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身成仁的名士范滂

常小仙

東漢名士范滂，在后世士大夫心中有崇高的地位。他年輕時就有正直清高的名聲，因此被舉薦為孝廉，走上了仕途。皇帝下詔命令官員舉報不法之事，范滂一口氣檢舉了20 多人，都是刺史以上的權貴、豪門。尚書覺得范滂彈劾的人太多，懷疑他公報私仇。結果范滂說：“臣之所舉，自非叨穢奸暴，深為民害，豈以污簡札哉……臣聞農夫去草，嘉谷必茂；忠臣除奸，王道以清。若臣言有貳，甘受顯戮！”意為我懲辦的，無一不是奸邪殘暴、禍害人民的人。我聽說，農夫把雜草除掉，莊稼必然長得好；忠臣將奸人鏟除，政治才能清明。要是我說的有不實之處，愿被處死。尚書聽完，啞口無言。

范滂做事一心為公，不徇私情。太守宗資很欣賞他，請他到府中任職。范滂的外甥李頌是公侯的后代，但為人不好，深受百姓的厭惡。有人把李頌推薦給宗資，宗資準備任命他做官。范滂認為李頌不符合做官的條件，于是壓下任命不肯征召他，為此差點得罪宗資。

因為有這樣清直的風骨，范滂在士人中的影響力很大。不過，那些受過懲罰的官員無不怨恨他，于是，他們便把范滂任用的人稱為“范黨”，到皇帝那里告他的狀。漢桓帝昏聵自私，害怕正直士人結成黨派威脅皇權，于是下令把有結黨嫌疑的士人都抓起來，制造了“黨錮之禍”，范滂自然首當其沖。這次災禍，范滂飽受凌辱折磨。然而，更加昏庸的漢靈帝登基后，又對正直士人痛下殺手。第二次“黨錮之禍”，范滂未能幸免。他慷慨就義，死時只有33 歲。

范滂臨刑前與母親訣別，勸母親不要悲傷。范母回答：“你現在能夠與志同道合的名士李膺、杜密齊名，死有何憾！已經有了好名聲，還想要長壽，怎么能兼得？”說完，送兒子大義赴死。

范滂誕生900 年后，四川眉山的一個書香世家也生了一個聰明靈秀的孩子。這個孩子長到十歲時，聽母親程夫人講《范滂傳》，被這個蕩氣回腸的故事感動得直落淚。他問母親：“我要是當范滂，母親您同意嗎？”程夫人應聲答道：“你要是能當范滂，我怎么不能當范滂之母？”這個孩子長大后，果然也成了一位正直勇敢的士大夫，九死南荒而不恨，遍嘗苦厄而不墜青云之志，亦成為士大夫的楷模。

他的名字，叫作蘇軾。

（本刊原創稿，小栗子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