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弋洵 朱宏
上海大學 上海 200444
燈彩也被稱為花燈,在傳統使用場景中,其主要功能是照明,用紙或是絹類作為燈的表皮,通常選用竹條或者木條來用以支撐燈的基本結構,并以不同的拼接組合方式構建整體形態,在其中放入蠟燭、燈油等照明工具。以上海朱涇花燈為代表的海派燈彩分撐棚燈、走馬燈、宮燈、立體動物燈四大類型,其中以何克明為代表的立體動物燈彩集觀賞性、藝術性、裝飾性于一體,是上海燈彩藝術精粹的部分。
海派燈彩中的立體動物燈彩最為獨特。這種燈彩以動物骨架的解剖為依據,運用搓、扎、剪、貼、裱、糊、描、繪等工藝扎制而成。用絹綢、綾緞做罩,金銀絲邊作裝飾,其特點是既有雕塑般的造型,又有繽紛的色彩,裝飾效果強烈,形成獨特的江南燈彩流派。如百鳥朝鳳燈,是由鳳凰、孔雀、喜鵲等大小不等的花鳥燈組成,富有生氣。
海派燈彩主要采用鉛絲、彩紙、綢緞、電燈泡等材料,先將鉛絲拉直使其挺拔,按需要尺寸剪斷,然后在鉛絲上粘一層薄薄的皮紙,以使鉛絲不易生銹和扳扎動物骨架時鉛絲扭處牢固可靠。20世紀初受西方工藝美術的寫實風格影響,上海動物燈彩特別要求動物造型必須以真實的動物解剖骨架圖為參考,對具有動物特征的部位加以適當的藝術夸張,骨架造型要求準確、生動、逼真。骨架扎成后,先在腹內接裝電線和燈泡,再在表面糊上各色艷麗的彩綢,各塊彩綢的接縫處鑲以金線或銀線(白色綢緞一般鑲銀線,其他顏色綢緞鑲金線),這主要為遮蓋綢緞的間縫和協調色彩。然后再對動物的頭、冠、眼、頸、翅、尾等部位作精細的鑲嵌,這部分的工藝處理相當精密和復雜。如果制作一件龍燈或孔雀燈,它們身上就要嵌上成千上萬的鱗片,且每個鱗片要經過四五道工藝才能做成。
民間燈彩裝飾色彩中以紅和黃為常見色,根據時代不同,燈彩裝飾中主體顏色的使用頻率也各不相同。但是,隨著歷史的發展,燈彩的裝飾色彩也呈現多樣化發展面貌,其中多以暖色為主,顏色配置艷麗多姿,繽紛奪目,淡雅中見風姿,艷而不俗,素而不單。民間燈彩的裝飾色彩具有如此強烈的視覺效果,這與其裝飾色彩的原色應用是分不開的。
燈彩中大面積地利用色相、明度與純度的對比,利用補色之間的相互配合,強調色彩之間的對比與襯托。燈彩裝飾圖案的色彩搭配上重視色彩之間的相互補充,使對比顯得更加突出,從而達到一種爭奇斗艷的效果。互補色之間的對比是燈彩裝飾色彩配置中的一個亮點,燈彩的制作藝人經常會采用一些色相差別大,明度跨越大,純度高的色彩組合。
在上海的金山朱涇地區,農民畫作為另一項具有代表性的非遺藝術也與燈彩創作有深刻的融合。農民畫中多以高飽和、高純度的色彩相映,這些鮮艷的色彩多是冷暖色并置,大部分以補色關系布置色塊,燈彩制作藝人經常將紅與綠、黃與紫、橙與蘭在色相、明度、純度及冷暖上作對比,然后再把這些色彩布置在合適的位置。有時為了達到強烈的對比,燈彩藝人會利用此消彼長的辦法將其中的一類色彩強調出來。這種巧妙的布局恰當地給燈彩設定了視覺中心,避免了作品的雜亂無章、主次不明,從而使得燈彩呈現出淡雅脫俗、絢麗多姿的藝術裝飾效果。類似的色彩使用方式與原始藝術的色彩配置方法極為相似,表明燈彩藝人在視覺審美的創造過程中追求著一種極高的藝術境界[1]。
燈彩創作形態多變,汲取中國傳統紙扎、繪畫、書法、剪紙、皮影、刺繡、雕塑等藝術之長,在制作中綜合木工、漆工、彩繪、雕飾、泥塑、編結等諸多工藝手段,形成自己的技法特色,融聲、光、電、建筑、書、篆、畫等于一體,以“拗、扎、結、裱、刻、畫、針、糊”見長。燈彩是融抽象構成、擬形雕塑、平面書畫、復合裝飾和光動機制于一體的多學科、跨學科工藝。
在美育課程中應當以微觀的創作與學科的緊密聯系引入宏觀概念,如幾何學中的多面體的結構認知、物理學中的小孔成像原理、設計美學中色彩與形狀的搭配運用等,利用學科知識引發深刻思考,從藝術創作出發的科學實驗探究,對傳統技藝的教學課堂體系轉化,非遺的創新數字設計,跨學科融合的深度解讀是非遺在中美育教學中進行系統化建立的主要途徑。
燈彩傳承歷史悠久,其復雜程度不盡相同,通過對制作工藝的提煉,做普適性的系統化課程。統一教學內容,對美育課程體系化的建立,同時也要發掘可以根據教學完整度、學習積極性、個性化需求進行調整的設計。在普適性的基礎上增加個性化的處理,在方便管理的大框架內也需要尋找美育深層的理念,即培養綜合能力。因此燈彩美育材料的設計研發需要多方面、多層次、多角度的考量,在此前提下,通過收集不同學科內容,設計適用于跨學科的美育材料;調節不同學段接受能力,設計便于交流互動的課程內容;調研教學中的客觀問題,盡量避免觸發可預見的危險事故等。
以低學段為例(1-3年級),采用多面體(12面體,圖1)的造型,設計多種燈面內容與顏色的組合方式,確保教學趣味性與創新性。通過壓膜技術優化燈彩模板設計,將燈面內容細節以點壓的方式處理,便于低學段制作,并達到批量化生產的目的。進行教學教具的預制,將燈面與骨架創新設計,以大克數紙張一體化成型,并輔以毛氈、毛線、彩紙等作為創意型工具。在教學過程中使用拼貼、撕拉、按壓等方式訓練手部精細動作。考慮到低學段學生普遍年齡與創作能力,在課程中使用工具盡量避免尖銳物品和危險物,如鐵絲、刀具、蠟燭等。采用低瓦數小燈泡作為照明工具,提高教學過程整體安全系數[2]。

圖1 燈彩小提燈設計12面體概念圖
以燈彩美育課程為原點的多項非遺創新性融合,就近選取地方資源,結合多種非遺藝術或技藝,以朱涇燈彩與金山農民畫的融合為例,帶動多項非遺傳承同步傳播。金山農民畫是通俗畫的一種,多為鄉村農民自己創作和自我欣賞的繪畫和印畫,風格獨特,色彩鮮明,其范圍包括農民自印的紙馬、門畫、神像以及在炕頭、灶頭、房屋山墻和檐角繪制的吉祥圖畫。
提取農民畫中的藝術元素,色彩、意象和形態。色彩類具有高純度、高飽和的特點,通常以大面積的色塊為上色方式,歸納此類色彩,結合陰刻、陽刻的剪紙風格,藍、紅、橙、青等具有對比的顏色進行搭配,形成有農民畫色彩風格的燈彩藝術。在意象的選擇上,通常在同一主題下歸納,如漁民、漁網、金魚等即可作為漁民生活主題,意象之間不沖突,使同一花燈燈面可進行多面替換,也可以通過賦予花燈文化內涵來講解多種主題故事。在形態的把控上,選擇將意象通過概念化、抽象化的方式提煉,如圖2、圖3所示,形成以主題系列為單位的設計圖樣,圖樣不完全照搬原有畫作,而是表達藝術創作的概念,以及達到對背后故事更精巧引入的目的。

圖2 燈彩小提燈設計圖樣

圖3 燈彩小提燈實物樣例
美育在狹義的語境中即為美術教育,但是宏觀來看,美育是由跨學科構成的,不僅是美學,也是空間學、幾何學、物理學等。燈彩工藝所展現出的多學科構成正是美育的深層理念,即認識美、體驗美、感受美、欣賞美、創造美的過程。在燈彩美育課程系統化的發展中,旨在建立和培養感知力、觀察力、深入思考力、批判判斷力、獨立調研力以及創新創造力。
該美育課程的開發首先要實現學科的綜合性,實現各學科之間的融會貫通,通過對各個藝術門類的綜合和比較學習,鞏固各個藝術門類的相關內容,促進學生藝術素養的綜合提升。其次,花燈有燈彩、燈會、花燈戲等綜合意義,在課程的設計中要充分體現其綜合性,更全面地闡述花燈各項意義的內容,課程的設計不能只局限于燈彩制作,而應當涉及花燈的方方面面。另外,課程開發應注重學生素質的綜合性,課程不僅是培養學生制作能力,更重要的是促進學生知、情、意的全面發展,通過該課程的開展,要能培養學生的思辨能力,能讓學生有所啟發,有所思考,提高審美能力,獲得精神上的陶冶,培養學生健全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3]。
近年來,“朱涇花燈會”被列為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朱涇花燈節”被評為上海市公共文化建設創新項目。朱涇鎮被評為“上海民間文化藝術之鄉”。朱涇花燈作為朱涇一個重要的鄉土文化符號、“一鎮一品”特色文化品牌,從2012年舉辦首屆花燈節以來,朱涇鎮堅持每年舉辦,至今已是第七屆。跳花燈舞、唱花燈歌、學扎花燈,全民皆樂,熱鬧非凡,花燈節已成為了朱涇百姓翹首盼望的本土文化大節。對于非遺活動、傳播、學習的熱情已經蓬勃而出,非遺進入美育課堂既是增強師生審美文化感知自信的有力支撐,更是以美育提升學生審美認知能力以及傳承藝術類“非遺”鑄牢中華民族審美認同感的必經之路[4]。
海派燈彩美育課程的發展是依據地方特色資源,結合教學實際的,它的開發和實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人類的無形文化遺產,它不僅是既得與當下,更是存續與未來。將非遺引入美育,具有探明文化脈絡、獲得文化認同、形成德育價值、培養創造力等重要教育價值。在美育教學實踐中探索出非遺美育課堂“以美育德”的教學理念,通過對燈彩形制、工藝、內涵、創新的深入挖掘,通過多重路徑引領學生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增強民族自豪感,讓非遺活在當下,提高學生的藝術修養,鍛煉學生的實踐能力和創新精神,汲取中國智慧,弘揚中國精神,傳播中國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