完善的物品，指儀表形體或是配套的局部不足，后者是指儀表帶給人主觀的感覺以及想象、聯系的空間，這種感覺更多是指心靈和情感上的。人人都希望在生命中尋找圓滿，但人世上哪里有真正的圓滿呢？恰恰是由于某些不完美，反而會給人心理訴求以及秩序顛倒的反轉感，從而形成沖突，形成張力，觀賞者的記憶得到更進一步加強。很多時候，如果我們不那么苛求圓滿，那么在面對各種事情時，反而會更加的平和、簡單，從而能夠以一種更從容、隨和的態勢去面對殘缺，并從中感受到滿足與喜悅，感受到意無盡而言有盡的美學語言文化意象，提升文學作品的傳達、傳播性，這也是現代設計中應用率較高的一種手法。

四、結束語

總而言之，在21世紀，每個人都希望擁有屬于自己的獨一無二、無法取代的特定化、個性化風格，大家也都在積極、主動的去探索和發現更多新的事物及美好。我國歷史悠久，地大物博，擁有很多優秀、特別的傳統物件和文化，陶瓷就是極具代表性的物件之一，深受全世界各國古瓷罐、瓷瓶收藏家的喜愛。雖然截至今日，有很多的古陶瓷被發現存在局部瑕疵、破裂或是殘缺等問題，但大眾仍然可以以全新化、現代化的思維去審視這些殘缺美，以更加豁達的觀念、態度和思想，去包容這些并非絕對完美的事物，同時也可以以多元化的審美，從不同角度和維度賦予這些殘缺更多美好的意義。對照古陶瓷的殘缺，雖然因為一些因素出現了這樣那樣的不完美，但是在修復過程中，又何嘗不是一種面對殘缺的心理調適呢？從另一個層面來看，又或是一種藝術上的再次創造和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