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排放管制對區域綠色創新效率的影響研究

彭文斌，李 璐

（1.湖南科技大學商學院，湖南 湘潭 411201；2.湖南財政經濟學院工程管理學院，湖南 長沙 410205）

0 引言

經濟的快速發展伴隨著能源的大量消耗，為了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我國在推進節能減排上一直保持積極態度。目前，我國能源利用效率顯著提高，能源消費結構由傳統高能耗向低碳、清潔能源轉變，煤炭消費占比持續下降，使二氧化碳的增長速度放緩。為進一步控制碳排放，實現經濟社會綠色可持續發展，我國提出“雙碳”的目標。目前我國的經濟仍依較多賴于第二產業，電力、熱力行業及其余化工行業產生的碳排放量占到總排放量的70%以上。在保證經濟發展質量的同時實現“雙碳”目標，綠色創新是必不可少的條件。我國對碳排放行為采取的管制措施越發嚴格，政府對于碳排放的管制是否能對區域綠色創新產生正向影響，本文就這一問題，測算各省份碳排放管制及綠色創新效率，并構建門檻模型，分析碳排放管制對區域綠色創新效率的影響，并對如何提高區域綠色創新效率提出政策建議。

1 文獻綜述

綠色創新作為一個廣泛的概念，在不同發展階段具有不同的概念界定，其共同點在于對改善環境有所幫助。從外部壓力角度，規制壓力和模仿壓力均能夠對企業綠色創新產生促進作用，制度壓力達到一定程度后，規制壓力、模仿壓力與綠色創新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1-2]。同時，制度壓力還具有區域異質性，根據各個地區經濟發展水平、教育水平、能源消費水平和產業集聚程度的不同，其對綠色創新產生的影響也不同[3]。碳排放對綠色創新同樣存在影響。基于我國裝備制造業的實證分析，表明能源消費碳排放總量和綠色創新效率之間具有相互促進的關系[4]。近年來，我國逐步實施了碳排放權交易試點政策、低碳試點政策，均能夠有效激勵綠色創新，誘發地方企業綠色創新行為，顯著提升綠色創新絕對水平以及相對水平，使創新投入增加、綠色創新產出增多[5]。基于國外地區的實證研究同樣從綠色創新對碳排放量的影響中得出相似結論[6-7]。

綜上所述，國內外研究學者對于碳排放和綠色創新已做出大量研究，為本文的研究奠定了基礎。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本文的邊際創新點在于：①目前大部分研究選取環境規制為研究對象，對不同類別環境規制未加以區分。基于“雙碳”的政策背景，本文創新性地選取碳排放管制為研究對象。②作為綠色創新的主體，企業的綠色創新行為受到眾多學者的關注。但對于區域整體綠色創新的研究較少，因此本文將我國30 個省、直轄市、自治區（西藏及港、澳、臺地區除外）分為東部、東北、中部、西部四個區域進行趨勢對比，同時對全國整體進行門檻回歸分析，探究碳排放管制與區域綠色創新效率的關系。

2 研究方法及評價指標建立

2.1 研究方法

針對碳排放管制與綠色創新效率之間的關系，本文借鑒Hansen 提出的門檻模型對二者關系進行實證分析，設定多門檻計量模型，如式（1）所示。

其中：GRC——被解釋變量綠色創新效率；CONT——解釋變量碳排放管制；IND——門檻變量產業結構；I（·）——示性函數；Xit——一系列控制變量；γ1，γ2，…，γn——多個門檻值；θ、α、β——參數向量；εit——殘差項。此外，為了避免遺漏變量帶來的內生性影響，模型還控制了個體和時間的雙重固定效應，分別用ωi和μt代表。

2.2 指標建立

2.2.1 被解釋變量：綠色創新效率

在對區域綠色創新效率進行評價時，需要同時考慮到投入、期望產出、非期望產出3 個方面，因而本文采用SBM-DEA 模型對綠色創新效率進行評價。借鑒前人研究及數據可知，本文選取以下指標測算區域綠色創新效率（GRC）。其中，投入指標選取各省份R&D 人員全時當量、R&D 經費內部支出，以此反映綠色創新活動的投入及參與度。期望產出指標選取與綠色創新行為相關的專利授權數、人均地區生產總值，以此反映區域綠色創新水平及經濟發展水平。非期望產出選取各省份工業廢水排放量、二氧化硫排放量、工業生活煙塵排放量，以此判斷綠色創新是否作用于實際生產。

2.2.2 解釋變量：碳排放管制

本文借鑒已有研究，采用熵權法對碳排放管制（CONT）進行賦權測算。其中，正向指標選取建成區綠化覆蓋率以及資源稅、車輛購置稅和車船使用稅3種稅收之和，分別衡量一個區域的綠化水平、政府財政的投入及碳排放的控制效果。負向指標選取各省份CO2排放量以及單位國民生產總值耗能。

2.2.3 控制變量

根據已有研究和結論，本文從產業結構（IND）、能源結構（ENST）、城鎮化水平（CIT）、對外開放程度（OPE）和教育水平（STU）5 個維度選取控制變量，分別采用第二產業與第三產業生產總值之比、各省份煤炭消費量與能源消費總量之比、年末城鎮人口數與年末總人口數之比、進出口貿易總額與GDP 之比和每萬人在校大學生數來衡量。同時將產業結構設置為門檻變量，探究某一地區隨著產業結構的轉變，碳排放管制對綠色創新效率影響的變化。

本文所需數據選取2005—2019年的省級數據（西藏及港、澳、臺地區除外），來源于《中國科技統計年鑒》、國家知識產權局、《中國稅務統計年鑒》、各省份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國泰安數據庫、《中國能源統計年鑒》，保證數據的準確性和權威性。

3 碳排放管制對區域綠色創新效率的影響

3.1 描述性結果分析

根據我國各地區經濟發展程度的差異以及政策實施區域的不同，將我國30 個省、直轄市、自治區（西藏及港、澳、臺地區除外）劃分為四大經濟區域，分別為東部地區、東北地區、中部地區以及西部地區，分別對四大經濟區域內各省份碳排放管制、綠色創新效率平均值的變化趨勢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對碳排放管制與區域綠色創新效率之間的關系做出初步判斷。

根據各地區描述性統計分析可以看出，4 個地區的碳排放管制強度均呈現出整體上升趨勢，表明國家對于減排的力度逐年增大；各地區的綠色創新效率變化趨勢不同，東、中、西部地區的綠色創新效率整體呈現先下降后波動上升的趨勢，但在2019年出現分歧，東部地區保持上升，中、西部地區突然下降，而東北地區的綠色創新效率呈現出先上升后下降的趨勢。根據各地區的產業結構變化趨勢，東部地區產業結構呈現出下降趨勢，其余3 個地區產業結構呈現出先上升后下降的趨勢，在2011年左右出現下降拐點。總體而言，四大經濟區域的第三產業占比均不斷提升。綜合來看，在第二產業總產值與第三產業總產值比在下降的過程中，碳排放管制先促進區域綠色創新效率的提升，而后產生抑制作用，即存在某一臨界值，使碳排放管制對區域綠色創新效率的影響由正轉負。

3.2 面板門檻回歸假設檢驗

本文設立的門檻回歸模型以產業結構作為門檻變量，探究隨著產業結構的變化，碳排放管制對綠色創新效率的不同影響。利用Stata14 軟件對碳排放管制與綠色創新效率之間的門檻個數進行判斷，在設置自抽樣300 次的情況下分別進行單一門檻、雙重門檻、三重門檻回歸。根據回歸結果，只有單一門檻回歸在5%置信水平下通過檢驗，門檻值為0.6570，表明碳排放管制與綠色創新效率之間確實存在非線性關系。

3.3 面板門檻回歸結果分析

表1為單一門檻模型下碳排放管制與綠色發展效率的門檻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其關系可以分為兩個區間：當IND＜0.6570 時，碳排放管制對綠色創新效率存在抑制作用；當IND＞0.6570 時，碳排放管制對綠色創新效率存在促進作用。隨著IND 數值的不斷下降，碳排放管制對綠色發展效率從正向促進作用轉變成負向抑制作用。結合描述性結果，大約在2019年左右，東北地區和東部地區第二產業總產值與第三產業總產值的比值接近0.6570，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的比值為0.7～0.8。我國碳排放管制強度呈整體上升趨勢，大部分地區綠色創新效率在2010—2018年整體上升，在2018—2019年出現下降。這表明描述性結果與面板門檻回歸結果較為符合。

表1 單一門檻模型下碳排放管制與綠色發展效率的門檻回歸結果

結合實際政策，2010—2019年，政府各部門提出一系列舉措大力發展綠色創新產業，如成立海洋運輸綠色安全協同創新中心、在多地建立綠色金融改革試驗區等。但目前綠色創新主要集中于高污染、高排放的第二產業，服務業的綠色創新起步較晚，且對于降低碳排放的作用較小。當第二產業比重較高時，碳排放管制的增加，能夠促進企業加大綠色創新投入，以減少政府對過度污染的懲罰，碳排放管制對綠色發展效率存在促進作用。當第二產業比重較低時，表明我國產業轉型已進行到一定的階段，此時綠色創新已有一定規模，根據邊際成本遞增原則，此時可能會出現增加的綠色創新投入大于污染懲罰的情況，且第三產業的綠色創新效率尚不能彌補因第二產業比重減少而損失的綠色創新效率，因此碳排放管制對區域綠色創新效率會出現抑制作用。

3.4 穩健性檢驗

為了證實上述結果的可靠性，本文選取滯后一期的解釋變量分別進行混合面板OLS 檢驗及固定效應模型檢驗，對上述結果的穩健性進行考察，結果如表2所示。由表2可知，在不同回歸模型下主要變量符號無變化，且具有顯著性，說明在多種回歸模型下本文結論具有穩健性。

表2 門檻回歸模型穩健性檢驗結果

4 結語

本文基于2005—2019年省級面板數據，通過構建門檻回歸模型對碳排放管制與區域綠色創新效率之間的關系進行分析。可以得知，隨著第二產業總產值與第三產業總產值之比不斷下降，碳排放管制對區域綠色創新效率首先存在促進作用，當其比值降低到一定程度時，轉變為抑制作用。目前我國產業結構處于轉型過程，碳排放管制對區域綠色創新效率的促進作用逐漸下降，甚至轉向抑制作用。因此，需要做好以下兩個方面的工作：①我國對碳排放的管制強度需因地制宜，避免“一刀切”式政策，需根據我國不同地區產業結構發展程度的不同采取不同的政策措施。②加強對第三產業綠色創新的政策支持。當前我國對于第三產業的創新激勵仍有不足，應從資金、人才、技術引進等方面對第三產業綠色創新提供政策支持，降低由于碳排放管制對綠色創新效率帶來的抑制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