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華
2006年,國務院批準命名了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宜興紫砂壺制作工藝赫然在列,成為首批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這是對這門傳統手工藝術過往成就的肯定,也是對其日后堅定不移地傳承手工之路的鼓勵。宜興市陶瓷行業協會會長史俊棠對紫砂的發展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宜興紫砂是活著的‘非遺’,充滿生機的‘非遺’。”這話說得饒有趣味且相當深刻,這既是對紫砂行業發展前景充滿信心,也道出了紫砂行業得以發展的根本原因。
紫砂壺是紫砂行業中主要的品類,是行業得以發展壯大的第一生產力,正是紫砂壺的蓬勃發展,帶動了紫砂周邊產業的發展,進而帶動了整個行業的發展。紫砂壺的出現不好說是從何時起,畢竟中國有著七千年的陶瓷史,而這陶瓷史中有著紫砂陶太多的光輝燦爛的痕跡,但是紫砂壺邁入藝術領域,成為具有欣賞性與藝術性的紫砂壺藝是從明代開始的,這條發展之路是有跡可循、有史可證的,是有著清晰的發展軌跡與傳承脈絡的。
紫砂壺藝從明代走到今天,遇到了很多的人,有很多的故事。一個不起眼的書童,在金沙寺的銀杏下,用紫砂泥的殘渣做了一把樹癭模樣的壺,這個書童叫做“龔春”,這把壺叫做“供春”。“供春”的出現之于紫砂壺藝中,是開創先河般的存在。爾后,相繼出現了紫砂“四大家”:趙梁,首創提梁壺;董翰,始創菱花式壺;石鵬與元暢以古拙見長,其中時朋是時大彬之父。時大彬子承父業,青出于藍勝于藍,終成一代宗師。上文我們提到的被列入非遺的紫砂傳統制壺技藝最初正是由時大彬確立,不僅是成型技法,他在泥料的配制、造型設計等方面均有建樹。時大彬對紫砂壺藝的貢獻不僅在于自身的成就,更在于他不吝賜教,將技藝、見解悉數傳授他人,并培養了徐友泉、李仲芳等徒弟,對紫砂壺藝的發展做出了承前啟后的貢獻。如果時大彬是明代壺藝宗師,那么陳鳴遠當屬清代紫砂大家。陳鳴遠是明末清初制壺名家陳子畦之子,他善制花器,鞏固了紫砂花器在紫砂壺藝中的地位,進一步推動了花器的藝術化進程。另外,他將署款以刻名和印章并用,在壺體鐫刻詩銘以為裝飾,是將中國傳統書畫、詩詞文學引入紫砂壺創作的第一人。說到這里就要提到陳曼生了,他不會做壺,卻與紫砂壺的創作有著不解的淵源,他開創了文人參與紫砂壺設計的先河,其設計的“曼生十八式”流傳至今,并發揚光大了紫砂陶刻、紫砂泥繪等紫砂裝飾藝術。至此,紫砂壺藝規整了拍打鑲接的成型工藝;成型了素器、光器、筋紋器三足鼎立的局面;出現了紫砂陶刻、紫砂泥繪等數十種紫砂裝飾藝術,共同構筑了紫砂壺藝的盛世繁歌。
走過明清的繁榮,進入近現代的昌盛。從明清到新中國成立之前,社會動蕩不安,這時的紫砂行業不是高端的事業,不是正規的職業,發不了財,賺不了錢,但這門手藝卻在夾縫中被傳了下來,有了新中國的“紫砂七老”,他們分別是任淦庭、裴石民、吳云根、王寅春、朱可心、顧景舟、蔣蓉。新中國成立后,百業待興,“紫砂七老”站了出來,作為紫砂工藝廠的技術輔導,他們是新中國成立以后發展紫砂藝術的重要奠基人。他們不但撐起了紫砂工藝廠,頂起了這門手工藝術,并將紫砂壺制作技藝不惜教授廠里的數百人,這之中的佼佼者徐秀棠、徐漢棠、汪寅仙、何道洪、鮑志強、束旦生、毛國強、呂饒臣等人不負祖國的期望,各有建樹,成為了今天的中國紫砂大師,這個時代紫砂界的領軍人物。他們不僅傳承了紫砂的古法,還通過各個方面的創新,使之更契合當代人們的生活習慣與審美傾向;通過網絡等新媒體擴大了紫砂的傳播與影響;通過拍賣等新形勢推動了紫砂在藝術領域的價值,推廣并普及了紫砂的使用,吸引并擴大了紫砂的受眾,使紫砂成為茶具的“百具之首”,成為中國傳統手工藝界的翹楚。并且,前輩為我們這些年輕的紫砂從藝者,鋪好了前進的道路,樹立了信仰的榜樣。
總結:人是紫砂行業發展的不竭動力,宜興的紫砂史,銘刻的是歷代紫砂藝人的從藝史,他們的生平與事跡構筑了紫砂的輝煌,是他們的辛勤耕耘促進了紫砂的發展壯大,是他們的信仰綿延了紫砂的不朽傳奇。他們的代代傳承讓紫砂延續下來,他們的開拓創新讓紫砂生機勃勃,所以,宜興紫砂是活著的“非遺”,是充滿生機的“非遺”。而我們,是今天的播種,是明天的希望,我們有幸成為“非遺”的傳人,那么“非遺”的延續就是我們的責任,不負自己的韶華,不負自然的饋贈,不負前輩的希冀,讓宜興紫砂活著并充滿生機,是我們作為紫砂藝人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