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導向的研究生課程論文寫作情境中情報需求特征實證研究

曹樹金 王雅琪

(中山大學信息管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

在以科技創新為核心的全面創新背景下，為創新提供情報支持的第一步是明確創新需要什么樣的情報。掌握創新情報需求的規律，需要針對不同情境下的創新展開探究，探討其創新情報需求的共同之處和差異之處，本研究選擇的是論文寫作創新情境，以創新導向的論文寫作情境中的情報需求(以下簡稱為論文創新情報需求)為例，探討學術論文創新的情報需求。

情報是為特定目的、在特定時間傳遞給特定對象的特定關鍵信息[1]。為實現論文的創新目標，準確、高效地獲取有價值的特定信息，用戶在寫作過程中除了需要獲取以篇章為單位的學術文獻，還有更具體、更細粒度的情報需求。學術論文的寫作通常包括選題與開題、展開研究、撰寫與完善[2]，用戶在進入寫作階段前需要充分收集、檢索和分析大量的專業文獻信息資料[3]，情報獲取的活躍度高。

本研究首次將創新要素納入論文寫作情報需求研究，選擇具有課程論文創新任務的研究生為樣本，聚焦論文創新情報需求旺盛的選題構思階段和研究探索階段，通過分析樣本提交的論文寫作過程信息交互日志，從文獻內外部特征分布和細粒度情報需求角度，明確創新導向的論文寫作情境中創新情報需求在不同階段的特征及其變化，探索信息檢索系統如何高效支持學術論文創新。同時，領域知識和認知水平差異的普遍存在，預示著并非所有用戶在選題構思階段初期就有明確的論文創新目標。論文創新目標模糊用戶是否存在特殊的情報需求，系統如何為這類用戶提供差異化的情報支持，也是本研究重點關注和回答的問題。

1 文獻綜述

1.1 用戶的學術信息行為與情報需求

學術信息行為指用戶在對學術信息產生需求后的一系列行為，包括學術信息查詢、利用、交流等行為[4-5]。對用戶的學術信息查詢行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行為特點、行為模型機制以及影響行為表現因素3個方面[6]。夏立新等通過眼動和面部表情識別，探究學術信息搜尋行為的搜索特征[7]；曹芬芳等研究發現，學術自我效能、社會影響、新任務等潛在變量對學術信息搜尋行為產生積極影響[8]；蓋曉良等研究用戶在學術信息查詢工具選擇、障礙克服、合作查尋等方面的行為潛在規律[9]。信息的利用行為是指用戶對信息進行主觀篩選后，將其價值和使用價值朝著滿足信息需求轉化[10]。周雨麗等研究發現，用戶更偏向于保存有用性高、學術價值高、任務相關性高的網絡學術資源[11]。吳盛祥研究發現，提高學術信息的有效利用率對提高科研效率、發表學術論文將有重要效用[12]。少部分學者聚焦用戶的論文寫作過程，例如：王益明探討了用戶在學位論文期間的信息查詢行為[13]；李軍等以本科生為樣本，研究學位論文撰寫期間的信息行為對論文質量的影響[14]；王志紅等以論文寫作為場景，發現用戶的信息利用行為與任務環節不存在顯著關聯，但學術信息搜尋行為的階段性特征明顯[15]。

當前研究用戶信息需求較多，研究情報需求較少。用戶的信息行為與情境密切相關[16-17]，對學術用戶情報(信息)需求的研究也應置于具體的情境中[18-19]。蘇植權認為，產學研創新體系的自主創新決策情報需求體現在掌握技術發展狀況、完善創新方案、優化創新過程[20]；Kakai M等關注本科生的信息需求與搜尋行為，發現當需要完成課程作業、準備考試、強化課堂知識結構、參與討論、進行論文研究時，用戶會進入信息搜尋狀態[21]；陳春等提出，用戶不僅需要概括性、敘述性的情報，還需要大量詳盡的、專指性很強的情報信息[22]；司莉等研究發現，用戶通常在撰寫文獻綜述、完成課程作業、了解國外最新發展動態時信息需求旺盛[23]；在科研任務、撰寫學術論文等情境下，用戶關注電子期刊、電子圖書、專著及學位論文等信息需求類型[24]，重視資源的權威性、時效性、相關性、真實性、準確性和多類型[25-26]；還有學者發現，研究型任務中用戶對學術資源類型的偏好受學科背景、先驗知識的影響，信息搜尋不同階段的需求存在顯著差異[27-28]。當聚焦于論文寫作情境，汪琴研究發現，論文寫作過程中用戶對任務管理(資源管理、創新管理和文本管理)策略、論證技巧學習的需求明顯[29]；吳玲認為，用戶所需要的文獻信息是專業化、知識化的[30]；劉麗杰等從引文的角度分析用戶在學術論文撰寫過程中的文獻需求特征[31]。

在研究方法方面，國內外大多數研究偏向于將文獻調研法、引文分析法、文獻計量法、實地調查法、網絡調查法、案例分析法、有聲思維實驗法、日志法等與問卷調查法和訪談法結合使用[32-33]。

1.2 學術研究中的創新情報支持

在學術研究中，為用戶提供有用的情報與知識，能夠幫助提高創新效率。目前，相關研究主要以論文為研究對象，使用引文分析、內容挖掘、語義分析等方法，梳理領域發展態勢、識別技術創新與論文創新點、探測新興主題，以實現在科研過程中為用戶提供支持。

從海量信息中探測前沿主題是創新研究的基礎。學術用戶在進行論文創新前掌握相關領域的發展態勢和新興主題，能夠有效幫助其提出具有創新性的研究目標。祝娜等通過構建LDA語義識別模型，根據科技文獻中表征創新內容的關鍵詞識別科技創新主題[34]；李雅倩等綜合選用自然語言處理、多元統計分析和時間序列分析方法完成對新興主題識別與特征分析[35]；李靜等以論文摘要數據為基礎，利用機器學習算法根據內外部文本特征實現對熱點主題未來發展趨勢的準確預測[36]。

對學術論文的創新點、創新句和創新內容進行識別與組織，能夠有效提高科研過程中用戶的創新情報獲取效率。例如，章成志等通過抽取學術論文全文中的創新評價句，幫助用戶衡量相關參考文獻的創新價值[37]；張帆等利用領域詞表和本體中的關系抽取科技文獻中的句子級創新點，幫助用戶快速發現和評估領域內出現的新技術和新方法[38]。白如江等根據結構分布特征，識別科技文獻中的科技創新內容[39]；創新貢獻句是作者自身對論文創新性、科學性和學術價值進行描述的語句，羅卓然等通過實現對學術論文創新貢獻句的抽取，幫助用戶快速了解論文成果[40]；曹樹金等利用深度學習方法識別學術論文的創新句、創新對象和創新維度，不僅讓用戶能夠更快速地發現論文中的創新知識，提高科研效率，更為學術論文創新內容多粒度關聯提供了基礎[41]。

為滿足用戶的科技創新信息需求，還有學者致力于探索科技文獻情報系統，如嵌入式文獻情報聚合服務平臺的設計[42]以及科技文獻知識人工智能引擎的構建[43]。

如上所述，目前的學術信息需求與行為相關研究已有學者關注到具體的研究型任務，少數研究聚焦論文寫作情境，但對信息行為和需求產生重要影響的“創新導向”因素被忽略了。相關研究主要關注用戶的信息需求與行為特征、信息需求與行為的影響因素和基于需求差異的信息服務，但很少學者關注論文寫作過程中的創新情報需求特征及其變化，并將用戶的情報需求分析細化至文獻內外部特征和細粒度單元。許多學者實現了對各類創新情報載體(科技圖書、科技期刊、專利成果、政策文本、科技報告等)[44]中創新點、創新句和創新內容的識別和抽取，但很少研究以滿足用戶的創新情報需求為目標，探索學術論文寫作情境中的創新情報支持。研究方法上，有學者通過給定信息搜尋任務，要求被試者在實驗中口述想法或行為原因來進行數據收集，有學者通過調查問卷或實地調研在任務結束后對研究對象進行數據收集，總體上缺乏對論文寫作過程的跟蹤。

2 研究設計

2.1 研究樣本選取

本文選擇國內某高校信息管理學院的61名研究生為樣本，這些研究生均選修同一教授主講的專業課程。布置課程作業時，通過提出課程論文的創新性要求、參考文獻質量要求以及寫作過程中選題構思和研究探索的信息交互日志要求，保證研究數據質量可靠。

2.2 研究問題與數據采集

本文從真實的論文寫作任務出發，旨在探討創新導向的論文寫作情境中創新目標、寫作階段與創新情報需求之間關系，研究問題包括：

1)用戶設想的創新目標表現出哪些特征？

2)在論文寫作過程中，用戶存在哪些創新情報需求？

3)創新導向的論文寫作情境中，用戶在不同階段的創新情報需求存在哪些差異？

本研究采用日志法收集定性數據。相較于半結構化訪談法或問卷調查法，日志法不僅具有更好的時效性、情境性和連續性，還能夠排除實驗環境、實驗人員對被試產生的影響，更加真實地反映被試的一系列行為與感知，形成對任務實施過程的跟蹤。

本研究關注課程論文寫作過程中，創新情報需求更為活躍的選題構思與研究探索階段，要求樣本根據半結構化的日志大綱記錄撰寫過程中的創新目標與情報需求，最終得到用于分析的交互日志共122份。采用內容分析法和歸納法，借助SPSS 25.0軟件提煉關鍵概念。

2.3 資料編碼

程序化編碼能夠通過對原始材料的理解、分析、加工，在實證經驗的基礎上，形成對特定空間行為的合理解釋[45]。本研究對日志文本進行基本概念析出，通過對基本概念的串聯、歸納、提煉，形成不同的核心概念。為檢驗提煉的概念與范疇已經達到飽和，按照相同的編碼程序對預留的3個樣本的日志材料(共6份)繼續進行編碼，沒有出現新的概念范疇，由此認為研究生課程論文寫作情境中的創新目標、提出的創新情報需求基本被捕捉到，理論飽和度較好[46]。

3 數據分析與討論

3.1 論文寫作情境中用戶的創新目標選擇特征

通過對61個樣本的論文寫作過程信息交互日志進行分析，發現：在選題構思階段初期，超過半數的樣本無法提出自己的論文創新構想，該階段信息交互目的可歸納為“尋找論文創新目標”；剩余的樣本在初期就能對論文創新目標做出清晰表述，該階段的信息交互主要圍繞“進一步確認創新目標”展開。

依據樣本在選題構思階段初期是否能夠對創新目標做出清晰表述，本研究將樣本分為“創新目標明確的用戶”和“創新目標模糊的用戶”兩組。為研究論文寫作情境中用戶的創新目標選擇特征，以及不同特征用戶的論文創新情報需求差異，除創新目標明確用戶在選題構思階段初期的創新目標表述外，要求創新目標模糊用戶在選題構思階段末期，記錄經過信息交互后選定的論文創新目標。部分樣本在論文寫作過程中設想超過一個的創新目標，原始語料如表1所示。

表1 研究樣本描述論文創新目標的原始日志語料

參考魏瑞斌等對論文選題創新模式的歸納[47]，經過對122份半結構化日志進行編碼分析，對樣本提出的創新目標進行提煉，統計情況如表2所示。

表2 研究樣本創新目標的基本情況

創新目標模糊組內，43%的樣本在選題構思階段末期最終將論文創新目標定為研究對象創新，選擇研究方法創新和研究視角創新的數量低于40%，選擇研究內容創新的僅3人。創新目標明確組內，選擇研究對象創新、研究方法創新和研究視角創新的樣本均占到總數的42%，選擇研究內容創新的組內占比(25%)遠高于創新目標模糊用戶。

董澤芳曾提出，論文創新從應用價值的角度可以分為3個層次：原創性創新、持續性創新和應用性創新[48]，根據描述，研究內容創新屬于最困難，但應用價值最高的是原創性創新；研究視角創新則屬于持續性創新；研究對象創新、研究方法創新均屬于應用性創新。還有學者研究發現，研究對象創新的難度較小且選擇的學術用戶最多[47]，該規律與研究樣本表現出的創新目標選擇特征一致。

本研究發現，60.7%的用戶在論文寫作初期創新目標模糊，不清楚應該如何進行創新。用戶的創新目標選擇與創新難度成反比。難度越高的論文創新目標被用戶選擇的概率越低，選擇研究對象、研究方法和研究視角創新的樣本數量遠遠超過研究內容創新。創新目標模糊的用戶論文創新目標選擇偏好(由高到低分別是：研究內容、研究方法、研究視角、研究對象)受創新難度的影響大，創新目標明確的用戶的目標選擇傾向受目標實現難度的影響較小。創新目標明確的用戶更容易提出1個以上的創新目標(P=0.044)。

3.2 創新導向的論文寫作情境中用戶的創新情報需求

分析發現，創新目標模糊的用戶在論文選題構思階段的信息交互目的主要圍繞“尋找創新目標”，而創新目標明確的用戶在論文選題構思階段的信息交互目的主要圍繞“確定創新的可行性與科學性”，用戶根據不同的信息交互目的會產生不同的創新情報需求。本研究通過強調課程論文的創新性要求和參考文獻的質量的要求，利用階段式的信息交互日志，幫助樣本劃分創新導向的課程論文寫作階段，要求樣本在論文寫作選題構思階段和研究探索階段分別描述其產生的創新情報需求。部分原始語料如表3所示。

表3 研究樣本描述論文創新情報需求的原始語料

3.2.1 論文寫作情境中用戶創新情報需求的文獻內外部特征分布

對信息交互日志中記錄的論文創新情報需求進行編碼處理，發現在創新導向的論文寫作情境中，存在14種文獻內外部特征分布，可歸為“文獻類型”“研究性質”“文獻狀態特征”和“文獻內容特征”4個類別，編碼統計情況如表4所示。

表4 論文創新情報需求編碼匯總——文獻內外部特征分布

觀察創新導向的論文寫作情境中用戶創新情報需求的文獻內外部特征分布，發現：

1)對兩組樣本的文獻內外部特征需求進行Cochran Q檢驗，P值小于0.001，即創新目標明確用戶的文獻內外部特征需求顯著區別于創新目標模糊用戶。

2)論文選題構思階段：“文獻類型”中，21.6%的創新目標模糊樣本提出需要期刊論文，存在同種情報需求的創新目標明確用戶占比為37.5%，對學位論文、會議論文的需求較低。“文獻狀態特征”中，具備“發表時間近”和“權威性強”特征的文獻，用戶的情報需求更強烈，創新目標模糊用戶更關注論文的發表時間，組內占比達37.8%，創新目標明確用戶更關注發表途徑或作者的權威性，組內占比達29.2%，論文的“高被引量”和“高下載量”特征同樣受到關注。“文獻內容特征”中，無論創新目標是否明確，用戶對研究主題相關文獻的情報需求旺盛，分別高達62.2%和66.7%，創新目標明確樣本中提出需要研究對象相似文獻的達75%，需要研究方法相似文獻的為45.8%，另一組樣本的需求占比僅為27.0%和8.1%。未明確創新目標時，用戶傾向于通過瀏覽主題相關、視角相同的文獻，從更寬泛的情報中發現可用內容；而創新目標明確的用戶，對研究對象、方法已有大致設想，該階段的情報需求更具有針對性。本研究發現，用戶對“研究性質”文獻特征的需求主要分為“綜述類”與“實證研究”，實證研究指基于觀察形成問題，由問題形成一系列的假設，對假設進行經驗檢驗，最終形成理論解釋的文獻。“研究性質”中，創新目標明確用戶對實證研究的需求更迫切，組內占比達到45.98%。創新目標模糊樣本對綜述類文獻的需求達到24.3%，創新目標明確樣本則僅為12.5%，有學者曾提出，用戶在研究初期會對某一專題綜述性文獻的需求比較迫切[49]，但在本研究中，樣本在研究初期對“綜述類”的需求順位較低，創新目標模糊組為第5位，創新目標明確切組為第7位。分析結論產生差異的最大原因可能在于：之前的研究采用問卷調查法，但對情報需求的劃分較粗，與本研究劃分為14種文獻內外部特征不同，僅提供“綜述性文獻”“有關研究方法或事實數據”和“學科領域經典著作推薦”3個選項，在此情況下，用戶對綜述文獻的迫切需求不與本研究結論矛盾。另外，雖然樣本對綜述文獻的需求迫切程度較低，仍然符合在研究初期需求較高這一特點。

3)論文研究探索階段：用戶創新情報需求的文獻內外部特征分布中，用戶對“文獻類型”“文獻狀態特征”“文獻內容特征”的需求總體呈下降趨勢。例如，無論創新目標是否明確，在選題構思階段明確提出的期刊論文需求占兩個階段此類需求總量的88.9%與90.0%。“研究性質”中，創新目標模糊組對綜述類文獻的需求占比從24.3%降至10.8%，但對實證研究的需求急劇上升，從29.7%升至73.0%，創新目標明確組對綜述文獻需求從12.5%下降至4.2%，對實證研究需求從45.8%上升至62.5%，兩組樣本的“研究性質”情報需求差異縮小。“文獻內容特征”中，兩組樣本對研究主題相關文獻的需求下降明顯，降幅達到27.1%和41.7%；創新目標模糊樣本在該階段對研究方法相似文獻的需求上升近30%，縮小了與創新目標明確用戶的差距。兩組樣本在選題構思階段存在的情報需求差異，在研究探索階段逐漸縮小。

4)根據樣本在論文寫作情境中提出的情報需求，按照從多到少排序，重點需要關注的文獻內外部特征為：“實證研究”“研究主題相關”“研究對象相似”“研究方法相似”“發表時間近”“權威性強”“期刊論文”“研究視角相同”和“綜述類”。目前的信息檢索系統能夠做到對部分情報需求的支持，如知網提供對資源類型的劃分，支持按照“主題”進行文獻檢索，在檢索結果頁面可根據“發表時間”“相關度”“被引”“下載”進行文獻排序，同時將資源劃分為綜述、資訊與研究論文3類。但用戶在創新導向的寫作過程中針對實證研究、研究對象與方法相似、權威性強等的情報需求目前難以滿足，需要系統后續提供重點支持。

3.2.2 論文寫作情境中用戶的細粒度情報需求特征

論文寫作情境中用戶的細粒度情報需求是指用戶在論文寫作過程中對文獻內部細粒度單元的需求，研究中共提出了15種細粒度情報需求。雖然核心概念之間存在部分包含與被包含的關系(如樣本提出的“研究設計”可能包含“研究方法”“數據集”等細粒度單元)，但未形成對創新情報需求的真實反映，不再對概念進行合并，編碼統計情況如表5所示。

觀察創新導向的論文寫作情境中用戶的細粒度情報需求，發現：

1)對兩組樣本的細粒度情報需求進行Cochran Q檢驗，P值小于0.001，即創新目標明確用戶的細粒度情報需求顯著區別于創新目標模糊用戶。

2)論文選題構思階段：54.1%的創新目標模糊用戶提出需要獲取文獻中的研究進展相關內容，存在同種需求的創新目標明確用戶組內占比為20.8%。

表5 論文創新情報需求編碼匯總——細粒度情報需求

針對研究熱點，45.9%的創新目標模糊樣本認為重要，創新目標明確用戶中提出該需求的數量僅占12.5%。創新目標模糊用戶表現出更強烈需求的細粒度單元還包括文獻創新點、不足與展望。創新目標明確用戶提出在論文寫作情境中需要獲取研究方法的，組內占比為62.5%，需要討論與分析的為33.3%，需要數據集的為12.5%，另一組樣本的需求組內占比分別為43.2%、18.9%和2.7%。

用戶在研究初期需要了解自己研究方向的學術動態及前沿信息[50]，創新目標模糊樣本需求最迫切的細粒度單元前5位分別是研究進展(54.1%)、不足與展望(48.6%)、研究熱點(45.9%)、研究方法(43.2%)、結論(40.5%)，而創新目標明確樣本需求最迫切的細粒度單元前5位分別是研究設計(62.5%)、研究方法(62.5%)、結論(41.7%)、關鍵詞與摘要(37.5%)、討論與分析(33.3%)。

3)論文研究探索階段：無論創新目標是否明確，用戶對“摘要與關鍵詞”“引言”“研究問題”“研究進展”“研究熱點”“文獻創新點”“不足與展望”的細粒度情報需求明顯下降。對部分細粒度單元的情報需求降低，一方面是由于用戶在不同階段可能需要獲取不同情報以支持論文創新寫作；另一方面可能是由于研究樣本在前一階段對該項情報的需求已被滿足。該寫作階段用戶對“理論基礎”“研究設計”“討論與分析”的細粒度情報需求均上升，即在科學研究中間階段，對研究方法、事實數據分析等內容的需求凸顯[49]。

創新目標明確用戶的細粒度情報需求變化最明顯的是“討論與分析”，由第一階段的33.3%上升至70.8%。創新目標模糊用戶的細粒度情報需求變化幅度較大，如對研究進展的需求從54.1%驟降至5.4%；在選題構思階段分別有17個和12個樣本提出希望獲取文獻中的研究熱點和創新點，但在研究構思階段提出該情報需求的僅有2個樣本。值得注意的是，創新目標模糊用戶在選題構思階段末期最終確立了創新目標，其在選題構思階段表現出來的創新情報需求逐漸接近創新目標明確用戶。創新目標模糊用戶中，對理論基礎的需求從上一階段的8.1%上升至21.6%，與創新目標明確用戶之間的需求差異由12.7%縮小至7.6%；模糊組對研究設計的需求從21.6%增加到54.1%，兩組樣本間的細粒度情報需求差異由40.9%縮小至16.7%。

4)根據樣本在論文寫作情境中提出的細粒度情報需求，按照從多到少排序，重點需要關注的細粒度單元為：“研究方法”“研究設計”“討論與分析”“結論”“關鍵詞與摘要”“研究進展”和“不足與展望”。目前，并沒有信息檢索系統能夠準確地對文獻內部各細粒度單元進行識別與抽取，以支持用戶對進展、不足、創新點、方法等文獻內容的細粒度情報需求。大多數檢索系統僅根據收錄的論文相關信息進行直接展示，例如，知網在文獻詳情頁能夠滿足用戶獲取“關鍵詞與摘要”的需求；能夠通過展示作者在文獻內部設立的各級標題，實現對部分文獻內容需求的支持，但穩定性和準確性較差。

3.3 創新導向的論文寫作情境中情報需求特征

本節主要借助SPSS 25.0數據統計軟件，選擇Mann-Whitney秩和檢驗，分析創新目標明確程度以及論文寫作不同階段的創新情報需求差異特征。研究發現：

1)創新導向的論文寫作選題構思階段，創新目標模糊用戶與創新目標明確用戶的創新情報需求存在顯著差異。差異性檢驗結果選擇報告Z值及是否顯著，如表6、表7所示。

表6 細粒度情報需求的組間差異檢驗

表7 文獻內外部特征需求的組間差異檢驗

表7(續)

在選題構思階段，創新目標模糊用戶對“研究進展”“研究熱點”“文獻創新點”“不足與展望”細粒度情報的需求顯著高于創新目標明確用戶；對“研究設計”細粒度情報的需求以及論文創新過程中對“研究對象相似”“研究方法相似”文獻內外部特征的需求顯著低于創新目標明確用戶。

可以發現，選題構思階段初期是否存在明確的創新目標，極大地影響了用戶在選題構思階段的情報需求。當論文的創新目標確立后，兩組樣本表現出的創新情報需求不存在明顯的統計學差異。因此，創新目標模糊用戶在創新目標確定前，對“研究進展”“研究熱點”“文獻創新點”“不足與展望”“研究設計”“研究對象相似”“研究方法相似”的差異化創新情報需求需要被重點考慮。

2)創新導向的論文寫作情境中，用戶的創新情報需求存在階段性差異顯著，創新目標模糊用戶的創新情報需求表現出更明顯的階段性差異。如表8、表9所示。

表8 細粒度情報需求階段性差異檢驗

表9 文獻內外部特征需求階段性差異檢驗

相較于研究探索階段，創新目標模糊用戶在選題構思階段對引言、研究進展、研究熱點、文獻創新點、不足與展望的需求顯著偏高，對研究設計、討論與分析的需求顯著偏低。創新目標明確用戶對討論與分析的情報需求在選題構思階段較低，但在研究探索階段該需求顯著提升。這一分析結果與現有結論相似，有學者認為，用戶在前期預聚焦階段關注的信息類型包括背景資料、基本原理、理論和方法等，后期則可能更加關注實驗設計、實證結果分析[26]。

創新目標模糊用戶在選題構思階段對“期刊論文”“發表時間近”“研究主題相關”文獻內外部特征的需求程度顯著高于研究探索階段，而研究探索階段對具有“實證研究”“研究方法相似”特征文獻的需求則更明顯。對創新目標明確用戶來說，選題構思階段對“期刊論文”“研究主題相關”“研究對象相似”的創新情報需求更顯著。有學者也曾對已發表論文的引用文獻類型進行分析，發現有限樣本中對期刊論文的需求量遠高于其他來源的文獻[51]。

可以發現，用戶在論文選題構思階段和研究探索階段的創新情報需求存在一定差異。如果信息檢索系統不劃分任務階段，用戶在論文寫作過程中重要的創新情報需求，特別是創新目標模糊用戶在選題構思階段表現出的創新情報需求，系統應該提供響應。如果信息檢索系統能夠通過讓用戶直接選擇或通過收集用戶數據，進一步劃分論文寫作階段，那么本研究發現的13種明顯存在階段性差異的創新情報需求應該成為信息檢索系統針對不同階段提供情報精準支持的重要參考。

4 研究結論與啟示

4.1 研究結論

本研究以61名研究生為樣本，采用定性與定量的綜合研究方法分析收集的信息交互日志數據，探究用戶在真實寫作情境中創新目標明確程度、論文寫作階段與創新情報需求之間關系，得到論文寫作情境中的創新情報需求特征。具體結論如下：

1)根據在選題構思初期是否能夠對創新目標做出清晰表述，可以將用戶劃分為創新目標明確和創新目標模糊兩類。創新目標模糊的群體客觀存在，且規模較大，數量超過60%。創新目標模糊用戶在確定創新目標之前，其情報需求明顯區別于創新目標明確用戶。

2)創新導向的論文寫作情境中，用戶對創新目標的選擇傾向與目標的實現難度成反比，樣本選定的創新目標按照選擇傾向從高到低分別為：研究對象創新、研究方法創新、研究視角創新和研究內容創新。其中，創新目標明確用戶更傾向于選擇難度高、價值大的論文創新目標，創新目標模糊用戶則更傾向選擇實現難度較低的研究對象創新和研究方法創新作為目標。

3)論文寫作情境中，用戶的創新情報需求可以歸納為14種文獻內外部特征分布和15種細粒度情報需求。根據用戶在寫作過程中表現出來的需求強度進行排名，文獻內外部特征分布中排在前5位的分別是“實證研究”“研究主題相關”“研究對象相似”“研究方法相似”“發表時間近”，細粒度情報需求中排在前5位分別是“研究設計”“討論與分析”“結論”“研究方法”“摘要與關鍵詞”。本研究歸納得出的部分創新情報需求，如“期刊文獻”“研究進展”“研究方法”等得到了學者關注，但仍有很大一部分的用戶需求在之前的研究中被忽略了，客觀且真實存在的“數據集”“不足與展望”“跨學科研究”等“不起眼”的創新情報需求更加需要引起重視。

4)創新導向的論文寫作情境中，創新目標明確程度和論文寫作不同階段均對用戶的論文創新情報需求產生實質影響。創新目標明確用戶與創新目標模糊用戶在選題構思階段對“研究進展”“研究熱點”“文獻創新點”“研究設計”“不足與展望”“研究對象相似”“研究方法相似”的情報需求存在顯著差異；而在研究探索階段，兩組用戶均已有明確的創新目標，創新情報需求不存在顯著差異。無論創新目標是否明確，用戶在論文寫作不同階段對文獻內外部特征和細粒度情報的需求存在一定差異。對于創新目標模糊用戶來說，創新情報需求的階段性差異表現得更加明顯。信息檢索系統必須考慮不同特征用戶在不同寫作階段的差異性創新情報需求，從而實現對論文創新的高效支持。

4.2 研究啟示與局限性

4.2.1 研究啟示

1)對滿足論文寫作情境中的創新情報需求，幫助創新目標模糊用戶盡快確立創新目標的啟示。

之前多數研究對學術用戶情報需求的劃分較粗，例如，將其分為“研究構想需求”“研究規劃需求”“研究實施需求”“發布與傳播需求”“研究評價需求”等，較少有學者關注論文寫作中用戶的情報需求，更沒有學者從微觀的角度對論文創新情報需求進行剖析。本研究首次在研究中加入創新導向要素，從文獻內外部特征和細粒度單元角度，分析得到論文寫作過程中創新目標、寫作階段與創新情報需求之間關系，為如何滿足論文寫作情境中用戶的創新情報需求提供理論支撐。

本研究發現，論文寫作不同階段和創新目標不同明確程度均會對用戶的創新情報需求產生影響。其中，最值得關注的是創新目標模糊用戶的情報需求。本研究中超過半數用戶在選題構思階段初期不能清晰表述自己的創新目標，最終確立的創新目標在實現難度和應用價值上均略低于創新目標明確用戶。在選題構思階段初期，創新目標模糊用戶會更關注文獻中的研究進展、研究熱點、文獻創新點、不足與展望相關內容，在確立創新目標后，研究構思階段表現出來的創新情報需求特征與創新目標明確用戶趨于一致。可以看出，用戶在確立論文創新目標的過程中，會產生具有針對性、特殊性的情報需求。在選題構思階段，對創新目標模糊用戶的創新情報需求進行高效支持，能夠幫助用戶盡快確立創新目標。

2)對支持創新的信息檢索系統建設與優化的啟示。

本研究還能為支持創新的信息檢索系統建設與優化提供參考。當前的信息檢索系統對文獻內容單元的描述粒度較粗，從用戶在論文寫作情境中產生的創新情報需求類型和內容來看，信息檢索系統應該針對不同特征用戶(創新目標明確或模糊)、不同論文寫作階段、不同信息交互目的等，提供多樣的信息組織與呈現方式，滿足用戶的創新情報需求。除對文獻類型、文獻來源等進行更加豐富的分類與組織，滿足對文獻內外部特征需求外，還需要增強對文獻內部細粒度內容的組織揭示，對論文寫作中真實存在需求的文獻細粒度單元進行標引、描述，形成對文獻多粒度、多層次的關聯組織，實現對論文創新過程的全面支持。

具體來看，支持創新的信息檢索系統需要著重建設和優化部分包括：對文獻的“研究對象”“研究方法”“研究視角”進行的自動抽取和標引，形成可供用戶查詢、選擇的字段，滿足用戶的文獻內外部特征需求(文獻內容特征)；現有系統通過識別論文章節標題，理論上能夠滿足一部分對“研究設計”“討論與分析”“不足與展望”3類細粒度情報需求，然而“研究進展”“研究熱點”“論文創新點”等必須通過使用句法判斷或語義識別等技術手段，實現對文獻內部細粒度單元的組織；不同創新目標明確程度用戶在論文寫作過程中的創新情報需求存在差異，系統應該優先考慮論文創新情境中用戶的重點情報需求(“研究設計”“討論與分析”“結論”“研究方法”“摘要與關鍵詞”“實證研究”“研究主題相關”“研究對象相似”“研究方法相似”“發表時間近”等)；如果系統能夠實現論文寫作階段劃分，應增加“論文寫作的不同階段”和“創新目標明確程度”分面檢索入口，更高效、準確地滿足用戶差異化的創新情報需求。

4.2.2 研究不足與展望

本研究是一項探索性研究，為后續進一步深入研究提供了較好基礎，但仍然存在一些不足之處。首先，研究所選取的樣本對象范圍和數量較少，研究場景較為單一。其次，本研究以質性數據為主，定量數據的收集和分析較為簡單，雖然進行了飽和度檢驗，但是編碼過程中仍有可能存在歸納不完全的問題。未來的研究可以通過擴展樣本選擇的寬度和廣度，增加研究場景的選擇，提升研究結論的普適性。同時，未來可以通過綜合應用其他的理論模型，開展更加復雜的統計分析，進一步驗證和深化本研究的結論。

本研究僅聚焦研究生課程論文寫作創新情境，今后可以針對其他創新情境中的情報需求開展更廣泛的研究。