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理賢
(天津師范大學 天津 300382)
德國是傳統的體育強國,而足球是一項更具有代表性的運動,更是德國文化的一種象征。從19世紀60年代德國足球開始發展,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德國足球的發展經歷了發軔、異化、重生、繁榮、徘徊、振興6個時期,從2006年至今即為德國足球的振興期,在這個時期內,德國足球的發展也并非一帆風順,2018年的巴西世界杯上,德國小組賽就被淘汰出局,經歷了由盛轉衰的發展落差。對于新世紀的第二個10年里,德國足球何去何從,則是值得深思的問題。本文將對德國足球的發展現狀進行闡述,分析振興期內由盛轉衰的原因,對此提出對德國足球重回頂尖水平有幫助的建議。
在20世紀90年代,德國足球進入了發展低迷期,1990年取得意大利世界杯的冠軍后,1994年美國世界杯只取得第五名,1998年法國世界杯下降到第七位,2000年歐錦賽小組未能出線,給德國足球敲響了警鐘,多次的鎩羽而歸促成了德國足球改革,對2006年開始的青訓體系的建設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德國足協對陷入低潮的德國足球進行了深入反思,建立了全面、成熟的青訓體系,在全國范圍內大力開展足球運動,制定“天才球員發展計劃”。事實證明,此次改革頗有成效,一是國家隊成績穩定,在2006年的本國世界杯上獲得了季軍,2007年德國女子國家足球隊獲得了世界杯冠軍,2010年南非世界杯上再獲季軍,且德國隊23人全部來自德甲,2012年歐洲杯四強,2013年歐冠賽的決賽上拜仁慕尼黑和多德蒙德兩只德國球隊會合,2014年巴西世界杯更是獲得了冠軍,成為四星球隊,2017年俄羅斯聯合會杯上,德國僅以二隊出征就拿下了冠軍;二是青少年國家隊成績優異獲得2007年世少賽季軍,2008年歐洲U19錦標賽冠軍,2009年U17和U19歐洲錦標賽冠軍;三是優秀球員大量涌現;四是德甲聯賽成為歐洲上座率最高、盈利能力最強的聯賽;五是德甲俱樂部的財務狀況良好,俱樂部的收入來源廣泛、結構合理。
對德國足球來說,2018年是一場噩夢,在過去的11場比賽中,他輸掉了6場比賽,這是自1985年以來的最差的比賽戰績統計數字。也正是從2018年開始,德國足球隊開始走下坡路,逐漸沒落,“德國戰車”的輝煌不再。具體表現有,2018年俄羅斯世界杯上,德國爆冷小組賽出局,完敗韓國更是成為了德國足球歷史上的奇恥大辱。從2017年的聯合會杯冠軍到2018年小組賽出局,僅僅一年的時間就迅速衰落,事實上,危機一直都被掩藏在盛世圖景之下。2013-2014年賽季之后,德甲球隊在歐戰的成績開始急速下滑,2014-2015賽季至今,德甲更是沒有球隊進入過歐冠決賽。從2011年到2017年德甲就沒進入過歐聯杯的半決賽。2019年的歐冠賽中,作為德國足球青訓的黃埔軍校的沙爾克被巔峰狀態的曼城踢了0:7的成績,創造了德國足球的又一恥辱紀錄,而后又出現了13年來德甲所有球隊全部未進入八強的慘象,一次次的敗退讓德國足球跌入前所未有的谷底。在剛剛結束的東京奧運會中,小組賽德國遇到老對手巴西,然而2:4不敵巴西,最終作為上屆奧運會亞軍的德國連八強都沒有進入。
(1)球隊更新換代不及時。
從2014年獲得世界杯冠軍,2016年奧運會亞軍,到2018年小組賽出局,再到東京奧運會未能進入八強,幾年的時間,德國隊迎來的不是延續輝煌而是陷入谷底。這幾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主教練尤阿希姆勒夫雖然在引入新鮮血液,但沒有改變球隊的核心框架,整支球隊并不像四年前一樣年輕富有活力,在2018年的世界杯賽場上,主教練勒夫決定由剛復出的門將諾伊爾上場,沒有選用狀態正佳的年輕門將施特根,給年輕球員的機會不夠多,沒有年輕血液的帶動與刺激,德國隊呈現出的是略顯老態、缺乏拼搏的“養生足球”的姿態,并且其他各國早已將德國隊的球員特性、踢法等研究透徹,更新換代的不及時只會給其他球隊創造攻破的機會,長時間造成的后果是球隊失去斗志以至于慘痛失利。
(2)“50+1”政策對球隊招商引資的限制。
德國足協在1999年正式宣布將德甲與德乙球隊改成股份制,頒布“50+1”政策,即:俱樂部全部資產所有人中,在50%的表決權之外,至少額外再擁有一個進一步的表決權比例,而對于上市的公司(有限、無限股份合伙),母俱樂部或者受其100%控制的子公司必須占據無限責任股東的資格。在這種情況下,母俱樂部的表決權可以低于50%,但必須通過其他形式保證其能夠像股份公司那樣具有多數參與權。簡單來講,“50+1”政策要求建立球隊的俱樂部必須對球隊擁有多數表決權,這就意味著即使企業或者個人購買力球隊的全部股份但仍得不到絕對的控制權。這個政策最初的實行目的是為了使俱樂部會員即球迷掌握核心權力,德國足球俱樂部始終堅持“球迷至上”的原則,利于吸引球支持球隊,提高比賽的上座率、球隊的支持率以及加強球迷和俱樂部之間的情感聯系。但另一方面這項政策嚴重抑制了球隊地招商引資,使得許多外部資本對德國球隊失去興趣,從而顯得固步自封,形成所謂的德國“聯賽健康”。限制外部資本的流入,造成的就是內部競爭。一些基礎雄厚的球隊逐漸開始從國內其他球隊挖掘人才,一方面削弱國內對手的競爭力,形成壟斷地位,另一方面也看可以維護在國際上的競爭力。長此以往,德國的足球系統難以維持穩定的積極發展。
(3)青訓方向偏離戰術思想僵化。
近年來,德國足協過于偏重戰術和團隊,導致在青訓方向的把控上也出現了與國際主流的偏離。德國青訓營的失敗成為德國足球沒落的原因之一,即造成了青黃不接的局面。形成了一個惡性的循環,青訓營培養不出優秀的本土球員就需要引進外援,外援的大量引進更讓德國年輕球員無法得到鍛煉。德國著名足球運動員梅爾穆特紹爾在2017年曾指出,現在的訓練完全不注重孩子的盤帶、過人等個人能力,過于強調團隊戰術和紀律,磨滅了孩子的個人能力,更造成了錯誤的發展方向。在大大小小的比賽中也不難看出,德國隊仍然沿用一直以來的戰術策略,團隊配合、多次傳球控球,但往往缺少一擊必殺。在以前的足壇,各國都有著自己的打法,德國隊精密的配合和嚴謹的傳控是很大一項優勢。但現在,務實與提速的足球理念成為主流,強隊不再把重心過多的放在傳控上,而是開始立足防守然后快速反攻,球隊開始注重速度、效率。因此,德國足球的傳統打法難以在目前的世界賽場上立足,想要再度回到頂尖水平,戰術革新是必不可少的。
德國足球目前的低迷,與世界其他足球強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近十年來,歐洲足壇在資本的幫助下飛速發展,國家隊人才呈現井噴式增長,聯賽水平也是不斷提高。英格蘭隊曾經被戲稱為“歐洲的中國隊”,但近年來旗下的各級青年隊相繼奪得各個世界大賽的冠軍,國家隊時隔28年在2018年俄羅斯世界杯打入四強,這支球隊是僅次于尼日利亞的第二年輕的球隊,這離不開英超對于人才的培養和吸納,作為世界上商業價值最高的聯賽,越來越多的外國投資者注資英超俱樂部,英超聯賽不僅能夠囊括世界上絕大多數最頂級的球員,而且本身也吸納了為數眾多的本土球員。而本土球員在最頂級的聯賽中參與頂級賽事,日積月累的結果便是反哺國家隊,從而形成良性循環;法國隊在2018年世界杯上的表現更是與德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大量年輕人才的出現和快速激烈而又不失穩重防守的戰術策略促使法國隊獲得冠軍。
在歐洲這些足球強國不斷進行人才吸納、戰術革新的同時,德國隊的措施脫離了發展正軌,導致在目前的足球賽場上競爭力迅速下滑。盡管德國足球隊也引進了外國球員,但是德甲外援制度過于寬松,甚至業余隊也一樣,大量的廉價的東歐和非洲球員占據主力位置,現在又出現了南美風,德國球員沒有鍛煉機會,不少年輕球員出走英倫和荷蘭,德意志精神不再充斥聯賽。
足球運動的水平高低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團隊的管理水平,還有優秀人才的執行與配合,而德國在這兩大方面都出現了不小的問題,管理團隊和教練思想僵化、墨守成規,在人才的引進方面更是落后其他足球強國,沒有做到及時合理的更新換代,放眼國際,其他強國正在加快人才吸引和培養的步伐,并積極進行戰術革新,在這樣的形勢下,德國足球處于目前的低谷狀態也是難免。
一支球隊的可持續發展,不僅僅只是依靠一群老將,而是需要不斷吸納新血液,尤其是年輕的球員。德國足球曾經的輝煌不可否認,但一味的依靠老將延續輝煌是行不通的,想要不斷地提高成績必須引入新的球隊力量。也就是說,德國足球隊需要優化球隊的隊員年齡結構,進行球員的梯隊建設,這樣當老將不能繼續在賽場上創造輝煌的時候,立馬有新生的力量來補上,使得整支球隊的實力能夠保持,不至于節節敗退。從2018年俄羅斯世界杯之后,德國隊開始了漫漫重建之路,功勛隊員漸漸淡出主力,以基米希、聚勒、薩內、格納布里、維爾納、布蘭特、哈弗茨等為代表的新生代球員開始成為主力,勒夫宣布老將博阿滕、穆勒等不再為國家隊征戰,可以看出德國足球已經在改變管理思路,不再安于現狀。但未來想要重回世界一流水平,仍然需要長時間的調整和改善。
盡管德國有著成熟完備的青訓體系和健全的人才輸送渠道,即青訓中心、足協青訓點和俱樂部合作一體化的人才選拔輸送體系,在國內人才的培養方面可以做到自給自足。但這同時也造成了德國足球發展的弊端,即足球人才選拔的內卷化,以及技術層面難以突破。一方面,從世界足球頂級運動員的分布和人才爭奪戰來看,德國足球運動員的構成基本上是本土培養起來的,整支球隊相對單一化,內部競爭激烈;另一方面,英超、西甲等聯賽在人才的吸納方面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和精力,想要吸納更多的足球頂尖運動員來壯大自己的隊伍。德甲應放眼世界,拓展人才引進渠道,優化明星級足球運動員轉會機制,出臺相關的人才引進政策,不斷吸納世界各國的優質球員,壯大其運動員隊伍和后備人才儲備,進而提升整個球隊的實力和影響力。
時代在不斷發展,世界足球的各方面也都在受著新思想新技術的沖擊,德國足球只有擁抱新時代的變革,才能突破現有瓶頸,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發展之路。也就是在,德國足球需要在鞏固自身優勢的同時,如極其尊重球迷,以及聯賽的發展規律等,進而轉變其發展思想,適應世界足球發展的趨勢。擁有一百多年歷史的德國足球基礎雄厚,足球風格或者說民族文化在一定程度上也決定著足球成績,但這是一把雙刃劍,如果過于注重傳統和基礎,將會阻礙德國足球的創新。目前,戰術革新是必不可少的,比賽重點戰術由傳控轉向速度和效率是發展趨勢,德國足球不能只一味的沿用傳統的穩重戰術,應注重球員的個人能力的提升,在盤帶、過人、速度等方面進行提高,在其嚴謹的戰術配合的基礎上,將會形成更有力的競爭。除此之外,德國足球在運動員的培養和選拔方面,也要不斷突破,大膽給予那些年輕但有潛質的運動員一些機會,讓他們能夠在賽場上多多歷練。
德國足球曾經的崛起,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其相當健全的聯賽制度。它整個聯賽的頂層設計,實現了球隊發展與市場運作的完美對接。即首先將俱樂部由傳統的注冊協會改為更符合足球運動職業化發展需要的公司制度,其次制定了以財務審核制為核心的的牌照審批制度,最后則是對于電視轉播收入再分配的調整。然而,這一賽事盡管依然發揮著它的獨特優勢。但是在新媒體如此發達的當下,如果一味保持不變,則難以推動足球職業化的進一步發展。這就需要,一方面,繼續完善足球聯賽制度,不僅要選拔出更多的優秀運動員,還要暢通足球人才輸送渠道;另一方面,還要優化和升級俱樂部的經營與管理。俱樂部自身應注重加強多方面的建設,健全管理制度,嚴格遵守各項行規,主動承擔起應有的社會責任,進一步優化其股權結構,一定程度上放寬對外資引進的限制,優化整個聯賽的投資環境,切實維護投資人和球迷的利益,建立有效的監管機制,保證比賽的公平、公開、公正,避免俱樂部的過度商業化以及行業壟斷現象的出現,形成良好的足球發展環境。
人才斷檔、青訓跑偏、安于現狀、無天才球員等等,成為當前德國足球發展現狀的真實寫照。盡管德國足球采取了諸多措施來挽救這些殘敗的局面,迎來了振興的曙光,卻在輝煌之后又陷入了低谷狀態。這說明,各種事物的發展都不會是一帆風順的,德國足球也是如此,其有著悠久的歷史和雄厚的基礎,這是一把雙刃劍。德國足球未來的發展,則需要充分鞏固其優勢,并不斷補齊短板,進而獲得突破,實現進一步的壯大,而不是被歷史束縛住發展和創新的腳步。想要實現復興必將會經過長期的整頓和磨煉,只要德國足球勇于改變,不斷革新,不再固步自封,就可能會從目前的低迷中重新崛起,創造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