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奴隸制”道歉？荷蘭激烈爭論

張亮 昭東 劉皓然

荷蘭政府預計將于本月19日就殖民時期壓榨奴隸的不光彩歷史進行公開道歉，受到多國輿論關注。但對于道歉一事，荷蘭民眾的看法不盡相同：有人認為這是直面歷史、促進平等的正確做法，也有人稱道歉“毫無意義”，還有人擔心道歉會令荷蘭政府面臨索賠。少數族裔團體則認為，此次的“道歉人選”顯得誠意不足。

將在全球多地發表道歉聲明

據英國《觀察家報》4日報道，荷蘭政府19日將在全球8個地點發表官方道歉聲明，屆時將有7名部長級官員親自參與這一活動。荷蘭首相呂特日前在議會表示，此舉旨在“公正對待奴隸制的種種過往”。荷蘭還計劃投入2億歐元創辦公益項目，并斥資2700萬歐元建設博物館，以展現這段歷史。

17世紀到19世紀，歐洲殖民者制造了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人口販賣活動，全球約1200萬人慘遭奴役，其中荷蘭也通過剝削來自非洲、亞洲的奴隸工人迎來該國經濟與文化的“黃金時代”。

對于荷蘭政府準備道歉一事，不少歐洲媒體予以積極評價。德國《法蘭克福匯報》稱，荷蘭人正逐漸接受過去，并邁出一大步。有英媒稱，荷蘭此舉能起到一定的“表率”作用，促使其他拒不道歉的前殖民國家效仿。比如，作為奴隸貿易的最大獲益者之一，英國雖然有王室成員、政要以個人名義表達過悔意，但該國迄今為止未能在政府層面對這段歷史，進行正式道歉。

近半數國民反對

土耳其阿納多盧通訊社稱，荷蘭政府決定道歉，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受到多方壓力。有社會調查顯示，該國絕大多數支持政府道歉的人都是移民后裔。比如，70%的非裔與加勒比裔支持這一舉措，他們的先輩大都是殖民統治與奴隸貿易的受害者。荷蘭政黨基督教民主聯盟議員賽德爾表示，荷蘭本就是一個多元的社會，政府這一姿態有助于彌合分歧、避免分化，長期伺不道歉不利于國家團結。在過去的一年半時間里，荷蘭阿姆斯特丹、鹿特丹、烏特勒支、海牙幾座城市的市長，以及荷蘭央行的管理層已經分別對奴隸制表達了歉意。截至今年10月，荷蘭議會大多數議員都已支持政府公開道歉。

而另一方面，荷蘭今年的一份民調卻顯示，高達49%的國民對道歉一事持反對意見，主要理由包括“奴隸制歷史過于久遠”，“根本不是這一代人經歷的事情”。有人擔憂，如果政府進行正式道歉，很快會面臨受害者后人的追責與索賠。還有一部分人認為，道歉是一種“廉價的政治姿態”，與其糾結以前的事情，還不如把資金用在時下一些亟待解決的社會問題上，比如強制勞作、社會歧視等。

一些少數族裔權益組織對荷蘭政府此舉也不領情。荷蘭《新鹿特丹商報》報道稱，蘇里南國家賠償委員會之前就曾表示，荷蘭政府的道歉方式不僅倉促且“動機不純”，這只會淡化問題的嚴重性。該機構還認為，除了政府官員外，荷蘭國王威廉?亞歷山大更應該公開表態。據荷蘭電視臺報道，內閣成員弗朗西斯?麥克斯此次也將代表荷蘭政府道歉，但他卻被認為是“不合適”的人選，因為麥克斯具有蘇里南血統。批評者稱后代，“代讓“表荷奴蘭隸的破府道歉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道歉僅僅是一個開端”

荷蘭奴隸制研究所的負責人努伊特米爾表示，道歉僅僅是一個開端，政府更應該付諸實際行動應對社會不平等，為少數族裔和社會弱勢群體營造公平環境。不過她也肯定荷蘭政府道歉的行為，認為言論和行動都很重要。她舉例稱，當荷蘭結束了對蘇里南的殖民統治后，她的先祖紛紛改掉了自己的名字，“努伊特米爾”的意思就是“永不為奴”。

《觀察家報》認為，荷蘭社會存在的諸多問題其實都與殖民主義脫不開關系。盡管該國標榜寬容，但該國一些行業迄今仍然存在“體制性的歧視”，比如少數族裔在警務部門就遭受不公。2021年，該國稅務部門爆出丑聞，成千上萬擁有雙重國籍的父母被誣陷騙取育兒福利。荷蘭中央統計局的數據顯示，該國移民背景家庭并不能充分享受到“國民待遇”。相比本地原住民，他們的住所更狹小、收入更微薄，健康狀況也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